《灵的颂歌》偲泖

3、龙族的山，龙族的城

　　   “雨霁云消、夜去天明；你，就是我的霁明……”
　　   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气猛烈地冲击着保护我们的光盾，一片片冷热骤变产生的浑浊的雾气紧紧地环绕在光世界与暗世界交会的缝隙间。强大的光盾闪熄着，一次又一次为我们顶下巨大的冲力和致冷的寒气。此时的我被一片温暖的光拢罩着，就好像置身于六月的海滩，一切的寒冷都在暖暖的夏日间消散；就好像我又回到了午后那堂暖暖的数学课，在漂亮的理石花纹上与懒懒的它们共同做着一个彩色的梦……
　　   “你们——都将成为我们!”尽管现在的我身处于温暖中，可光盾之外依旧还是那个冷漠的世界；黑暗中无数个声音咆哮着，无限的致冷粒子疯狂地攻击着这抹不属于虚无的光明。浓黑的死亡之气死死地压在光盾上，每一次剧烈的撞击都会因冷热的骤变而发出骇人的声响，在这片死亡的国度里最可怕的并不是致冷的寒气，也不是电闪雷鸣。它们完全不需要用什么声响就可以击溃人的心理防线；这里没有什么电闪雷鸣更不会有什么鸟鸣花语，随着致冷的黑气停止进攻，一切都陷入了永远的寂静。光盾外，浓浓的雾气在光世界与暗世界交会的缝隙间张牙舞爪着，将我们的视线牢牢地限制在这抹光世界内；偶尔会有几个雾气的粒子离开它的岗位流向他方，可外面依旧是无边的黑暗……我看向霁明，它正奋力地望向盾外的世界、寻找着浓雾内黑暗行动的蛛丝马迹。见我正看向它，便收回了探望的脑袋，用它那双明亮的眼睛安慰我：“没事儿的，有我在……”
　　   许久，它深深地将头埋下，喉咙里发出些微深沉的吼声。暖暖的光们伸了伸懒腰，一点点从它的身体里钻出来。幻想中的漾漾水波上，它们说说笑笑着拉起对方的手、和着柔情的水流在我身边、在这片柔然的境域间弹奏一曲用心来传递的美好的歌谣。我的四周被贴心的它们簇拥着，眼前忽地化作了一片梦幻般的草原。茵茵的长草轻松没过了我的小腿；七彩的蝴蝶两两三三地互相追逐。有时，它们轻轻灵灵地跃过一片巧笑嫣然的花丛却又双双折回在那片花海间驻足……我试探地伸出手指，那两三只蝴蝶竟悠悠地从长草间的彩绘中飞起，轻轻地落在我指间……远处，一只有着蓝白条纹的小孤狸静静地坐在草地间。它微微抬着两只小巧的前爪、鼻吻细细地嗅着空气间若有若无的芳香。阳光下它的脖颈、小巧的鼻吻弯弯着，好像那夜间的新月、亦如那水间嬉欢的鱼儿……见我站在这片草地间，它便蹦蹦跳跳地向我跑来，嘴里衔着一块淡蓝色的石头。“这是……给我的？”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它额上玲珑的印记，随后接过了那块漂亮的晶石。调皮的它见我拿走了石头便侧了侧头，向着草原的远方跑去……
　　   “谢谢你，霁明……”
　　    突然，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侵袭了这片宁静的土地，一片片玻璃破碎的声音自四面八方无休止地响起。天空、草地剧烈地摇晃着，一条条漆黑的裂缝无情地分割着这片梦幻的王国。无数只彩蝶被强烈的震动惊起，它们盘旋着飞向满是裂缝的天空、蓦地化作千万点光的碎片……我茫然地注视着这一切，反反复复地穿梭于一片又一片即将逝去的光影间；终于，这一切美好的风景全都不复存在……
　　    眼前依旧是霁明在无际的黑暗间开出的那一抹光的世界。无形的光间，它深深地跪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急奔过去,双手捧起它的头：“霁明!”它的身体被层洁白的光覆着,连通整个光的世界奋力抵御着暗黑世界的进攻；环顾四周,保护我们的光盾已然被强大的暗黑之力击碎；匿于重重迷雾间的梦魇们正贪婪地吞噬着暴露在它们爪牙之下的坚强的光。隐隐的光间，霁明那身雪白的毛发粘染了斑斑点点的鲜红的印迹……它偏过头，一双漂亮的眼透着些许的疲惫。“霁明!能听到吗？霁明!”它吃力地抬起爪子，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欠身将头的俯下、霁明湿润的鼻吻轻轻擦过我的脸；鼻嘴深深埋在它的鬓毛内，一股亲人般的气息顺着鼻尖沁入心中……缓缓的，它将头倚靠在我膝上，一双金色的眼睛久久地注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的面庞烙在它心中、一辈子……
　　   “霁明，既然我们此生有缘；那么这一切的风浪都应由我们共同面对……”几滴滚热的泪顺着脸颊流向地面，千古的誓言在微妙的一刻扣动心弦。我扑上前，紧紧地抱住面前伤痕累累的白龙手心蓝色的石头在粘上我与霁明的血液那一刻瞬间耀起了最纯净的光芒……叫嚣着的梦魇消失了、致冷的寒气消失了、飘游着的阳光黑暗也消失了的；似梦非梦间，一座巨大的圣坛伫立在光影中，九层高高的台阶相互连通着，共同举起一块巨大的、镶着金罩的蓝色晶石，通往坛顶的台阶上刻着一幅又一幅欢快的画，将人类与大自然间的万物和谐地安顿在同一片美丽的土地上；起步踏在台阶上，一种回到故乡般的感觉充萦了我的内心；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栏上，旧友重逢般的感动在珍贵的时光间流憩……缓缓走过片片光影，小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正认真地诵着一首短短的歌谣:
　　      “一只小舟游画中，两只燕子筑暖巢；三朵小花齐绽放，四对蝴蝶恋暖阳；五只小手连成片，六瓣雪花飘摇摇；七彩阳光多美妙，八月秋风乐逍遥；九层灵坛是我家，我家就在我心上……”

　　    “姐姐，你什么时候来和我们一起玩儿呀”

　　    “姐姐姐姐，快来吧!阳光小花她们都是我们的朋友呢!”

　　    “还有白龙，它叫珊萤，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哦!”

　　    “珊萤它不是应该叫霁明吗”圣洁的灵坛被一团团白色的雾气环绕着，即便如此也挡不住满满地从圣坛四周的神秘地带溢出的温馨。各种各样鸟鸣声、马鹿的奔蹄声、小兔牙齿的咀嚼声……自然间的万物生活、游戏的声音隐隐地从那片不可见的乐土中传来；无所排斥的空气间，我仿佛看到了那群天真的孩子们在暖暖的天地间嬉欢，与善歌的黄鹂合奏一曲轻快的乡间歌谣、与善游的鱼儿们畅快地在暖流间劲舞。他们怀着愉悦的心情围坐在圣坛边，或是抱着一只小猫、或是抚着一头巨师，淘气地问候着这位没有加入他们游戏的客人，用着一种特殊的方式抚慰一颗受到重重惊吓与折磨的心……
　　    “原来它霁明啊！”白雾间的孩子们嘻闹着、用恍然悟大的语调回应着:“那——这位姐姐，你要好好对待我们的霁明哦！”高高的灵坛上，一排排小巧的风铃轻轻地晃动，在微微风中发出了悦耳的铃响；通天圆柱支撑的那块蓝色的晶石渐渐耀起了纯洁的光，将圆柱上刻印的文字一点点照亮。空气中暖暖的气息不断地扩散，扩散到灵坛的每一个角落，将美好渗进一段又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这里，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可此时，我的霁明，你在哪……
　　    “不论狂风与暴雨，还是电闪与雷鸣;不论是万里乌云还是崇山峻岭；注视你那深情的眼睛，将你的面庞烙印在我心里；一辈子，你就是我的灵……”背后，一阵熟悉的呼吸声轻轻响起，它的声音在这圣坛中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地步。可就像池搪里的鱼儿能听清雨滴滴落水面一样，那温柔的呼吸声也一下一下地滴落到我干涸的心田……蓦然回首，一双金色的眼睛正对上我的双眼，这一刻，喜悦、激动、感激、嗔怒各种感情在一瞬间全部迸发出来，复杂地揉和在我心间；这一刻，硕大的灵坛上再没有风声、铃声、笑声，久久回荡在空气间的只有那阵温柔的呼吸声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这一刻，我期待已久的这一刻；命中注定的这一刻……

　　    “我以为...你已经……”
　　    “没事，我在……”它没有说什么。但，我懂。
　　    “你为什么要为我拼上自己的命!为什么!”
　　    “因为，我在 ....”它依旧没有说什么，但它的眼睛已然回答了我。
　　    “你……还好吗”
　　    “我很好，放心吧；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通天圆柱上的经文越来越耀眼撑起的那块蓝色的晶石也越发耀得迷人。悦耳的风铃声中，整个灵坛在蓝色的纯光下渐变模糊，直到轮廓全部退去，学校后花园的景物再一次映入眼帘；俯身望向清澈的池塘几滴清清的水滴滴向池中落在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几条红色的鲤鱼摆动着弯弯的尾游到池中央又迅速地散开；澈明如镜的水面上，一位纯情的少女早已泪如雨下……

　　         “我在，我永远都在——这是一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