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者》牧僧

11、感知到自己的纹！

　　二十五分钟过去，船长提醒道：“还有五分钟，你们试着感受下自己的‘纹涡’。”
　　隔了片刻，李郁边躲避球边说道：“之前感觉到的‘纹涡’像是流水，现在好像流速变快了。”
　　陈邻感觉李郁的动作越来越快，自己睁大眼睛，也只勉强能够跟上自己她的影子，心里暗暗佩服：“单听李郁说话，语气平静的就跟平时聊天一样，丝毫没有疲累的感觉，但实际上她正在飞速的躲避球，刚才她还跟我一样吃力，现在已经闲庭信步，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正想着，右膝上突然被一枚小球击中，一股钻心刺痛袭来，他猛地回过神来，赶紧将注意力放回到小球上。
　　好不容易熬到三十分钟，船长收回小球，分别将两罐饮料扔给陈邻和李郁。李郁二话不说仰头一饮而尽，陈邻用鼻子嗅了一下，一股带着辛辣感觉的刺激性气味瞬间堵住了他的喉咙。
　　陈邻猛咳几声，警觉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郁道：“这种高浓度的液体可以长时间维持身体机能，你放心喝好了。”
　　陈邻犹豫片刻，屏住呼吸，猛地灌了下去，只一瞬间，便感觉神采奕奕。
　　船长盯着陈邻和李郁看了片刻，问道：“感觉怎么样？”
　　李郁道：“我能明显感觉到‘纹涡’的流动，但是‘纹’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身体似乎轻松了很多，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刚开始那种压迫感了。”
　　船长点点头，道：“能在三十分钟内将自身的生物素质提升到适应这个空间的地步，算是不错的成绩了，不过要想把‘纹’强化到下一个阶段，除了需要更多的时间，还需要一些契机，这种东西我教不了你，只有靠你自己去感受‘纹涡’的变化并将其转化成相应的能力。”
　　陈邻急道：“可是我一点进展都没有！”
　　船长冷笑道：“是吗？你现在的伤口还像刚才那么疼吗？”
　　听船长这么说，陈邻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疼痛的确不像一开始那么疼了，沉思片刻，说道：“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每当被小球击中，都是钻心的疼，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躲开所有的小球，如果与每个小球纠缠，随时都可能被打死，于是我干脆只躲避那些冲向头部和心脏部位的小球，忽视其它部位的打击，现在回想起来，一旦我把注意力放在脑袋和心脏上，其它部位的疼痛感似乎也变得不再强烈了……”
　　船长说道：“岂止疼痛感降低，你看看身上的伤口。”
　　陈邻向自己的胳膊看去，只见好几道伤口竟然已经结痂！就在几十分钟前，胳膊上还是一片血肉模糊，不禁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结痂了！”
　　船长并不回答，接着说道：“你现在闭上眼睛，仔细冥想一下刚才疼痛感减弱的过程。”
　　陈邻一脸茫然，望了望李郁，见李郁向自己肯定的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开始闭上眼睛冥想。从他进入七镜寺到现在，□□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疲惫早已超出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而且突然走进另外一个世界，接触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思绪早已大乱，根本无暇细想。此刻静下心来，突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海水中，晃荡荡，轻飘飘，明明没有任何依靠，却并不下沉，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托着他的身体。
　　陈邻心里似有所悟：“真是奇怪，以往我学习的时候总是胡思乱想，为了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总要拿现实的压力反复提醒自己，如今明明心乱如麻，可一闭上眼，心神立刻就安定下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纹’的力量？”
　　陈邻正在冥想，忽然听到船长说话：“其实你应该感谢纳特卡尔，他的催化药物非常厉害，虽然增加了痛苦，但在一定程度加速了生物素质的强化。我刚才已经说过，不同的‘纹’通过强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属性虽然不同，但整个强化过程对于身体的辅助强化效果却是相同的。比方说，我们要在不改变整体外观的情况下提高一座高塔的稳定性，最笨的方法是加固地基，但是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最复杂的方法是逐步将整座高塔的部件替换成更坚固的材料，这个方法虽然艰难，却一劳永逸。当然，我们在替换的过程中可以将细节处的横梁和竖梁换成斜梁，因为三角形比矩形更加稳定。最后的结果就是，从表面上看，高塔的样子一点都没变，但实际上，它的本质和结构都已经变了。”
　　陈邻睁开眼睛，恍然道：“也就是说，我的身体已经从本质上变得强壮了？”
　　船长大喝道：“谁让你睁开眼睛的？闭上！你只管听我讲，不要开口！”
　　陈邻偷瞄了李郁一眼，虽然对船长各种不爽，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船长说道：“你的身体岂止变得强壮了，在人类的文化里，有所谓的武功和忍术的概念，强调通过□□锻炼和精神感悟达到常人所不能达到的超脱境界，也就是所谓的高手。这种修炼过程确实是合理的，但仍然只是停留在□□和精神两大元素的层面，要知道，组成生物体的元素除了□□和精神，还有‘纹’，只顾提升两大元素，纵然能够有所进展，毕竟潜力有限。那些传说中的忍术大师和武学高手之所以超凡入圣，其实是悟到了控制‘纹’的方法，只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而已。你身上的‘纹’早已被纳特卡尔激活了，即便你不用自己‘瞳纹’的能力，仅凭自身的生物素质，稍微修炼一下，也可以成为上等的忍者或者武林高手，伤口自愈功能的强化就是明证！”
　　陈邻心中暗喜，忍不住便要说话，一想起船长的警告，又生生咽了回去。
　　船长接着说道：“受助于纳特卡尔的药物催化和刚才飞球的击打，你的□□和精神都已经非常虚弱，这种情况下，你的‘纹’就变成了三元素中最活跃的一个，你浑身是伤却依然神采奕奕恰好说明了这点。这也是学习控制纹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否则等□□和精神恢复过来，你还要经受一次毒打折磨！”
　　李郁补充道：“陈邻，你仔细回顾一下痛感逐渐减轻的过程，一定能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陈邻紧闭双眼，心中如空似明，刚才躲避球的过程逐渐清晰起来：起初，他的身上反复被球打中，想要移动身体，但是巨大的空间压迫感弱化了四肢的灵活性，在用尽全力的情况下，他只好弃车保帅，将有限的体力和注意力集中在脑袋和心脏的位置上，从而完全忽视身体其它部位所遭受的击打。奇怪的是，在他下定决心之后，身体产生的痛感竟然开始减弱，当时以为是痛到麻痹，现在回想起来，不仅疼痛感减弱了，身体似乎也没有那么沉重了，动作也在逐渐灵活……
　　李郁见陈邻满头大汗，问道：“想起什么了吗？”
　　陈邻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小球打在身上，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一个钻心的疼痛，或者说，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小球和身体进行了硬生生的接触。但是，慢慢的，一旦我将注意力放在头部和心脏，小球再打到身体其他部位的时候，疼痛感似乎就变得不那么强烈了，不仅不强烈，我甚至感觉……感觉……”
　　李郁急道：“感觉什么？你快说啊！”
　　陈邻稍加思考，说道：“我似乎并不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根本感觉不到小球打在了身上，仿佛我的皮肤变成了水面，小球打在上面，就像打到了水中，力道瞬间被卸的干干净净……”
　　李郁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想象力的。”
　　船长打断道：“就按你描述的那样，你现在马上循着小球力道卸掉的过程继续感受。”
　　陈邻疑惑道：“循着小球力道卸掉的过程？”
　　船长怒道：“不要胡思乱想！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小球打在身上就像是打在水中一样，力量只会转化，但绝不会消失，你现在就感受小球的力道消失的过程。”
　　陈邻若有所悟，努力将意念力集中到一点，反复回顾刚才躲避小球时的细节，但越心急就越是无法集中注意力，而且杂念纷飞，注意力也开始渐渐涣散。
　　陈邻的思维被焦躁紧紧缚住，时间仅仅过去数秒，但在他的感知里，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一开始，他的意识还能跟上小球力道的消散轨迹，但这些轨迹并没有因为变得清晰，反而越来越模糊，直至无迹可寻，他的思维仿佛掉进了一个庞大的迷宫，已经精疲力竭，却依然在原地打转。
　　突然间，陈邻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钓上了空中，头顶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漩涡，他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
　　意识渐渐恢复，陈邻看到船长和李郁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船长失望的摇着头，李郁也一脸严肃。他感觉身上一股股凉意传来，低头看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
　　陈邻边喘气边说道：“刚才我……”话还没说完，却见李郁飞起一脚向自己踹来。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李郁身上，对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可以说有充足的时间躲避，但他万万没想到李郁会突然攻击自己，因此瞬间懵逼，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腹已经结结实实挨着一脚。
　　李郁的天赋便是“飞纹”，且早已完成第二阶段的强化，腿上的力量几乎可以和人类世界中散打冠军的鞭腿不相上下，这一脚的力度可想而知。
　　李郁的动作太快，陈邻只感觉腹腔中有一股黏稠的液体冲向喉咙，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喷出一口鲜血，接踵而至的便是巨大的疼痛感。
　　陈邻颤抖着摁住腹部，咬牙道：“李郁，你怎么……”
　　“趁着这股痛感，马上重复刚才的静默！”李郁不等陈邻说完便大声打断。
　　陈邻一愣，这才明白李郁的用心，犹豫了片刻，只觉得腹部的痛感正在急速消退，赶紧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再次奔赴刚才的思维漩涡。果然，沿着痛感消失的轨迹，刚才迷失掉的感觉竟然奇迹般清晰起来，仿佛一股活水将断流的瀑布再次接续起来一样。这个时候，陈邻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类似的流水的东西在安静的流淌着。
　　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