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者》牧僧

10、躲避球

　　李郁笑道：“大惊小怪，在将近二十天的时间里，我每天都承受着针刺般的痛苦，要想进一步强化‘纹’，就必须要经历这样的阶段。”
　　陈邻直冒冷汗：“然后就可以控制‘纹’了？”
　　“差不多吧！”李郁卷回裤脚，接着说道：“当内心不再感受到痛苦的时候，精神力和□□就差不多同时达到了一种虚弱状态，这时候，你就可以感受到‘纹’的存在了，它就像一缕活水，在身体里面流动，当你适应了它的流动，就可以控制它了，跟你控制双手双脚没什么区别。简单来说，就像是身体里的一根沉睡的神经被激活了。”
　　船长补充道：“不同的纹有着不同的纹涡，相同类型的纹，在不同人的身上，也会有极大的区别。第二阶段的纹，因为处在激活的前期，所以只类似流水，而到了更高阶段，纹就会变的沸腾，变得猛烈，变得像飓风和漩涡那样，可想而知，身体也必须要有相应的承受力才行。”
　　陈邻默而不语，他了解自己的处境：纹已经完成了初阶段的催化，如果不尽快学会控制，纹的反噬就会要了自己的命。但是掌握控制纹的方法又是那么残酷，整个过程简直是非人的痛苦，这又让他十分踌躇。他并非胆小，尽管生活不幸，他始终坚信自己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并一直为了这份坚信不断努力，他的学习成绩出类拔萃，但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再过两年，他就要实现自己迈入高等学府进而改变命运的梦想。然而，此刻，他却接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充满着奇幻与冒险，与它相比，所谓学业实在太多渺小，但是要他轻易放弃这一直以来坚守的人生信念，却也是千难万难。
　　这时候，一个眼神打消了陈邻所有的犹豫，那是一个充满着期待、责备、忧郁和坚定的眼神，也是一个无比迷人的眼神。
　　那是李郁的眼神。
　　“那就开始吧！”陈邻情不自禁大声喊道。
　　船长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恢复了严肃，冷冷说道：“训练早就已经开始了，听着，你和李郁虽然都处于‘纹’的第二阶段，但实际上，李郁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纹，但是你最基本的感知都还没有学会……按理说你应该先从静默开始，但是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只好将阶段强化的时间进行压缩，这也意味着，你要承受更大的痛苦……我老实告诉你，那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陈邻使劲咬了下左臂上的伤口，坚定道：“没关系，我做好准备了！”
　　船长点点头，突然身形一闪，消失在陈邻面前。
　　陈邻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船长又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只不过每个手中已经多了四枚泛着灰色金属光泽的小球。
　　“你们两个都是优等生，应该能够明白，在狭小的空间里如何躲避飞球！”说着双臂一振，八枚小球就缓缓的向陈邻和李郁飞去。
　　虽然小球飞的很缓慢，但陈邻和李郁在这个空间里每移动一步也是非常吃力。过了没多久，李郁的左肩被一枚小球打中，她惨呼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陈邻大惊失色，慌忙跑过去扶她，但还没碰到李郁，自己的小腹就被一枚小球击中。陈邻只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仿佛一下了都错了位，他万没料到，这不起眼的小球造成的击打效果竟然比一记重拳还要厉害，而且移动速度还这么慢！
　　陈邻和李郁这才意识到训练的残酷，赶紧打起精神，一边适应强大的空间压迫感，一边尽可能的避开金属球的击打。
　　船长远远站在一边，大声道：“这些小球是用特殊金属制成的，可以自行记忆并计算空间轨迹，我在它们上面灌注了‘触纹’的力量，使之拥有追踪和攻击两种属性。你们要做的，是一边对抗空间压力一边躲避球，还要保持内心的绝对静默。”
　　陈邻喊道：“这怎么可能！”
　　船长道：“你最好可能，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李郁大声提醒陈邻：“不要多说话，否则更容易受伤！”她挨了几下攻击，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并开始用“形影”的速度去抵消空间的压迫感，虽然非常吃力，但已经可以完全避开小球。
　　陈邻可就惨了，他此前已经被船长打成重伤，在这个空间里移动已经十分勉强，根本没有办法应付小球的攻击，再加上伤口越积越多，几乎痛入骨髓，根本不可能保持内心平静。十分钟不到，陈邻已经完全虚脱，小球打在身上，他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间，一枚小球正冲陈邻的额头飞来。
　　陈邻知道这一球下去势必凶多吉少，但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眼看着小球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得心中一片黯然：“我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就要糊里糊涂死在这里了，真是可笑……”
　　陈邻刚刚绝望的闭上眼睛，就听到李郁的喊声：“小心！”紧接着脸上一阵劲风刮过。
　　陈邻睁开眼，只见李郁正在自己的四周飞速移动，将飞过来的小球一一踢开。他还感觉到有很多水滴不断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定睛一看，原来这竟是李郁的汗水！她不断地用“形影”避球，消耗着实不小，以至于身体已经开始严重脱水！
　　陈邻心中一阵温暖，正要说些感谢的话，忽然听到船长一声暴喝，与此同时，小球也像被无形的绳子牵扯一样，急速回到了他的手中。
　　陈邻和李郁如遇大赦，伏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船长骂道：“蠢货！如果你们连这一关都撑不住，那就不要再想别的了，趁早滚出去自生自灭！”说着转向李郁：“你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了，还要去管别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纹’强化最重要的就是心无旁骛，你再这样浪费时间，早晚要重蹈你父母的覆辙！”
　　陈邻怒道：“你说得轻巧，有本事你来试试！”
　　船长一把揪起陈邻，像扔球一样把他丢了出去，然后一把扯烂自己的上衣，喝道：“要是没有经历过这些，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陈邻挣扎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抬头就骂，可刚一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他看到船长的前胸和小腹上全部都是疤痕，有的像是烫伤，有的像是刀伤，有的像是击打伤，互相重叠交缠，几乎看不到一寸好肌肤。远远看去，就跟老树的根须一样。
　　李郁缓缓起身，惊道：“船长，你……”
　　船长冷哼一声，走到陈邻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森然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我之所以让你们躲避这些攻击球，只因为只有躲避才能争取更多的喘息时间，它们每受到一次击打，移动的速度就会变快，像李郁刚才那样替你挡球，过不了十分钟，它们的移动速度就会赶上音速，到时候你们两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邻不禁后怕，看了眼李郁——她的汗水仍在涔涔而下，心中既澎湃，又感动。
　　李郁解释道：“船长，我看陈邻越过‘静默’阶段直接强化确实有点吃不消……”
　　船长大手一挥，打断道：“他的‘纹’已经激活了，如果不尽快掌握控制它的方法，□□、精神、纹三元素达不到平衡，那才是真正的吃不消！”转而对陈邻道：“你记住，‘纹’的能力虽然有着明显的区分，但它们对于身体的整体强化作用相同的。这些皮肉之苦不过是空间与身体之间的磨合，等到你的‘纹’提升到下一个阶段，这些伤口会很快自愈，当然，这个过程也需要强大的意念力，像你刚才那样，竟然要靠一个女生出手相助，实在是没用！你要知道，你不仅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
　　陈邻羞愧的低下了头。
　　船长双手一抖，重新将球拿在手中，说道：“其实，以我刚才的投掷力度，这些小球只能持续攻击三十分钟，我本来打算每隔三十分钟就让你们喘息十分钟，但没想到，你竟然连二十分钟都坚持不下来。还记得那对假扮你们的双胞胎吗？别看他们那么小的年龄，他们只用了六天的时间就通过了空间躲避球的考验。”
　　陈邻向来不服输，被船长一番冷嘲热讽，登时心火中烧，大声道：“不用那么多废话，这次我要是连三十分钟都坚持不了，那也不用你同情了！”
　　“好！”船长大喝一声，将八枚小球再次丢了出去。
　　两枚小球率先飞到了李郁的身边，李郁不慌不忙，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一瞬间便躲开了，两枚小球扑了个空，继续漫无目的的飞动。
　　陈邻一旁看着，不禁暗暗佩服，精神力一下子集中起来，体内刹那间涌出一股力量，仿佛空间的压迫感也小了很多。
　　小球们不停地飞旋，不觉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李郁左右飘忽，虽然还是不能避开所有的小球，但动作流畅，已经越来越游刃有余。
　　陈邻的行动依然非常吃力，他避不开所有的小球，只好凝聚精神，节省体力，尽力避开心脏和头部的攻击，于是身上便不停地受到击打，伤口覆盖伤口，从旁看去，鲜血淋漓，皮肉外翻，当真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