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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1.
      冬日里的日子总是这般漫长,已是未时三刻,晴瑛算算时辰,想来太后已经歇好午觉了,该过去问安了,她记得她阿玛同她说过,这位表姑母是自己的依靠。从前不懂,总觉着入了宫自己的依靠该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可是事不遂人愿。后来她把自己从冷宫里捞出来,再是一步步调教,自己才懂得阿玛说的没错,这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最大的本钱。
      “太后刚起,还在整理,请贵妃稍待片刻。”如今的福泰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举手投足间不再见当时初入京的那般谨小慎微,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稳妥。晴瑛笑了笑,随福泰走到厢房等着。
      “福泰,寿康宫那可遣人去过了?”太后坐在梳妆台前,宫人正在给她梳头。
      福泰回道:“去过了,容贵太妃午膳进了一碗小米粥,配了些小菜,胃口也好些了,面色瞧着也比前些日子红润了,太医们尽心,太妃又有太后福泽庇佑,好得自然也快些。太后,娴贵妃过来请安了。”
      太后扶了扶簪子,起身:“让她进来吧。”
      “晴瑛,皇后这几日身子如何了?”
      “回太后,主子娘娘身体还是老样子,太医说过了冬天,等开春了,应该有所起色了。”
      “这帮太医,皇帝说等开春去东巡的事,你和纯贵妃商议的如何了?”
      “一应外部事宜内务府已安排妥当了,纯贵妃同臣妾拟了随侍的妃嫔也交与皇后娘娘看了,娘娘说就这么办,也给皇上看过了。”
      “皇后可去?”
      “皇后娘娘随驾。”太后微微一皱眉,摇了摇头,也不开口说什么。晴瑛知道太后怕是忧心皇后身体,忙开口接着说道,“皇上也知道,说江南暖和,景色甚美,想来对皇后娘娘纾解心中忧郁也是有所裨益的,皇后娘娘自己也是想去南边看看的。”
      太后摇了摇头,叹道:“算了,既然皇帝皇后都是如此打算,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安排好就好了。到时把宫中留守的人写份给我看看吧。寿康宫那边可好些了?”
      晴瑛心里一紧:“回太后,寿康宫那边一向是由纯贵妃在照看,臣妾并不知情。”
      太后顿了顿,把茶盏又重新放回桌案上,瞟了一眼晴瑛,起身:“你陪我去御花园转转吧,昨儿下了场雪,梅园的梅花积了雪正美。”晴瑛的手心已经出了汗,忙起身上前扶着太后,走往御花园,“福泰,让小厨房做点酥酪,给寿康宫送过去,容贵太妃也是喜欢的,也好克化。”
      “是,这就去预备。”
      “寿康宫的事,她从来不沾手,又怎么会知道贵太妃什么情况。”苏茹宁拨了拨暖炉中的炭,“青渝,待会去请舒嫔,庆贵人,令贵人来宫里吃涮羊肉,冬天了该吃顿火锅暖和暖和。”
      青渝福了一福:“是,娘娘。奴婢这就让小厨房去准备。”苏茹宁看了看窗外未化的积雪,笑了笑,甚是妩媚。
      苏茹宁正指挥着宫人们把各色菜品放到桌上,其他三位妃嫔也到了。苏茹宁抬了抬头看见她们:“来了,快,先坐下喝口水。青渝,看座上茶。”
      “冬日里吃涮羊肉可是件舒坦事呢。”舒嫔和令贵人是京里人,对于涮羊肉什么的京里这些老式的吃食喜爱得紧,庆贵人是江苏人,吃不惯羊肉,只挑了些旁的菜吃了几口。
      苏茹宁看着唤来青渝,让她去小厨房再做几样好吃的江南菜:“也是本宫疏忽了,妹妹想来是吃不惯这羊肉的,这就让小厨房再送几样来。”
      “娘娘客气了,嫔妾确实有些吃不来这羊肉。”庆贵人腼腆一笑。
      几人说说笑笑吃罢了火锅,又抽了花笺,做了几句诗,苏茹宁遣青鸾,青渝送她们回了延禧宫。
      “纯妃娘娘可真是客气,一顿火锅宴,又赏了这些,真是大方。”舒嫔捏着一只玉镯子,对着烛光,说着,宫人们听不出任何情绪,庆贵人听出了些许不一样,她接过舒嫔手中的镯子放回锦盒:“姐姐,听说贵太妃身子好了些,前些日子我们去请安,说是怕过了病气,如今想来应是大好了,不如去看看。”
      “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午后寿康宫的之语姑姑倒是来了一趟,说太妃身子见好,想见见我们,还说带上令贵人给她去瞧瞧呢。彦婉估摸着已经歇下了,明儿我们就去瞧瞧。”
      “娘娘,太后那边传话过来,说对当日容贵太妃的事已有定夺。”吉祥进门就给敬皇贵太妃带来这么个消息。定夺?难不成还打算把端敬和沈氏拉出来?她摇了摇头,示意更衣。
      敬皇贵太妃到的时候,里头人不多,也就从前的几位,加上皇帝皇后。太后的脸色并不是很难看,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人都来了差不多了,我思前想后了些日子,总要给容儿一个交代,故而,赐封号文,另外,福泰在我身边侍奉了这些年,尽心尽力,封固伦公主,号和安,赐婚温都尔王。”
      温都尔王,众人吃惊,这位王爷算得上地位显赫,家中祖上曾尚太宗的嫡女端靖长公主,家族为入关立下了汗马功劳,出了两位皇后:孝端文皇后和孝庄文皇后,即使后人平平无奇,但皇族显贵们也不敢小瞧了这一支。福泰她本就以皇帝养女身份养在宫中,赐下固伦公主身份倒也不稀奇,只是这赐婚倒是有抬她身份的意思。
      敬皇贵太妃笑道:“太后赐婚自是大喜,如此便恭喜格格了。”
      “皇额娘已经定下了,那朕这就去拟旨,让礼部开始准备。”
      太后捻着手串接着说道:“完婚后还是住京里,福泰打小就是跟京里住,蒙古那怕是不习惯了,让工部选个好地方修缮公主府,钦天监再择个好日子。再送信去喀尔喀,到时让晏晏他们入京一同观礼。”
      众人起身说道:“太后仁善。”太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听说了没,太后身边的那位被赐给了科尔沁小王爷。”
      “可不是,听说她阿玛是个罪臣呢,这都能赐婚,也不知道……”两个小宫女正窃窃私语,未料到嘉妃的仪驾恰好路过。两人瑟瑟发抖地跪在翊坤宫的院里,不敢抬眼看站在石阶上的嘉妃和娴贵妃两人。
      晴瑛看着两人,想了一会示意容佩,容佩点点头说道:“福泰格格是以皇上养女的身份从小养在太后身边的,别说是你们,就是慈宁宫里的掌事宫女都不敢轻视她,而且,太后前儿才说封她为固伦公主,那便是这宫里正经的主子,你们私议主子,便是不敬,罚俸半年,贬去浣衣局,杖二十以示惩戒。”
      “谢贵妃娘娘开恩。”两人抖如糠筛,退了下去。
      晴瑛转过头同嘉妃说道:“这福泰是太后那边的人,若是让太后知道了,怕是要难过的,看来这宫里还是要好好整肃一番,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有些人就要跳出来,这次若不是你,只怕太后那边本宫都没法交代。”
      “贵妃谬赞了,您协理六宫,我们自然应该从旁协助,也是为皇后娘娘省心。嫔妾就先告退了,还得去看看永珹。”
      “嘉妃请便,对了,太后前些日子刚赐了本宫一对上好的松烟墨锭,因着本宫这还有些墨,一时也是用不上的,就拿去给四阿哥吧。容佩,去把库房里那盒墨锭拿来,让嘉妃带去。”
      嘉妃福了一福,没多少时间芷兰就捧着一个盒子,嘉妃身后的侍女接了过去,一行人便离开了翊坤宫。
      看着嘉妃离开的身影,晴瑛同容佩说道:“你觉得嘉妃是个怎么样的人?”
      容佩抬头看着已经模糊的身影,回过头说:“主位娘娘,奴婢不敢妄言。”
      “这宫里只有你我主仆,说说无妨。”
      “嘉妃娘娘心思深,又有皇子傍身,娘娘需小心,可以与之为伍,不可与之为友,不可与之为敌。”

      晴瑛听完,若有所思,放下杯子,枕着一只苏绣软枕,这软枕是晴瑛从娘家带过来的,用了好些年了,一直舍不得换。“嬷嬷看人一向是准的,她当初和高氏交好,高氏死后,沉寂了许久又开始有复宠的意思了。从前在潜邸的时候,她可没少给楚瑜使绊子。”晴瑛口中的楚瑜是已故的哲悯皇贵妃富察氏,“她明里暗里挑唆高氏,害的楚瑜早逝,大阿哥年幼失母。”
      容佩又递了一杯茶:“故人已逝,娘娘记得就好。”
      “累了这么一会时间,传膳吧。”

      2.
      乾隆十三年二月,皇帝即位后的首次东巡拉开了帷幕。宫里热热闹闹地忙活了好一阵,出巡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上诸人有说有笑,一片和谐。
      “出了京里,山东地界竟也暖和。”秋姮掖了掖琅婳盖着的毯子,说道。琅婳点点头,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她还是这样病恹恹的。秋姮没有接着说话,转过头看了看炉子上的药约摸着快好了。
      太后的车架跟在皇帝的车架后头,她从帘子后看了看皇后的车架问道:“皇后这几日舟车劳顿可还吃得消?”
      剪秋回道:“药是随身带着的,太医也每日请脉,看外头看不出皇后娘娘有什么不对,这内就不知道了。”
      “染冬精通药理,这些日子就让染冬帮着一起照料皇后的起居吧。”
      剪秋点点头,到了休息的地方她找到染冬:“太后的意思是东巡这段日子,你帮着长春宫那边。”
      “太医院的脉案太后娘娘看了吗?”染冬并没有直接应下。
      “主子前些日子忙着文太妃那,还要给福泰格格准备嫁妆,一直说要调脉案,但是也一直没时间,怎么?莫不是不好?”剪秋有些紧张。
      染冬叹了口气,点点头:“我虽没有拿到脉案,但问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娘娘近日不太好。怕只是……”
      “这事得和太后言明。”
      太后站在树下,剪秋走过来时绣夏刚拿了件绛色蔓草牡丹暗纹斗篷,披在太后身上,剪秋紧了紧衣服,劝道:“主子,天冷夜露又重。咱们进去吧。”
      “下一站便是泰山了是吧。”剪秋点点头,太后接着说道:“泰山的碧霞元君庙祈福最是灵验,告诉娴贵妃身边的人,好好准备。皇后的身子让太医好生照看着,染冬就别去了,我想着到时让她多教教几个小的,福泰成婚,没个稳妥的嬷嬷照料着,总不是个事。”
      “主子思虑周全,福泰格格的陪嫁丫鬟自然都是要仔细调教的,这次格格没跟着一起来实在可惜。”
      “福泰孝顺,知道我忧心容儿,自请留宫照顾,也是全了晏晏的孝心和喀尔喀的颜面。她的嫁妆等回去的时候再看看,再添些。”说到福泰,太后的脸上一脸的慈爱与宠溺,“最让我放心的是她,最让我心疼的也是她。”
      “科尔沁小王爷年少有为,家世又好,同是草原上出来的,王爷会好好照顾格格的。”
      太后点点头,紧了紧斗篷:“这春日里虽看着暖和了,入夜了到底还是有些许寒意,走吧,进屋里去。”
      芷兰走到容佩身旁小声嘀咕了两句,容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当真?”芷兰点点头。“这得赶紧告诉主子去。”
      晴瑛正坐在榻上看书,容佩放下茶盏,把刚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她。她没抬头说道:“既然太后让我们好生准备祈福的事,那就好好准备,别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心意。皇后娘娘那可去问过了?”
      “问过了,娘娘身子还是老样子,听说太后本来想着调染冬姑姑去青雀舫的,可后来又作罢了,说福泰格格过些日子要大婚,染冬姑姑要帮着调教下人。”
      晴瑛轻声一笑,放下手上的书,站起身来:“太后到底还是心疼福泰,连贴身服侍的陪嫁姑姑都舍得。”
      “格格侍奉太后多年,太后自然格外看重。”
      “更衣吧,明儿还有的忙呢。”
      “这消息可靠吗?”嘉妃摸着食指,她爱弹伽倻琴,每每睡前必得按摩手指,保护她的双手。梅韵收拾完东西,点点头:“消息可靠。新鲜热乎着呢。”
      “本宫还以为太后有多心疼她,一国之母的尊荣也比不过养在身边的小丫头。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左右也就承乾宫那位了。”
      “这水得搅的浑些,才有意思呢。”
      “奴婢明白。”
      东巡已经接近尾声,三月的济南天气仍然反复,皇后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条绒毯,手中捧着一个暖炉,闭着眼睛养神。“娘娘,您也别多想了。这福泰格格出嫁,总要有人帮着打理,太后娘娘多半是念着她多年侍奉的功劳,才做这个打算。”
      “说到底,她还是对本宫娘家同先帝熹妃的娘家走得近这件事心存芥蒂。才会这般对本宫吧。”说着说着,她竟有些哽咽。
      “娘娘切莫多想,您是先帝下旨指给皇上的,那就是先帝的旨意,太后如心存不满,那就是对先帝不敬。”秋姮劝慰道。
      琅婳放下手中的暖炉叹道:“可是……”
      “娘娘,别多想了,刚从碧霞元君庙中祈福回来,您得打起精神来,回宫里好好调养,早日怀上皇嗣才是要紧的。您是这大清的皇后,凭她有多得太后青眼,那也越不过您,再说了,还有皇上在,皇上那才是顶要紧的事呢。”
      “可皇上重视孝道,每逢太后寿诞,都是郑重对待,对太后的娘家人也都是礼遇有加。就拿这次福泰的事来说,太后一提,皇上就马上操办起来,一时都没耽误,虽说前些日子也闹过,但是皇上还是孝顺太后的。你没瞧见吗,因着太后的缘故,娴贵妃在祈福当中都有些趾高气昂了。”琅婳的语气充满了落寞。
      夏娥把一件夹袄拿了过来:“娘娘,您啊就是爱多想,这凭她是谁都越不过您去,太后娘娘许久不理宫务,只不过是她身边的人罢了,她就是再宠,那也是要嫁出去的人,娴贵妃那不过是一时得意,再说了这宫务她不过是一时帮着打理,何况还有纯贵妃在分权,宫里最后拍板的还是您。您才是皇上心尖上的,这不说平日皇上对您的态度,就是赏赐,也都是紧着您,只要是您喜欢的,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皇上啊都能给您摘了来。”
      琅婳没有接着话茬说下去,咳嗽了两声,两人赶忙取了杯茶递过去,伺候她歇下。

      “你说咱们主子这可怎么办,一直打不起精神。”秋姮满脸愁容,把门虚掩上。夏娥示意她噤声。
      “让主子好好休息会吧。”
      3.
      乾隆十三年三月初六日,皇后风寒加重,准备返程的御驾又返回了济南府,山东巡抚白准太和直隶总督那苏图连夜从山东及周边寻了名医同随驾的御医一同会诊。
      “皇上,还是早些回去吧,臣妾无事的,因妾身耽搁了行程不妥。”琅婳强撑起病体同皇帝说。
      皇帝扶她坐起,又给她垫了几个枕头,拿了根毯子盖在她身上:“婳儿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左不过耽搁几日,你身子为重。”
      “可皇额娘和其他众姐妹也因此耽搁了,再说宫里再过些日子还要给福泰准备婚宴。怕是不好误了好日子。”
      “皇额娘说了,万事以你为重,耽搁几日也无妨,到时再让钦天监再择好日子。”皇帝揽着她,安慰道,“先喝药,别的事都不要去理会。”
      太后放下手中的《长阿含经》叹道:“皇后到底是先前虚亏过重了。”
      剪秋递了杯水到她手里,说道:“听闻前几日皇后因为染冬的事和娴贵妃的事又多思多想了,睡的不好。”
      “后宫这群人,总想借着点事搅浑这潭水。”太后吹了吹杯子,喝完了这杯水,“我想晴瑛有孩子,无非是为着她日后着想,阿哥凭着她的位份做个闲散宗室保的一世平安,若是个公主,好好寻摸个京中贵族子弟,也是好的;至于染冬的事,我确实存了私心的,你们四个是跟着我一步步走上来的,染冬年纪最大,若皇后有个好歹,染冬只怕难逃,干脆就让她跟着福泰一起出宫,也有个好去处,福泰从小也和染冬最亲了。”
      “娘娘思虑周全,皇后娘娘想来也能体会。”剪秋收拾起经书说道。
      太后笑了笑,却又叹了口气说道:“皇帝太看重皇后了,这是好事,可也未必是好事,若能善始善终倒也罢了,若有点好歹,天子之悲,只怕殃及臣民。”
      剪秋说道:“娘娘,还是早些安置的好。”
      三月初八深夜,前一日还尚是清醒的皇后陷入了昏迷,青雀舫上,太医,山东的名医,婢女,妃嫔来来往往,皇帝已经守在她身边守了一整天了。皇后悠悠地醒转过来,皇帝欣喜若狂:“婳儿,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我帮你叫太医过来。”
      皇后摆了摆手:“皇上,臣妾想和你说说话,让他们都下去吧。”皇帝赶忙示意她们都出去,又扶琅婳坐了起来,倚靠在他身上。“皇上,臣妾梦见永琏了,看见他带着永琮,年纪小抱不动他,趴在摇篮的边上哄着他。”
      皇帝的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点点头道:“永琏是个好孩子,势必会带好弟弟的。”
      皇后接着说道:“臣妾还梦见楚瑜了,她问臣妾永璜好不好,可还淘气。臣妾说永璜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都有自己的孩子了。”琅婳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忽而挣开皇帝的怀抱,“皇上,臣妾想换身衣服了,让秋姮她们进来吧。”
      皇帝就坐在旁边,看着秋姮和夏娥把琅婳身上的睡衣换下,一件又一件地为她穿好朝服,梳好发髻,带好朝冠:“皇后怎么想到换朝服了?”
      “臣妾许久没有好好梳理打扮自己了。总得有个皇后的样子。”皇后说着说着有些气喘。秋姮夏娥两个人扶着她站起身来,她看着皇帝,皇帝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忽然她身子一软,再一次瘫在皇帝怀里,他大惊失色:“太医!太医!快来人!”
      太医赶到时,看见皇帝在那边紧紧抓着皇后的手,他转头看见人来了,仿佛看见了救命的稻草,拉住太医:“章太医,快快帮我看看婳儿!”他有些口不择言。太后和几位嫔妃也很快赶到,站在一旁,太医看了看皇后,沉默不语,摇了摇头。
      皇帝不敢相信:“她刚才还在和我说话,她还,她还换了朝服,你们还有办法的。你们还有办法的!”
      失控的皇帝没人敢去拉,只能看着他拉着太医一遍遍地问,甚至于是求那些医者,太医院的和山东临时召来的名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皇帝无奈地放弃了求助,回到他妻子的身边,握着手,看着美丽的妻子,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失声痛哭。
      乾隆十三年三月初九日,皇后富察氏病逝于山东,享年三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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