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图总身上攻

7、常山虎豹

　　马万贪之死虽然被他们所有人轻轻放下，但是一个绝顶刺客所带来的阴霾并不容吴岱等人放松。

　　他们加快了行程，经过常山栈道，绕过河间郡。

　　人常说常山虎豹，是指常山虎豹多，上得山来，稍不小心便要被虎豹咬断喉咙；也指常山之险，犹如虎豹。

　　吴岱等人久在长安，却又不知，近年来常山雄踞了一伙强人，自称常山虎豹。

　　是以在高高的盘山崖上忽然见了这一伙武装齐备的强人时，有些猝不及防。

　　这群强人有数百之众，皆着武衣，穿着皮靴，个顶个的体魄强健。

　　只见他们或手拿镔铁大刀，或扛着大斧，或持狼牙棒，或站或坐或卧，走的皆是刚猛无双的路子。
　　唯有一个中年文士，腰上悬着一柄长剑，施施然站立中间。

　　吴岱略沉了沉气，心知这些都是好手，若是碰撞起来，己方人少，必定要吃亏。而且此地离长安还有很大距离，若是现在折损了，后面还不知有多少凶险，只怕无法将大公主安然送回去。

　　于是他大声呵斥道：“尔等怎么敢拦朝廷的车架！还不速速散去！”

　　他这是不愿与他们硬碰硬。

　　对面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闻言大笑起来：“朝廷的车架？哈哈哈哈，好极了，抢的就是你们朝廷走狗的东西！”

　　另一个脸上长黑痣的则道：“管你是朝廷走狗，还是剥皮大富，乖乖将金银财帛女人留下也则罢了，反抗的话，嘿嘿嘿！男的全剁碎了蒸包子吃！”

　　吴岱听得心头火起，心想他们这车队也就白珑和大公主两个女子，自然死也是不能送出去的。

　　他沉声道：“嘲风卫所属，拔刀！”

　　于是百人齐齐拔刀，形成阵势，护卫那一架雕漆金栏。

　　那伙强人冲将下来，携着一股子悍不畏死的铁劲。

　　一碰撞到一处就是刀兵相向。

　　双方缠斗在一处，几乎都是几个强人围攻一个嘲风卫。
　　看似混乱不成型，然而彼此之间竟也通合些阵势。

　　吴岱与那个使狼牙棒的络腮胡子战在一处，另一个使双钩的驰援。

　　吴岱出身长安大族，学的功夫无比精深，又作为九卫之一，嘲风卫侍卫长，一身武功何止是万中无一。

　　打将起来左右突破，游刃有余。

　　那两人也是常山虎豹中出名的人物了，眼见讨不着便宜，打法却愈发刚猛，大开大合，左右夹击，愈发豁得出去。

　　另一个黑脸汉子，见这二人与他打将起来，居然还输他许多，一挺刀甩开一个嘲风卫，加入这边围斗。

　　一时间，整队嘲风卫皆处于被围攻的局面。索性嘲风卫所结阵势守望相助，互相援结，几个联合突破，竟也没落了太多下风。

　　这时，吴岱忽然觑得，有几人身法飘忽，竟然避过战局，直取雕漆金栏，当下大惊，大喝一声：“护卫公主！”

　　说着，他一刀劈开迎面而来的狼牙棒，又旋腰躲开黑脸汉子一刀，驱马回驰，没留意被那使双钩的在背上来了一记。

　　他没在意自己的伤势，眼看已经回护不及，几乎目眦尽裂。

　　只见那架华丽精致的马车，窜上了几个麻衣男子，先制服了扶在马车侧围的白珑。

　　斜刺里几刀劈将过来，是几个嘲风卫摆脱围战前来驰援。

　　不想那几个麻衣男子功夫竟都颇为了得，轻描淡写化解了攻势，直接将白珑暴露在嘲风卫刀下。

　　嘲风卫投鼠忌器，刀也不敢随便劈了，十分功夫去了五六分，场面一时间更为严峻。

　　正当吴岱担忧车内的苏棣，不忍再看苏棣是如何被麻衣男子拎出来的情形时。

　　忽听一声轻斥，两名麻衣男子被劲力轰出车厢，不一会儿，另外几个麻衣男子也被轰得倒飞而出。

　　几人撞开了好些在缠斗的嘲风卫与强人，最后落在地上，口吐鲜血，可见受伤颇重。

　　那个抓着白珑的麻衣男子迅速下了车，想要先离开战局。

　　只听得车厢内传来小姑娘清稚的声音：“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现在放下我的婢女，不然我就要出来跟你们抢人啦。”

　　这声音听着清澈干净，半分杀气也无，就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在要糖吃。就像是说：你快把糖给我，不然不和你好了。

　　然而躺在地上大口吐血的几个麻衣男子却让人觉得，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在比认真威胁还要来得骇人。

　　始终站在盘山崖上面不曾过来的中年文士，伸举左手做了一个拇指微扣，食指向上，其余三指倒卧手心的姿势。

　　于是众寇不再恋战，纷纷呼啸一声，驱驰上去，围在那中年文士身边。

　　那些被打伤吐血的麻衣人们竟来不及得救了，嘲风卫众人眼疾手快，一齐制住那个拎着白珑便想跑的人。

　　此时已经做过一场，嘲风卫有所损伤，那边的情况却要更严重些。不过他们谁也没放在心上，依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中年文士开口道：“不知马车中有哪一位高人在？功力竟如此之高。”

　　雕漆金栏的雕金栏杆，锦绣门帘之间，出现一只皓白软嫩的小手，然后是一张秀丽精致的小脸。

　　小姑娘扎着流云双鬟，一身素白水仙的裙子，腰悬流苏，脚踩一双暗纹绣银软底的布鞋，端的是漂亮。

　　她笑眯眯的下了马车，若无其事地将雪白的鞋子踩在沾染了血污的尘泥土地上，似乎看不见两方一场恶战留下的残肢与血肉，也看不见被打得只能躺在地上吐血的麻衣男子。

　　“先生难道不是知道我在，所以才特意来拦的么？。”

　　中年文士脸色不变：“我常山虎豹在此地雄踞已有时日，打的是朝廷走狗，劫的是奸商恶富，自然不是因为你而特特来拦。”

　　苏棣慢慢走近他，依然笑得很是好看：“先生可莫要骗我。如果不是因为车里有我这样一个小女孩，就这样傻愣愣直接面对嘲风卫，所受的损失可是弥补不过来的。”

　　中年文士笑道：“此次是我预计失误，我认栽。但我为什么要冒着损失这么多兄弟的风险，来特地对付你这样的小姑娘？我想要的自然是你们的武器，装配，金银，还有那辆一看就值钱的大马车。”

　　“我本来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笨。你觉得你还可以为你背后的主子脱罪么？”

　　小姑娘一脸认真。

　　“我是至圣至尊广德陛下的嫡长女，当年数我最受宠，苏蛮蛮都得靠边站。父皇很喜欢我，只要我聪明一点，我就有办法让很多人倒大霉。”

　　“以前倒过霉的人不想我回去再让他们倒霉，所以他们愿意收买你，甚至补偿你，然后让我回不了长安。”

　　她在中年文士马前站定，扬起一张稚嫩秀丽的脸庞，轻轻一笑。

　　“我在常山遭了伏击，回去之后，我当然要向父皇告状的，到时候我会说得更具体，更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