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一天》月汐

7、第 7 章

　　七，
　　有关于愤怒的字句，千百遍只因为它源自于爱恨纠缠。

　　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面对面的，是我和佑实。
　　她穿的蓝色衣裙在山岚中脆弱而倔强的绽放，苍白的面容只有嘴唇是血红依然——她狠狠咬过自己的嘴唇，几乎快出了血。
　　她一直留着长发，总是那样飘逸，我以为哥哥喜欢那样温顺贤淑的女子，是的，我以为那样女子的面容上，总会流露出有如大片大片绿麦田的阳光璀璨笑容。
　　可是她此刻用一种异样的表情看我。
　　佑实……我叫她，但我并不乞求原谅。
　　她只是很沉默很沉默，每一步都走的坚定而沉着。她说我看了一夜，你们纠缠，不知羞耻，下贱无耻，你们明明是亲兄妹，竟然做出这种违背伦常的事。

　　这不关哥哥的事——是我——

　　你闭嘴！究竟是谁伤害谁？杏，你以为这一切的受害者只有你吗？你以为隐瞒自己的感情就是一种痛苦的事？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是怀着他孩子的人！

　　佑实，我从很早就喜欢哥哥，这难道有错吗？明明是你抢走哥哥，你却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什么？！他只能和你在一起，我只能是他的妹妹，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我们不是这样很多年吗？

　　我们的关系很好？杏，你开什么玩笑啊。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凭什么自怨自艾的说着你在受伤？你们是禁忌的，你们从原来就对不起我！他只是在找替代品，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还背叛我，如果、如果我们可以永远像那个早晨一样，安静的吃着早餐，你们什么都不做，也许我们可以很快乐——可是你们还是发生了，在我的眼皮下，你们从原来就对不起我！

　　佑实……哥哥他……

　　哥哥……哥哥……你还叫他哥哥，你们哪里像是对兄妹，你压抑，他隐瞒，他总觉得这种感情是违背伦常的事情，于是他寻找别的感情寄托，可是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什么？我只是爱他而已，都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他能够爱我……可是……可是……杏，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可是我竟然还怀了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几乎歇斯底里的吼叫，我根本无法移动脚步迈向佑实。原来是这样，真相，所谓的真相，其实不过是一场欺骗。
　　哥，哥，你在哪里？刚才佑实说的话，你能不能亲口对我说一遍？她说你爱我，你爱我。
　　可是佑实……这些年来，你一直让哥哥不寂寞，可是可是佑实……你也在自欺欺人，我们都是被爱情俘虏的女子，谁能挣脱得开？

　　如果我们的灵魂可以在幻觉里相亲相爱那该有多好。
　　其实，谁也不知道谁也永远学不会如何去爱。

　　佑实，你回来！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便了解那个人肯定是他。
　　他怎能不担心你，佑实？也许他并不爱你，但是他有责任，他这样的男人，总是信赖责任多于爱情。你说我欺负你？可是我多么羡慕你。
　　你们可以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家庭，有很温暖的房子，养一只狗，升一炉壁火，你们可以有很漂亮的庭院，孩子会在那里奔跑，和爸爸一起打滚，弄得很脏，然后你会责怪他们，你笑着为他们洗衣做饭——这些这些，都是我不能的。
　　如果我可以卸下妹妹的身份，单纯以一个女人的视角看待这件事情该有多好。可惜我不能，我以女人、妹妹、情人三重身份爱着哥哥，女人的私心让我嫉妒你，妹妹的宽宏让我同情你，情人的爱情让我恨不得他从未和你认识过。
　　看吧，这就是短暂幸福后的残忍。
　　佑实，我们谁都未曾完全得到过哥哥。
　　你不曾，我更不曾。

　　佑实——

　　花朵迅速坠落，有如迅速下坠的日影，在太阳落山后，世界变成漆黑。

　　亲密与疏离的虚幻场，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