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一天》月汐

4、第 4 章

　　四，
　　大概就是这样，我们笑着拥抱，我这样一个虚伪、自私、冷漠、怨毒的女子，微笑的拥抱着明明是夺去我哥哥的女子。
　　佑实，不如你们提前结婚，我可不想要我的小孙孙在你们婚礼之前出生啊。
　　爸爸笑着说。
　　我也点头，我说，不如就下个月，7号是好日子，赶快结婚吧，要不然你们以后都不好对小孩子交代。
　　哥哥在一旁笑啊笑的，佑实也在一旁笑啊笑的，爸爸妈妈说不如让佑实去箱根那边的别墅疗养，对孩子好，比现在这种工业气息极浓舒服多了。
　　我点头，哥哥点头，佑实也点头。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他们的甜甜蜜蜜，我乖乖上我的班，设计我的网页，做我的事情，直到孩子出生，直到他们结婚。
　　然而妈妈缺说：杏，不如你和他们一起去，这样的话，你也方便照顾照顾佑实和你哥哥。

　　当桃城武看到我满脸眼泪的时候他手里的烟差点没掉在地上。
　　唉呦喂我们亲爱的橘杏大小姐怎么哭成这样了？他微微笑着连抱带哄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我的后背。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明白了佑实有了哥哥的孩子，他们就要结婚了，然后故意把鼻涕眼泪留在他那干干净净的衬衫上。
　　他笑，你可别，我借你手绢，这是龙马给我买的衬衫，你哭花了我回家要跪搓板。
　　我把手里的砂糖包扔到他脸上，滚滚滚，别在我失意的时候跟我来这套。
　　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忽然说，杏，你不是早就料想到了结局吗？你还在自怨自艾做什么？
　　我怔怔看着他，那张嬉皮笑脸的皮相后面怎么会说出这样凌厉的语句。
　　我皱眉头，我说桃城武，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活该，我非要陷入那种无可救药的暧昧感情之中。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敌对的不是佑实，而是一种来自社会上的压力。如果我有勇气也许我可以跟他说我爱他，甚至我们反目成仇——可是我没有，我以为在他身边陪伴他、照顾他、关怀他、景仰他这样就是我表达爱的方式，可是，你知道吗，我最近连看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他伸手抚着我的头发，桃城他笑，我想如果我没有爱上哥哥的话，我绝对会喜欢上这个有阳光味道的男孩子。
　　他说，杏，如果已经失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我抬头看他。
　　他笑的爽朗，可别用星星眼看我，这是我昨天看的一个香港片里面一个演员说的。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开始下雪了，我跟桃城在咖啡店说再见，我一个人向家的方向走去。
　　也许我应该搬离这里，恩，越远越好，更也许我应该出去留学，虽然寂寞，但是我崇拜孤独的自由。
　　雪下得越来越大，步行道上越来越多的男女互相依偎，我的手指冻得发僵，手机响起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打不开手机。
　　当啷掉地。
　　喂，喂？！
　　是哥哥。
　　杏，杏，你在哪里？
　　我低头看见手机上贴的我们三人的大头贴，那时候我们笑得多么甜蜜，我拉住哥哥的脸，佑实站在旁边，巧笑倩兮。
　　哥哥，你说为什么你们出去约会总要带上我呢？你这不是成心欺负我这个妹妹吗？你在示威什么炫耀什么？
　　杏，杏？喂？杏，你在听吗？
　　你现在这么焦急的叫着我干什么？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用担心我啊。
　　——杏，你在做什么？你哪里不舒服吗？
　　忽然听见那声音来自头顶上方，急促的——
　　杏，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哥哥，你怎么总是在我这样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怎么怨恨你？

　　新干线跑的飞快，我看那景色倒退得光怪陆离。
　　小时候我很喜欢大家一起去旅行，我和哥哥坐在一排，我们吃着那些蓬化食品。哥哥喜欢抓我特意梳好的小辫子，他笑话我：杏啊，你这么男孩子气的女孩，竟然还留长头发。于是我剪成短发，成天成天跟在哥哥身后跑。
　　现在换做我跟着哥哥他们身后了，佑实倒在哥哥怀里，他们说什么我懒得听，我把头靠在玻璃上，呼出的气，在窗户上蒙了一层白雾。
　　我伸手画了许多小桃心，然后又都用手抹掉。
　　那些东西已经不需要了，恩，真的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