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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窃酒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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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冬夜。
山峦薄披雪色,盈盈然仿佛生光,远望群峰相接,绵延一片模糊的白,只有天幕黑沉混沌,幕上弦月流云交叠,冷冷映着旋落而下的细小雪粒。
雪白世界唯独点缀一瓣鲜红,如跳跃活火,左右奔突灭明不定。
细看来,却是只赤毛小狐在雪地发足狂奔,梅花印子歪歪斜斜盖了一地。
野狐身后跟着个执剑道人,白衣与雪同色,姿容与玉同温,一双琥珀色眼瞳紧紧盯着前方那点赤色影子,冷然道:“你是哪里的小妖,竟敢夜盗长命酒。”
什么长命酒,香甜适口倒像隔壁兔精酿造的梨子果酒,你不讲,谁知道它叫长命酒。狐狸支着耳朵,一面躲避道人剑招一面腹诽。
说来他也冤枉,闷在山林修行三百年修出个人身,头回下山便遇上个不讲理的道人,说他窃酒,这怎么能叫窃呢,他明明留了一颗自己最喜欢的漂亮珠子作交换的,却还是被道人一脚踹出原形,逼问酒液下落。
酒在哪里,自然是肚子里嘛。
不仅那长命酒在肚子里,旁侧那些圆润丹丸也一并进了肚子,也不知这道士囤的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入口之后只觉尾椎热痒,本该五百年修成的尾巴提前见了天日,两条尾巴挨在一处,怪挤的。
来不及再想,道人的剑再度逼近,剑光如电,劈开鲜活血肉。
雪地缓缓绽出一朵花。
狐狸四肢抽搐着,火一样的皮毛落上冰冷的雪粒,身躯渐渐僵冷,片刻后散作流光消绝天地。
道人收回剑,于虚空信手一抓,手上已然多了条蓬松狐尾。
“狡狐。”
山雪茫茫,除却洇入雪地的血液,狐狸便似从未出现过。
群山的另一面,山下采买的吴姓书生背着诗书油墨,捡了只横躺山道的虚弱小狐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