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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海外仙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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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发生的许多痛苦的事情,李广知道对错已经说不清,也就不再逼着自己去回忆。
活了十几年,他头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轻松。那是一种不仅仅作用于□□上,同时发挥在心灵上的美好感受,像一股暖流,由心流至四肢百骸,通畅全身。
但是,对于忧虑惯了的人来说,这种轻松显得很短暂,大事了了他们又会忧虑小事。
很快李广想起了什么,掏出了腰间的钱袋,打开一数,发现里面的零钱已经所剩无几。
“果然,这几天的开销实在太大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决定第二天就动身回到飞朝城,继续干自己原来的活计赚钱。
但是翌日因为玄武的突然到来,这个计划被打断了。玄武得知他即将返回飞朝城后,劝阻他,说府上缺一个护卫,而他再合适不过,得到的薪酬也绝对比以前的工作高。
李广思索一阵后,觉得两人嫌隙才刚除,关系就要变好得这样快,实在有些奇怪,但想到玄武提出的建议确实不错,而且自己现有的零钱实在撑不起回去的路费,就答应了。
玄武当即笑容绽开,立马催着李广收拾收拾行李就搬到自己府上,然后说是有事要办,先离开了。
赤姻城外的一条江河。
余歌康泽站在江边,因为等待的时间久了,脸上或多或少流露出不耐烦。
“你说,玄武不会耍我们吧”余歌皱着眉头说。
康泽说:“说不准,有人活得越久,越想找些乐趣解闷,不然他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太无趣。你想想,李广小时候是不是就被玄武逗着玩”
余歌脸色一变:“不会的,是约定。”
“那就再等等吧。”
小半个时辰后,玄武终于现身。让人惊讶的是,他不是从余歌康泽身后的方向到来的,而是坐着一顶华丽的轿子从江面驶来,没错,就是驶来。轿子底下没有人托抬,却能驾于碧波之上前行。
余歌康泽迎上去,见轿子在岸边停下,而玄武掀开轿帘,满面春风地下轿。
“这是”余歌问。
玄武答:“这是带你们去到目的地的交通工具。到时候你们顺着这条江,汇到大海,海上的某个位置,有一座仙岛,岛上建着一座园林,里面便栽有一株优昙婆罗。我已经吩咐过了,到了仙岛轿子自然会停,你们步行走进去就好。”
“吩咐”吩咐谁谁会让我们的轿子停下?余歌忍不住问。
轿子底下水波骤然晕开,豆大晶莹的水珠向空中溅开,紧接着,数十条银色流线型的长鱼在轿子底部四周出现,它们的胸鳍尤为发达,似鸟类的羽翅,高高跃起到空中,飞出十几米远又游回来。
“这是飞鱼!”余歌脱口而出,她意识到轿子是靠着鱼给予的推力来前行的。但立马就被康泽鄙视了,“飞鱼你的头啊,别说它们不长这样,它们再怎么也是海洋生物,怎么会来这小江小河”
余歌尴尬地挠挠头,玄武笑着解释:“飞鱼是什么鱼的新物种吗这叫银鱼,通常我把它们当轿夫使。”接着说:“上去吧,这里虽然距离仙岛百里远,但是以银鱼的速度,半天的功夫就到了。我已经和岛上主人打过招呼,所以你们去到那里有事直说就好,他也不喜欢别人说话拐弯抹角的。那么,就此一别,再会。”说完挥挥手,目送余歌康泽小心翼翼地上轿。
待轿身平稳后,银鱼在他的指示下,重新张开大鳍,尾部在水中猛烈拍打,在几十条鱼的力量作用下,轿子稳稳地飞速前进,很快,消失在浓浓的江上白雾之中。
至临近黄昏时分,终于到达仙岛。此刻海面上的雾气已经淡薄了许多,虽然仍有丝丝缕缕似棉絮飘荡在空中,但一眼望过去,周围的景致是比出发时清晰了。余歌康泽两人察觉轿底忽地没了动静,轿子似乎也不再行动了,掀开轿帘一看,看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岛屿,除了边缘石滩,岛屿绝大部分被树木掩映,野果鲜花零星可见,在缥缈云雾的映衬之下,仿佛就是人间仙境。
“下轿吧,到了。”康泽说,首先俯下身子出轿,然后转身伸手去拉余歌。这个动作显然是条件反射的,以至于他都没有考虑有没有必要。
余歌笑着摇摇头:“不用,那些银鱼停的位置刚好。”于是自己扶着抬杠跨下去。
两人并肩而立,康泽望着眼前的壮阔感叹:“这岛屿的位置隐秘,寻常人根本寻不到,如果不是玄武帮忙,我们可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找不到这里来。”
“是啊,所以说,天助我们也。这一次,我们会成功。”
“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沿着石滩一路探过去。
在进入茂密的绿色丛林时,正犹豫着要怎么走进去,忽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鲜艳明黄的香蕉。康泽拾起一看:“现在不是香蕉生长的季节,而且这香蕉,虽然鲜艳没有腐烂,但不怎么新鲜,看来特地保存过。玄武不是说过,他已经和岛上主人打过招呼了吗,你说,这是不是那位主人留给我们的线索”
“走过去看看吧。”
两人便拨开前方茂盛的绿色,迷迷糊糊地在一人高的草丛里转悠了几转。期间,无数不知名的草围绕着他们,波浪齿叶将他们的皮肤划得生疼,纵使这样,他们还是要冒着脸被划伤的危险低头寻找。好在最后幸运地找到了另一个香蕉。之后两人便一边寻找香蕉,一边前进。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终于,在拨开某一片杂草之后,视野骤然空旷,看见一座堂皇高大,风格极为简约雅致的府邸。
实际上,两人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府邸,准确来说,那是一座园林。门前一左一右有两个动物的石像,实黑大门紧闭,门环是赤红色的,饱和度极高,康泽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红色,明艳又不失庄重,心中赞叹。
一般的府邸大门,会在两侧摆放石狮子作为护门兽,因为它们象征的是凶猛,强大的力量,是兽中之王,一般邪祟不敢侵犯。所以两人自然而然地以为不远处的两座石像是狮子的形象,而走近后猛然发觉,不是狮子,而是类似猴子的生物,都觉得奇怪。
不久后,大门开启,从里面走出来两只……成年的棕毛大猩猩。
它们一见康泽余歌便嘴角向上扬了扬,眼底充满狡黠。
两人看了看它们,又看看石像,终于意识到,原来两座石像雕刻的形象是猩猩----尖头,大脸,吻部突出,还有长长的手脚。
“它们要干什么”余歌话音未落,就见面前的两只大猩猩同时伸出右手,对着她与康泽拇指食指相互揉搓,另一只手还指了指大门。
这动作,莫名熟悉。
“它们不会说,给了钱才能进去吧”余歌犹豫了一阵终于问。
“我猜,是。”康泽苦着脸无奈。他从钱袋里掏出所剩不多的几枚钱币,全部给了两只大猩猩。没想到,那两只大猩猩竟然贪得无厌,把钱收好后将手再度伸了过来。
这两只成精了吧!余歌内心惊呼。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彻底认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成精----只见,从微微开启的门缝里又探出一个炸毛的猩猩脑袋,接着出来的却不是猩猩的身体,而是人类的身体,那东西的手脚和成年男子的一模一样,穿着一身做工细致的灰色长袍。
出来的“猩猩人”见两只猩猩在捉弄客人,严厉地将它们赶回去后,彬彬有礼地朝余歌康泽作了一揖,然后朗声说:“两位施主,刚才手底下的家仆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
“你是这海外仙岛的主人”余歌盯着他问,下巴都合不上。
“猩猩人”摇摇头,笑说:“我不是,主人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进吧。”说完,就很自然地侧身引他们进入。
施主难不成这府邸的主人是个和尚余歌心想,戒备疑惑萦绕在心头,但见康泽已经跟着人家走了,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一路过去,两人看着周遭的雅致的建筑,发觉自己判断失误了,这似乎不是一座府邸,而是一座风景园林。而且还不是以厚重建筑风格,繁复强烈的色彩著称的北方特色园林建筑,而是南方的风格----处处玲珑清雅,青瓦素墙,褐色的木质漏窗,栗色的梁柱,栏杆,挂落……周围花木扶疏,青石小潭布局灵活,独具匠心;因为一路走过去的长廊就建立在建筑之间,所以两人能够清晰地将园林内的大部分景致尽收眼底。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尽头。
尽头处,是一座水榭,四面临水,水面与水榭底部几乎接触,有一种凌驾于碧波之上的感觉。近看,它是歇山回顶式的设计,琉璃烧制的屋脊之上有用来“压火祥”的鸱吻。四面无遮挡,除了用来坐的鹅颈靠椅。而中间有一大石桌,石桌之上,坐着一个白毛的穿白色长袍的“猩猩人”。
怎么也是这幅模样。余歌内心忍不住吐槽。
“那就是我家主人,白居士。”说完,领着他们来的那个“猩猩人”就退下了。两人于是走到水榭之内。
“来啦。”白居士的声音有一种老人特有的沙哑。
“您就是这海外仙岛的主人”余歌问。
“不错。”白居士给他们沏了两杯热茶,招呼他们坐下。
自己则仍坐在大圆石桌上,掰着一个山核桃,动作粗鲁与猩猩吃食无异。
两人见状均有些出戏,康泽喝下一口茶清清嗓子直切正题:“我们来这的目的想必您很清楚了,虽然有些冒犯,但还是想请您将优昙婆罗交予我们,相应的您要提的条件,我们会尽全力……”
“办到”两个字康泽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对优昙婆罗的价值心知肚明,知道白居士提的条件一定不会简单,而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一定办得到,所以许下“办到”的承诺,他是不敢的。
哪知白居士听后竟然十分淡然地笑了:“别担心,我不会提什么条件,这么几千年了,你以为,和你们有同样目的的只有你们两个我只是优昙婆罗的看护者,喏”他指向湖中心,“那里有一块大石头,看见了吗”
康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有一弯曲的平桥连接着水榭与湖中心,桥的尽头,果然有一块鲜红的巨大石头,比方才门前的两座石像还要大,而石头上,有一处白花花的东西。
“看见了。”
“石头上,那白色的,就是优昙婆罗。”
!
“可传说中它难道不是长在……”康泽脸上充斥着疑惑。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它真真假假。”
既然玄武曾经明确地说过,优昙婆罗就在这个地方,那么白居士应该所言不虚。想到这,康泽算是相信了他的话,沉吟:“您所说的,没有条件,是指我们可以直接将优昙婆罗带走么”
白居士面露几分骄傲:“不错,但是你带不带得走又是一说。”
“什么意思”
“桥是关键”,白居士接着说,“连接水榭与石头的木桥叫做九曲回肠。它共有九个弯,也就是九肠。你要取得优昙婆罗,就必须从这桥上经过。而每走三肠,你就会有预见自己将来的一个劫难,倘若你能活到100岁,那么第一个劫难便是你30岁时发生的,第二个劫难是你60岁时发生的,第三个劫难则是你90岁时发生的;劫难的凶险程度逐渐加深,只要你走过去了,就代表你接受了那劫难,今后纵使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它也会不请自来。当然,你也可以原路返回,那么,所有的劫难便不会发生。”
“同时我们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对吗?”
“不错。”
余歌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面容越发凝重。
果然,还是要付出代价吗
却见康泽听完回答后想也不想就转身走向那九曲回肠。
“我去吧。”她立马知道他要干什么,拉住了他的手臂,“没有道理所有的代价都要让你来承受,你已经付出够多了。”
康泽拉开余歌的手,沉默地继续向前走去。
“你不阻止他了吗”白居士看了双脚突然像生了根似的余歌一眼。
余歌却根本不看他,眼睛一直凝视着前方某处,面容悲悯。
“既然阻止没有用,为什么还要阻止,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说完,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明事理”感到悲哀。
白雾使得九曲回肠在湖面上若隐若现,康泽坚定的身影很快隐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