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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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的两天就每天跟她们找话说。
并非是我不知道她们对我的态度，而是……实在太闲了，不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就更无聊了了。
我抱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试着打听消息的心态，每天和她们对话，效果比和墙壁对话也差不多了多少。
我问她们：“我们在这里住几天？不是说要走吗？”
当然没回答。
又问：“你们住哪儿呢？晚上也要看着我吗？”
那中年女子道：“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她们职业的人，自然不会和我这个人质暴露信息。大概是觉得我聒噪，少女毕竟年纪轻脾气差了点，直接拿胶布把我嘴给胶上了。
她威胁我道：“再啰嗦半个字，就把你捆起来。”
这样我也就不说话了，同时也可见她们对我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点。
我心想你们还得要再讨厌我一点才好。
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们要带我走。
我又说要去上厕所。
少女在一旁嫌恶道：“没见过你那么麻烦的人，懒人屎尿多。”
我是吃准了他们暂时不会伤害我，此时也是假作无奈，“人么，有进就有出的……啊，说起来，你们有卫生巾吗，我好像大姨妈也快了。”
少女的脸色变得特难看，概因她们连我上厕所洗澡都要盯着，而这个活一般落在她头上。
她干脆把我喝水的瓶子都抢了，不允许我喝水。看情形是对我的忍耐到了极限了。
上了车，照例又是眼睛蒙住。他们自是不会走铁路和航空，车开在高速上，我又蒙着眼，后车颠簸，我忍不住说要吐。
少女更是恨不得就踹我两脚，还是被之前那个中年男子拦下了：“小怜，脾气好一点。”
叫做小怜的少女怒道：“她倒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大人物了，组织现在少了她还不行了？”
中年男子倒是好脾气：“还真少了她不行，你也对她尊重些。我们这样的方式请她过来，她有抵触也是正常。刘姐，扶石小姐到前排靠窗坐着，帮她解开眼罩，身体总归是重要的。”
我解开了眼罩，被扶到前排坐下，其实晕车是有一些，但夸张也是有的。
这车上只有7人，看着对我这个“娇弱”的城市小女生都挺不屑，尤其是叫小怜的姑娘，更是用鼻孔看人了。反倒是这个中年男人态度依旧不温不火。
能看得出情绪的人都不可怕，哪怕对方暴怒谩骂，那也是一种态度，而且越是鄙夷，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反而会是更正确的信息。看不出情绪的人才叫我觉得可怕。
在这人面前我反倒老实坐下了，他看着像要和我说两句，我便先开口：“怎么称呼？”
“我姓周，周岳宁。”
周庶康，周岳宁，听着就很有老家族以辈分取名的感觉。
我问道：“周庶康是你？”
“是我父亲。”他说道：“不过跟你们的想的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和我们想的不一样，总之这对父子的关系可能不寻常。又想到周庶康现在也是个老头了，叫他出来跑这么一趟来劫持一个女孩，再车途劳顿的赶路，似乎也为难他了。再怎么说，混了那么多年，也改升升官，让年轻人补上了。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组织还是一个活的组织。
我知道我问什么也不见得得到答案，倒不如闭嘴来得好。
周岳宁笑道：“你现在倒老实了，听说你昨天可没少折腾。”
我也没回。
“你父母的真相你真的没去打听吗？”
我回道：“问你打听，你说吗？”
“真是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你妈妈说你小时候可是个没脾气的孩子。”
“那这一定不是她的原话。”她的原话一定是说我又没主见又黏人，总之这评价不会怎么好。
周岳宁含蓄地带过，“看来你们母女俩之前还真有些误会。”
我终是忍不住去问，“她现在在国内吗，这次会见到她吗？”
“她已经在国外‘退休’结婚了，和她的上线。”这话其实说出来应该是很尴尬的，尤其之前他们还跟我打感情牌，却不见周岳宁有半分不自然，可见这也是个老油子了。
至少对付我这个小丫头是跟玩儿似的，也让我更加警惕。
在外面的时候不怕被人骂，许多时候，“骂”是比“笑”更真实的感情，这场面上一个对我笑的人比一个谩骂我的人更让我警惕。
“她已经结婚了？”
周岳宁还当我想去找她：“是的，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已经‘退休’了。如果你要去找她的话，当然要经过她的同意，虽然是你生理上的母亲，不过要打扰到她的生活，还是要经过她的同意，你说是不是？”
我突然有些愤怒，然而在这件事上又无法找一个“责任人”去发泄。
周岳宁和我解释当年的事：“我知道你作为孩子自然觉得她没有对你尽到母亲的责任，但你也要明白，当初的事，她也付出太多——一个女人青春年华的十年，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边，还生下了你。她总是给予了你生命的人。你可以抱怨命运，却没立场去恨她。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付出太多了，现在她终于得到自己安宁的生活，你也过得很好，往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这个话！”我当时就忍不住了。
是的，我承认往事已经过去，大家都有了新开始，也明白无论当时对错是如何，重要的是当下的生活——人要向前看，我现在也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何必再将过去的苦痛翻出来再折腾自己一回？
但这种旁观者用一种教育我“懂事点”的口吻一下就把我顶到南墙了。
“别激动。”他带着笑。
“我没激动。”我确实在生气。
如果再过几年的话，我就会把这人的话当耳旁风。别人说什么，如果那么容易影响到我的话，其实也正说明了我心志不坚。
我心里是有恨的，那天和庄研说“人无法选择出生”，正是因为我隐约明白自己的出生只是一个阴谋的产物。阴谋完结了，我这个副产品就恨不得跟垃圾一样一脚踹开。
他们有委屈，有付出，有人心疼，而我呢？我是一个负担，我连累了别人。何必当我是一个乞丐，难道在我现在这个年龄看到她还会祈求着她付我抚养费吗？
我听那个叫小怜的少女嘟囔了一句：“没出息。”
把我重又拉回了现实。
他们是同一阵营的人，自是站在自己人的立场上看问题，我何必与他们去争？
若真能争得通，当初也不会就这么抛下我。可见，在他们这边是并不觉得对我有愧的。
我忍了下来，又心里想明白了，呵，一群□□众，和□□讲道理，我果然是吃饱了撑的。
随后车又开过夜，连吃饭都是在车上草草塞了几口干粮。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三四点，被叫醒。然后跟着所有人一起下车，又是荒郊野岭。
说是荒郊野岭也不准确，因为在我们城市长大的人来看，所有的野外都长得一个样，再走一段路，我发现这是在一座水库。
他们在岸边停下，早已经有帐篷里的人出来了。
以青壮男性居多，两边加起来快有二十多人，我心想，这回可就更逃不掉了。
周岳宁走在前面，后面的人押我过去，小怜看我的眼神很不好，就怕我还作夭。
在对面那群人为首的是个健硕的老人，虽未见过，但以照片上见过的长相来推测，这人极有可能就是周庶康。
两边接洽后，周庶康过来看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决定恨他一辈子。
“不是说混血儿都很好看吗？你没你妈妈漂亮。”
从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混血儿应该如何如何”的固式思维。
我估计以他们这边算作我妈的“娘家人”，大概是在怪我爸那边的基因不好。
我没说话，不过听身边看管我的小怜在冷笑。
说完这句话后，周庶康就不理我了，也没人搭理我，叫我到旁边找块石头坐下，然后看管起来，就看他们大半夜开始布置现场。
他们在地上画上我无法理解的图形，最终我看着那图形中绘入的黑星图案，突然勾起了几个月前的记忆。
我曾在几个月前查到过一个叫做“圣诗社”的组织，在王诗雨的笔记中我曾经看到过关于“黑星”的图像。
黑星不会直接导致灾难，但确实其他大神降世的前兆。
在他们继续的图画之下，另一边有人取出不知从哪儿偷猎来的鹿角，现场在编织荆棘冠。
“你本来就已经死了，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你已经死了！”
几个月前我一场噩梦中看到的场景还原，那个据说应该是“我”的遗像，头戴鹿角冠，长发覆面，身体各部位按照顺序排列，显然在死前也经过了虐杀的痛楚……
这叫我冷汗淋漓。
小怜在我旁边玩着一把蝴蝶刀，挑衅地看着我，而另外的中年女子已经是晚娘脸。
这时候再去问什么“我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实在太蠢了。
也难怪刚才周庶康对我的态度一点都不客气，是啊，对一个将死之人客气个什么劲。
二十多个人，看着身手都不会比我差，我要这会儿还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我就是铁血战士投胎了。
想着想着我就开始哭，哆哆嗦嗦地哭。
小怜看着厌烦，想要骂人，被中年女子拦下来：“让她哭吧，这时候她是应该要哭了。杀鸡还要让鸡扑腾翅膀呢，否则怎么才叫人觉得是人杀了它。”语气里很是不屑。
这里的人就没一个看得起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城市女孩。
我就这样哭着，最后还是被拉去让换上仪式的衣服。
大冬天，就给我一挂白布裹身，冻得我腿都在打哆嗦，眼泪鼻涕都冻住了。我心里明白，这下更难逃了。
周庶康冷哼着拿出一个铃铛给我，用黑色绒布细心地包裹着，和一元硬币差不多尺寸的小银铃。
“我只说一次，小丫头你听清楚了，最好一次成功，省得你受两回罪你明白吗？”
我边哭着边点头，接过的时候像是不经意摇动了下，惊得周庶康一下就捏紧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要把我的手捏碎了。
“别玩什么花样！”
我哭道：“疼！疼！我不小心的，我保证不出错，疼！”
他狠瞪我一下，然后才说了接下来的仪式流程。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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