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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感轻柔,似是什么人在为他擦拭脸颊,刚想发声,却感嗓子干涩,还未等他出声,耳边便响起凤蝶惊喜的轻呼,“阿爹,你醒了。”
凤泱微微侧过头,清了清嗓子,哑声问道:“我躺了多久?”
“不久不久,才两个时辰。”凤蝶听到凤泱的声音,一边倒水一边回答。
凤泱撑起身子,就着凤蝶抵到他唇边的碗沿将水饮尽,又问:“策先生和雁王殿下呢?”
凤蝶将碗放下,扶着凤泱坐起身,给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殿下还没醒,策先生正在看顾,冥医前辈去给士兵们治伤了,还没回来。”
凤泱点点头,伸手向前,凤蝶自觉地将脑袋凑到他的手掌下,凤泱轻轻揉了揉凤蝶的小脑袋,唇角微微弯起,轻柔地说,“快脱了鞋子上床吧,离开翩地的这一路上可把我可爱的小蝴蝶累坏了吧。”
“才没有呢!”凤蝶撇撇嘴,一边嘀咕着一边脱了鞋袜爬上床,“反倒是阿爹你把我吓坏了!”
凤泱抱住凤蝶,轻拍着她的背,“我们的凤蝶大人就饶了阿爹这一回吧,嗯~”
凤蝶撅起嘴瞪了凤泱一眼,轻哼道:“就这一次,下次再有我就……我就让策先生罚你!”
说着凤蝶就笑了起来,她可算是找到能让阿爹乖乖听话的方法了,看阿爹下次还敢不敢瞒着自己的身体情况,到了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表现出来。
凤蝶靠在凤泱的怀中,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原本的笑了瞬间垮了下去,除了义父,她就只有阿爹一个亲人,她不想再被留下,虽然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但是那种不知名的悲伤与与恐惧仍然萦绕在心间,从前不知是因为什么,但是自从阿爹第一次在她面前倒下时,她就明白了,那是亲人倒在她面前生死不明的惧怕。她虽然年幼,却非懵懂稚童,她看得出阿爹对策先生的心思,虽不知从何而起,但是只要阿爹开心,她一定会帮阿爹把策先生抢回家的。义父说过,先下手为强,看上的东西就要先做好标记,不然被人捷足先登了就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凤泱伸手捏了捏凤蝶的小鼻子,笑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凤蝶笑了笑,在凤泱松开手的时候,侧身一转,躺在了床的内侧,“睡了睡了,阿爹你也再休息休息。”
“睡吧,等你睡了我便休息。”
凤蝶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眼睛眨巴眨巴就闭上了,没一会儿呼吸平稳,陷入了梦乡。
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凤泱想,若非此前他的毒功仍在失衡与平衡的状态不断转换,在翩地牢狱之中才将将初步稳定,当时一身功力能发挥的连一成都不足,又何须这小丫头在离开翩地的一路上瞻前顾后地帮他望风看路呢。
在羽国的这一年多也也并非全无所获,周身筋脉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锤炼更加宽阔坚固了不少,功力虽未长进,且能动用的也极少,但着实精炼了一番,在质的方面有所提升,如今功体逐渐稳定,功力也会随之恢复,想来再有一两载的时间便能彻底复原。
凤泱转过身望向窗外,虽然眼前仍是一片昏暗,但初步能够感受到微弱的光芒了,想来在功力恢复的时候,这双眼也能同时复明。届时羽国的一切都将走向最后的一局,那时才是他出手的时机。
想到这,凤泱眉眼弯弯地笑了笑,离开翩地的一路上他又是拿剑,又是退敌的,原本就恢复不多的内力再次耗尽,可要好好休养休养,待明日雁王醒来,他还有事要做呢!
竖日
“小鸿是清醒了没?”一道厚重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痛呼和冥医的责备,“笨鸟,你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谁准你出来的,给我回去!”
凤泱睁开了双眼,坐起身,用他那双无声的眼瞳望向窗外,“是冥医?”
“对的阿爹,比鹏将军关心殿下不顾伤势跑了出来,现在正被冥医前辈扎针呢!”凤蝶一边说一边拿起白巾,将凤泱的双眼蒙住。
“啊!呃!放手!会痛!会痛啦!”
凤泱笑着摇了摇头,“这叫得中气十足,看来是无甚大碍了。”
“杏花……”这一声还未落下,更响的痛呼便紧接着传来,随之是小心翼翼地更正,“是冥医……冥医大人!”
“阿爹,为什么比鹏将军要叫冥医前辈杏花?”凤蝶歪了歪头问道。
凤泱伸手点了点凤蝶的脑袋,“冥医本命杏花君,只是若只叫前两个字,就显得女气,比鹏将军怕是冲到冥医的针尖上了。”
“哦!”凤蝶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带我去见他和雁王吧。”
凤泱就着凤蝶的手,从床上起身,刚刚站定眼前一阵晕眩,揉了揉额角,等神识清明了才动身出门。
刚刚走到雁王休息的房门前,就遇到了从房中走出的策天凤。
凤蝶看到策天凤,连忙叫到,提醒凤泱眼前之人是谁。
“策先生!”
凤泱亦对策天凤微微颔首,“先生。”
策天凤看了凤泱一眼,没有多言,径直离去。
“阿爹?”凤蝶疑惑的唤道。
“等见过雁王再去寻他吧,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凤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扶着凤泱走进房中。
“别让你的师尊担心了!”冥医的话传到凤泱的耳中,紧接着是雁王带着委屈的抱怨,“自我醒来,他一眼都没看过我,我……一定很让他失望。”
冥医听到这话立刻反驳,“他若不担心,你醒来的第一眼,怎会就先看到他……”
雁王闻言一怔,径直望向冥医。
“医友,你这张嘴还真是没把门呀!”凤泱调侃了冥医一句,随后走向雁王,边走边说,“若他真对你失望了,那在翩地他又怎会来救你。”
这话说完,连带冥医都和雁王一样看向凤泱,“你和策天凤认识?”
“故人。”
雁王见凤泱不再多言,便也不追问,捂唇又咳了两声,“先生,伤势如何?”
“皮外伤,不碍事。”凤泱走到雁王身旁站定,“吾此来,是为告知殿下一事。”
“何事?”
“鹭王已故,鹭王世子失踪。”
凤泱轻描淡写地抛下了一个惊天大雷,震得雁王愣在了原地,“皇叔他……他怎会!”
凤泱将翩地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随后道:“我所知的已尽皆告诉殿下,接下去该如何处理,就由殿下决策了。”
“多谢先生,先生先去休息吧。”
“殿下多保重。”凤泱颔首,随即由凤蝶牵引着离开此间。
离开雁王住房后,凤蝶问:“阿爹,接下来我们去哪呢?”
“去找策先生。”
凤蝶点了点头,带着凤泱走走停停,找遍了整个营地都没看到策天凤,这时凤泱忽然说道,“向前。”
“阿爹,可前面是一片空树林呀!”凤蝶眨着眼看向前面,疑惑地望向凤泱。
凤泱捏了捏凤蝶牵着他的手,“小丫头,我何时说错过。”
两人缓步向前,凤蝶的眼前忽然升起一阵迷雾,再先向前走,便见一株满是琉璃珠串的血色枯树,策天凤正靠坐在树下兀自拭镜。
来到策天凤身边坐下后,凤泱便让凤蝶原路返回了,两人毗邻而坐,一人拭镜一人无言,坐在这棵树下静听风吟。
良久,凤泱开口将方才在雁王处说过的内容,再与策天凤重复一遍,话至尾声才轻问道,“先生伤势如何?”
“无碍。”
听到策天凤这清冷的声音,凤泱微微一愣,随即无声地笑了笑,策天凤的这声回应,那就说明他当初所做的事情并非没有效果。
唔,不能太着急,一步一步来,他向来有耐心的很,想要让这只翱翔九天的凤凰栖息于他这株变异的梧桐树,需要更多的耐心和……诱引。
遇到策天凤后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什么样呢?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如今这第三见,便该相许了。
万般计谋皆小术,想要抓牢这个人,唯有真心是唯一,他终是自己前世今生都放不下也无法放下的人。想他神蛊温皇前生纵横一世,却也只堪堪明了了亲情、友情如何书,难道是世间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难书,如今这涉及情爱之说,他也是新嫁娘上花轿,头一遭呢!
蒙眼的白巾下,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笑意,心中升起了一阵新奇,他想知道如此这般下去,会是怎样的发展,可真叫人好生期待呀!
凤泱微微倾身向侧旁靠去,脑袋轻轻地靠在了策天凤的肩上,稍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沉沉睡去。
策天凤在凤泱靠在他身上时,拭镜的手顿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凤泱,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在凤泱呼吸变得平缓的时候,目光回到手中的铜镜上。
模糊的铜镜中再次映照出策天凤和凤泱两人的面容,这一瞬让他有些恍惚,那场梦景倏而从记忆深处被翻出,这一刻耳边呜呜咽咽的凄声怨语消失无踪,只有身侧人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而那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也被淡淡草药味所掩盖,不高的温度从两人接触的地方透过衣料渗透肌理直达心扉。
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度是什么时候呢?
策天凤放下手中的铜镜,靠着琉璃树缓缓闭上了双眼。
也是他。
就在策天凤难得卸下一丝防备正舒缓休眠的时候,远在羽都皇宫内的一人看着手中的情报,素手抚红唇,眼角微翘,“钜子啊钜子,这便是你选择的人么。”
精致的贵妃椅上,躺着一个神态睥睨、身形婀娜的女子,“可却真是天真呢!”
“师者。”
一道人影从暗处窜出,在女子面前单膝跪下。
女子不是他人,正是策天凤入羽国的原因之一——凰后。
“那位小公主动身了。”
来人颔首,“真如师者所言,霓裳公主在得知翩地战况后便独自出宫了。”
“呵!”凰后红唇轻启似讥讽又似不屑,“她会带我们找到那位躲藏起来的……背叛者,让翼王做好准备吧,接受我送他的这份大礼。”
“是。”
从者应声后便再次消失无踪。
凰后抬起眼眸望向远方,“钜子,这一次可是你自己背离了墨家,这么好的机会我又怎会不好好利用呢!”
“先生!”一名宫婢从提着衣裙急急忙忙跑入凰后的居所,在凰后面前站定后,礼道:“先生,霓裳公主失踪,宸妃娘娘请你过去商量对策。”
凰后睨了宫婢一眼,起身道:“走吧。”
那个空有野心的愚人还有价值,可不能因这点小事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