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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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已经打算暂且放过这位伶牙俐齿的少年，万万没想到，忽然蹦出来个小道童，可能这就是他的命罢！
我一把将小道童抱了起来，在他面颊上香了一口，然后道：“乖宝儿，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小道童被我亲得脸红红的，羞涩地在我怀里扭了扭，又乖乖不动了，他咬着手指头，睁着乌黑清亮的大眼睛将方才所说再次重复了一遍：“我都看见了呢，丛郁道友是赢了的。”
少年冷笑：“你与他们是一起的，自然帮着他们说话，谁能证明你说的不是谎话。”
事已至此，他依旧嘴硬得很，而那位方才被玄光一剑挑倒在地的年轻人却是站起来阻止道：“元宁，你莫再胡说了！”
“你插什么嘴！轮得到你说话么，你给我滚开！”
少年又欲推开年轻人，年轻人死死按住他后，看向我们：“我代元宁向几位赔罪，请问几位想如何处理这事？”
我觉得这话问得实在多余，还能怎么处理？自然是杀了他呀，只是这话却不能由我们来说。
我抱着小道童对众人道：“这位是全真派的小弟子，也是王掌门的亲传弟子，他与我们也只是相识不久，是绝无可能为我们编造谎话的。若谁还有疑惑，可将我那险些丧命的师弟唤来问一问，倘若他的话与小道童所说一样，便可以证明谁是谁非了。”
无人说话，看来都是信了小道童的话了，我便继续道：“至此，先前场上所发生的事现在已经一概清楚，我师弟胜了这位小兄弟，只是小兄弟心有不服，使用暗器伤了我师弟，还欲夺人性命，方才还反泼脏水，如此恶劣行径，实在叫人不耻。我也知道比试不曾规定不准使用暗器，但暗器归暗器，伤人性命却是严禁的，我想请问罗兄，发生此例该如何处置？”
罗朝法似乎是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转而去问旁人：“前辈们怎么看？”
庄蔚沉吟片刻道：“往届发生伤亡的情况，如果是误伤误杀，双方私下调解即可，但如果是故意而为，将其逐出大会是肯定的，而如果不是伤人而是杀人，对方若想要其偿命，自然就要偿命。今日这事，小兄弟虽然没有杀人，却有杀人的意图，且险些便得了手。此事我不会插手，要怎么解决还是由清屿宗的各位自行决定罢。”
其他人亦附和庄蔚的说法，于是最终决定权还是回到了我们手上，我想着要是真当着这么多的人杀了少年，他们纵然不说些什么，心里恐怕也会觉得我们无情了些，只是如果不杀他，是否又太过仁慈了？
我不过稍稍犹豫了片刻功夫，还不曾与桥生商议好是杀还是不杀，随即就有几声异样的窃窃细语从人群中传了出来，那声音虽压得低，可谁会听不见呢？在场的哪一位不比寻常人听觉灵敏？
那些细语说的是：“他们不会真的要杀了这人罢？”
“我看着是真的。”
“唉，他们心怀怒气是人之常情，谁都能理解，只是他们的人又没有真的丧命，不过是受了点伤，只要将这小兄弟赶出大会就够了，哪里用得着为此要了他的性命？行走江湖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其实说到底还是那个受了伤的小兄弟学艺不精，警惕心也不高，想必当时是因为胜了一场而得意得忘了形，否则又怎么会被这位小兄弟的暗器伤着，这还只是在比试场上，规定了不得杀人，要是在外面对上个狠人，肯定得死。”
“我观他们似乎还是什么正式门派，只是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谁知道是哪个半路出家的野门派！这些人哪里比得上出身各大宗派的兄弟们，没有半分江湖之气不说，连丁点儿容人之量也没有。我听说几十年的一场试武大会上，一群人为夺取冰禅玉围攻逍遥侠，逍遥侠生擒住他们以后，反将其放走，并既往不咎，反观今日，一整个门派的人欲杀死一个小兄弟，如果逍遥侠在此，他们见了不得羞愧死！”
我微微撇过头寻到那几个说话的人，一个独眼矮子，一个黑皮高个儿，还有一个——
我仔细一看，奇了，那人正是在比试时看桥生好欺负挑了他当对手的双斧壮汉，镖行出身的武七。所以说，原先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确实没有一下场就寻仇报复，而是在这儿等着我们了。
跟个娘们儿似的说人长短，就是他的报复手段了。
他方才的话是怎么说的？
——谁知道是哪个半路出家的野门派！
——如果逍遥侠在此，他们见了不得羞愧死！
“……”
醒醒大兄弟，该羞愧死的人其实是你。
追邈凑到我耳边嘀嘀咕咕：“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所谓的半路出家的野门派正是逍遥侠创立的，到那时他不得羞愧死？噫，光是想想，都都替他觉得难堪哟。”
我虽然赞同追邈的话，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讨论谁该羞愧死的事，因为随着这三人的窃窃私语，人群中的声音已经愈来愈多，除了无极宗、龙泉寺、全真派等几个大宗门不曾发出声音外，其余的人几乎都在议论，仿佛我们今日要是杀了这少年，就对不起武林，对不起侠道，就是十恶不赦的小人。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桥生开口说道：“我们不要他的性命。”
方才揪着我们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这一点不放的人刹那间安静了，那些忿忿不平的神色全部凝滞在了脸上，而他们安静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又再次说起话来。
有人欣慰一笑：“这就对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也有人面露不屑：“这时候倒是惺惺作态起来了，若不是我们多加劝阻，那小兄弟怕是早死在他们的剑下了罢！”
追邈听着这些话，默默撇了撇嘴，然后劝起了桥生：“干什么留着他的性命，你就不怕他日后寻仇报复么？你可别心软啊，想想他要杀丛郁时候的情形，事后还死不承认，这种人哪里值得放过？”
萧渠却持不同意见：“今日杀了他，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被这些人说三道四，但是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薛门规定被除名的弟子不得再使用柳叶刀，他犯了忌讳，消息一经传出，薛门必然会派人来料理，如此，既能替丛郁出气，又不会脏了你们的手。”
追邈顿悟：“你说得真对。”
桥生一直不言不语。
我看他一眼，见其一直望向那少年所在的方向，便也看过去。
因着刚刚一直注意着听人群中的声音，不曾注意到那边，此刻一看，不禁愕然。那年轻人的右手手腕处插着一把剑，剑将手腕直直捅穿，鲜血淋漓，少年却远远地站着，冷眼旁观，面上甚至带了几分嘲讽。
我问桥生：“他自己伤的？”
桥生点头。
那年轻人用左手拉着少年走上前来，右手手腕上的血滴了一路，他站在我们面前，郑重道：“元宁伤了那位小兄弟的手，我自伤右腕作为赔罪，我知道元宁做的事远远比这过分，几位若还要追究，我也甘愿承受绝无阻拦，但还是恳请几位放过元宁一命。”
桥生皱眉道：“那是他犯下的错，你不该代他受过的，而且他并不领情。”
年轻人摇了摇头，依然是那句话：“恳请放过元宁。”
桥生抿着唇，须臾道：“你受的罪并不能抵消他的过，我还要他一只胳膊。”
年轻人愣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多谢手下留情。”
他又问：“左臂还是右臂？”
桥生终究还是心软了：“左臂。”
这算是决定好了最终的解决方式了，我虽是觉得还是杀了少年好，但既然桥生不想杀他，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我本欲叫来玄光砍下少年的胳膊，桥生却自己拔出了剑，正色道：“我来。”
年轻人拉着少年的左臂，桥生握着剑，期间，纵然少年一直挣扎，叫着让年轻人“滚开”，但他被年轻人紧紧箍住，根本动弹不得。
桥生一剑挥下。
我捂住小道童的眼睛。
随后，一声厉叫响彻天穹，比此前更为浓烈的血腥气于霎时弥漫开来。
少年的左臂断落在地上，血污了一地，桥生收回尚在淌血的剑，对二人道：“你们走罢。”
年轻人最后看了桥生一眼，便带着少年离开了白雁山。
至此，少年与丛郁的事算是有了结果。
方才桥生斩断少年胳膊时不见有人说话，此时，年轻人与少年已经走远，人群中又有声音发出，那种细细碎碎的，像老鼠一样的，只敢躲在人群里发出的声音。
“我还当他们真打算放过小兄弟，想不到却是行此手段。”
“竟然断了小兄弟一臂，真是狠。”
“谁不知道胳膊至于习武之人的重要性，他们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小兄弟。”
“……”
但没有人去理会他们，桥生去找了罗朝法说话，追邈与澄玉清理着地上的血迹与断臂。
我看向被我抱住的小道童，移开捂住他眼睛的手：“好啦好啦，都结束了。”
他乖乖躲在我怀里，闭着眼不敢睁开：“可是我闻见很浓的血气呢。”
“都弄干净了。”
他这才慢吞吞睁了眼，随后又一下埋在我肩上蹭了蹭：“江道友，江道友。”
我兜着他乱动的小屁股，任他蹭着。
“江道友，我好喜欢你。”
“……”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
我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怎么就喜欢我了？”
“因为江道友长得最好看。”
“……”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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