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重生）》九尺渊

9、宫宴

　　傅漪澜不是个会藏匿心事的人，怕傅清看出端倪，她索性没有同窦洵一道去长春宫，而是径自去了宫宴处，趁着女眷来来往往热闹的的当口，偷偷摸到没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宴席按照以往的惯例举办，邀请朝中大臣家的女眷。大家心知肚明，太子已到了选妃的年纪，宣帝及皇后娘娘是想借此机会相看各家贵女，给太子殿下指婚。

　　宣帝膝下的几位皇子，除去九皇子窦祯年纪尚小，其余几位成年的皇子府中已有侧室，唯有太子因尚未到婚配的年纪，又长住东宫，在皇后的眼皮底下，房中无人。

　　几位皇子府中频频传来喜讯，朝中人心浮动，不少人动起了歪心思。如今这般动作，想来皇后是想将太子的婚事提前定下来，一来为他日后在朝中找一个倚靠，二则也给其他人敲个警钟。

　　至于这人选怕也是早就掂量过了，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宣帝携皇后入了场，钱贵妃等几位品级高的妃嫔紧随其后。这样的场合，窦长衍显然给足了傅清面子。

　　筵席之上觥筹交错间。

　　窦洵和傅漪澜遥遥对望一眼，彼此眼中暗含深意。转头，傅漪澜便在下方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窦长衍瞥见这一幕，朗声一笑，转头问傅清：“长乐怎的坐的那般远，你这个做姐姐的也没安排一下？”

　　傅清看着傅漪澜的方向，微微一笑：“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澜儿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是又躲清闲去了，臣妾可管不了她。”今日的重点在太子身上，傅清遣了红缨盯着傅漪澜那处，便没再多问。

　　这地方实在绝佳，既不抢风头，又错不过好戏。傅漪澜单手拄着下巴，看似无聊得发呆，实则竖起了耳朵，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贵女们以永信侯府家的嫡女和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为首分为两派，看似举止得体，实则一来一往，话中句句绵里藏针。

　　外界早有传言，皇后娘娘有意在这两位之中为太子择选一位作为储妃。

　　众所周知，永信候与陛下有着一同长大的情分，在宣帝参与夺嫡之争中更是有着从龙之功，地位非常人所能动摇。而左家，掌户部，手握国库要脉，这样的人势必会成为太子在朝中的有力后盾。

　　左玉娴和江小郡主分坐两端，遥遥相对，一个看似温婉大方，手握银盏，实则目光挑剔地扫向对方身上，任凭身侧奉承的贵女贬低着对方：“江小郡主这品味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不愧是武将之后。”

　　有人听不惯这话，皱起了眉，却碍于家中父辈与左尚书的关系，不好多嘴。这时，左玉娴才不紧不慢地阻拦道：“休要胡说。”

　　比之于她，这位江小郡主则坦率得多，直接扭头骂道：“矫揉造作！”

　　傅漪澜看着，只觉得着实可笑。那些个女子自知无缘太子正妃之位，一味讨好这二人，好盼得日后能入得太子后院做个侧妃。可她们却从未想过，纵使太子日后继承大统，后宫妃嫔无数，可哪个女子会容得旁人觊觎枕榻之位。况且，这正妃也好，侧妃也罢，端看的是家族地位，怎容她们自己做主？

　　傅漪澜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案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糕点和美酒，桌前坐了个圆圆脸的姑娘，一双猫眼水汪汪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让人有种忍不住伸手捏上一捏的冲动。

　　边上的宫女唤她聂三小姐。

　　这样的场面，各家的夫人都巴不得自家女儿在宣帝与皇后面前多露露脸，偏偏这位和自己一样躲起来偷闲，好像陛下皇后的青睐、太子的妃位、满门的荣耀在她眼里都不及这眼前一桌的美食。

　　傅漪澜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这位聂姑娘看上去小口小口地吃着，很是斯文，只是丝毫不影响她消灭食物的速度。她两颊腮帮子鼓鼓的，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可爱极了。

　　宴席上的糕点、菜肴皆都已经凉了，哪里有家中热乎乎新鲜出炉的好吃?可她偏生吃出了一股美味珍馐的感觉。

　　傅漪澜本不算饿，见此也不由得有了食欲，就近拿起一块点心。糕点松软，带着丝丝的甜意，不过几口下去便有些腻了。

　　她随手倒了杯酒，酒入喉咙，火辣辣的感觉呛得她险些咳出声来，见手边不知是哪个奴婢放了杯茶，顺手拿了起来，忙灌了下去。

　　母亲向来拘着她，不许她私下饮酒。她唯有同沈北郢、琳儿在外的时候才会偷偷小酌一杯，但那都是浓度不高的梨花酿，与这烈酒的滋味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待那火辣辣的感觉过去，酒入腹中涌上暖洋洋的，细细一品，又感觉别有滋味。傅漪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口小口地抿着。一口酒一口茶，不至于让自己喝醉在这宴席之上，闹出笑话。

　　只听前方一阵喧哗，傅漪澜一抹嘴巴，正襟危坐，看了过去。宣帝亲赐永信候郡主为太子正妃，又点了几家的女子封为侧妃。江小郡主偏头看了左玉娴一眼，随即上前领旨谢恩。

　　一时间，左玉娴失手打翻了茶盏，在一旁众女异样的目光中银牙咬碎。

　　傅漪澜低下头，掩饰住眉眼间的沉思。她本以为，以长姐的性子，应是会选看上温柔娴静、美名在外的左玉娴，户部尚书这个位子可以带来多大的助力是显而易见的。

　　相较之下，江郡主的性情确不如左玉娴更适合那个位置。

　　何况，论武将，沈家在军中的声望更是鲜少有人能及，以傅沈两家的婚姻看，傅清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讨好永信候。

　　这一举，的确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席上人心浮动，唯有坐在边上的聂三小姐似是悄悄地松了口气，眉眼间有些小小的得意。傅漪澜看着好笑，这人人都道争着抢着的太子妃之位在这聂小姐眼里竟只是个烫手山芋。

　　这姑娘着实招人喜欢了些。

　　傅漪澜盯着她笑出了声，就见这位聂小姐手上的动作一顿，耳根子悄悄地红了，看上去更可爱了。

　　正中央的歌舞看得人心旌摇曳，傅漪澜酒劲上来，头有些发晕。她晃了晃脑袋，不敢再多喝，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醉了。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玉竹或是方琳的身影，可眼前的重影一个接一个，她终于无力挣扎，闭上了眼睛。

　　“二小姐，您醒醒！”不知过了多久，扰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个不停。她分明没喝几杯，却醉得这般厉害。傅漪澜有些分不清是那酒太烈，还是自己不胜酒力，她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怎么也不听使唤。

　　“唔……”她哼哼了两句，却让人听不清她到底嘟囔着什么。

　　“二小姐，娘娘让奴婢送您回去休息。”

　　是红缨。

　　傅漪澜勉强将眼皮撑开，看着眼前乱晃的人影呵呵地傻笑两声，放心地睡死过去。

　　“云歌，你在看什么？”待到筵席结束，聂夫人才找到自家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却见她好奇地向远处张望着什么。

　　“没什么。”聂云歌回过头来。傅漪澜不认得她，但她却是曾远远见过这位长乐县主的，见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将人扶走，便没有多想，甜甜地笑着，“娘，我们现在可以回府了吗？”

　　没收藏没评论，作者累了【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