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微光》原非泥

10、选择深渊

　　周晓光打了个电话给店长，在一通骂中总算辞掉了工资，不过只拿到了半个月的工资，店长施舍般的嫌弃语气毫不掩饰地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

　　之后周晓光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朝着银行的方向走去，在查到银行卡里的余额显示时，松了口气。

　　在咖啡店收到那条短信后，紧接着医院这里又打来了电话，周晓光反应过来后直接打过去那个电话，对方用的是变音，似乎不想让自己知道对方是谁，细想之下，这个人自己是认识的，会是谁呢？他又或者她，对自己的情况如此了解，自己的软肋就在他的眼里暴露地如此彻底。

　　周晓光漫步在橙黄色的灯光下，车辆三三两两地经过，周晓光想着那通电话的内容。

　　“你想通了？”变了声的声音低沉沙哑。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我，是我们，你甘心自己就这样永远躲避下去吗？他们毁掉了你的人生，而你最重要的人也因为疾病在生死边缘挣扎着，可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有着共同仇恨的人。”

　　“我可以和你合作，但前提是我需要钱。”

　　“你需要多少？”

　　“五十万。”周晓光一口答道，双手紧张地抓住了衣角。

　　对方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立刻回复，明明是冬天，周晓光的额角沁出点点汗珠来。

　　“我可以先给你十万。”

　　“不行。”

　　“呵，别急，我要看到你的诚意，诚意到了，剩下的四十万一分不少。”

　　周晓光沉默了会道：“我不会做犯法的事情。”

　　对方听到这些反倒笑了起来，“你真是可爱，放心吧，不会是犯法的事情，只是让你去接近一个很熟悉的人，应该这么说，你已经做到了一半了。”

　　周晓光听到这心一颤。

　　“聪明如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为什么要这样？”

　　“呵，这只是一部分，你接下来要做的是让他感觉到你已经完全信任他。

　　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你要想想你重要的人还在等着你救她不是吗？

　　而且你可以把这个当一场游戏，就像当年的他对你一样。”

　　“就只有这些？”

　　“当然不止，这只是第一步，放心，事成之后，你会和你的秋姨到国外生活，完全脱身。”

　　周晓光踢着脚尖的石头，一步一踢，脑海里反复着电话的内容，十万块已经在卡里，剩下的四十万，对方的意思是让自己必须和白衡重新建立亲密的关系，这看似不难，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根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没有办法主动找对方，只能等着对方来找自己，而且就算有，又用什么理由呢？他们这两天确实见过甚至······但都是白衡找的他，自己的态度是很决绝的，一下子转换的话，应该会让对方生疑的吧。

　　一个星期后就是手术，剩下的四十万必须在七天内打到自己的账上。

　　就这么想着，一不小心脚下一用力，石子被踢得有些远了，此刻寂静的道路上竟可以听见石子在地上弹起的碰撞声。

　　周晓光放弃了踢偏方向的石头，低着头继续向前走着，直到脚前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周晓光停了下来，发现那双鞋的主人似乎没有想动的意向，周晓光只好绕过对方，正要经过对方的时候，被一双手大力地握住胳膊，抬眼一望，那熟悉的面孔正是自己想方设法要求去接近的人。

　　周晓光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一个还在脑海里的人就这样猛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如果不是胳膊上的压迫感，他真以为自己这是又犯病了，他愣神了片刻。

　　白衡蹙着眉，将男人拉近自己，将对方茫然的表情一并纳入了眼底，声音沙哑道：“你去了哪里？”

　　周晓光看着眼前的人，醒神后将人推开，语气里的冷淡比这个季节不少，“这个和你有关系吗？”

　　白衡的目光落在周晓光宽大的黑色外套上，衣服上的标志正是某大品牌，不是周晓光可以支撑起的，眼神里的愤怒多了几分，手上的劲更是多了几分。

　　“没关系？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否则结果只会让你多遭点罪。”

　　周晓光越想越烦躁，如扯成乱麻的线球，他连头在哪儿都没弄清楚，白衡的出现无疑是对自己最大的考验，对方的话语里的真实度，自己也从来都相信。

　　想到那个神秘人的话，再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周晓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衡见人没有说话，呆呆的模样，忍不住将对方拉近自己的怀抱里，心里的话是无论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周晓光感受着对方的炽热温度，怀抱里的胸膛坚实有力，看似一个牢靠的胸怀，周晓光想要闪躲着这寒风凛冽里诱人的温暖，却被对方的臂膀牢牢圈住。

　　“放开我，你太用劲了。”

　　厚厚的衣服挡不住对方的挣扎的动作，白衡稍稍拉开了距离，两颗心脏的距离不过一拳之隔，染上橙黄色的呼吸交织着，也许够敏锐的话，连心跳声都可以感受的到。

　　白衡目光落在黑色的外套上，越想越膈应，便直接上手褪去衣服。

　　周晓光按住对方的手，一边斥责着：“你疯了，这是大街上。”

　　白衡仍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利落地褪去外套扔在一旁，毫不掩饰对一件衣服的不屑，看见周晓光内里单薄的制服，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强势地套在对方的身上。

　　周晓光忍无可忍，一股子劲全使上才推开对方，自己退了两步远，拾起被扔在一旁的衣服，“如果你想疯，请离我远点。”

　　白衡也吼出声来：“我疯？我的确是疯了，推掉所有的工作，等了你一天，咖啡店等不到你，那我就在你家等你。结果你呢，一见面身上还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那又怎样呢？”周晓光一天的心情都是郁结的，此刻心里更是堵得慌。

　　白衡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拉近自己，“不怎样，只不过你是我的。”

　　深情的双目凝望着恐惧愤怒的另一双眼眸，白衡的眼睛是蓝色的，一望进去就像凝视着深渊一样，曾经的周晓光无数次被这双眼诱惑着沉溺着被爱的圈套，想到这的周晓光，心脏开始抽痛起来。

　　周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无人光顾的街道口站着的两人，各自藏着、隐忍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