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雾里看花谜中谜 ...
-
南海海域之外的一处神秘境域之中，有一琉璃楼阁横跨在万顷碧波之上。
一名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凭栏而坐，垂眸望着楼阁下的映月湖，阴柔秀美的容颜在缭绕的云雾中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玄衣男子低垂的衣袖倏然一动，一抹寒光向着走廊的拐角处飞了过去。“我说过——不准你再踏上这揽月阁，下去！”
“柳叶刃下不留命，王子何必如此无情，你我好歹也是共过生死的盟友啊！”一名面目如玉、气质若竹、身着墨绿绸衣的男子自走廊的拐角处走了过来，右手拿着一把檀木折扇，左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枚柳叶小刃。
玄衣男子语气冰冷，“青阳石琚——别逼我杀你，立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王子说笑了，您的视线里何曾有过宗女以外的人呢！”青阳石琚眉眼含笑，手中檀木折扇轻摇，带起一阵凉风。
“闭嘴！”玄衣男子微微抬手，三枚柳叶小刃接连向着青阳石琚飞去。
青阳石琚躲过了前两枚柳叶小刃，却任第三枚柳叶小刃擦脸而过，“她已经死了九十八日又七个时辰了——释利博赟，你已经报仇了，放下吧！”
释利博赟突然咳嗽起来，本就血色不足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风过无痕，叶落无声，你就算留着这伤也只是自苦，还是—— ”青阳石琚敛了脸上的笑意，“你已经软弱到除了仇恨和痛苦之外就找不到想着她的理由了？”
“住口，你······”
“我今日来，有两件事要告诉你。”青阳石琚抬手将两封信掷给释利博赟，“第一件事——帝华姑射并非死在你我联手的布局之中，在这场生死对局中，她若是想赢，你我早已身首异处。”
释利博赟面色惨白地读完了那两封信，双手微微颤抖，“这算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呵，华胥氏最后的宗女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你我穷尽一生都解不开的谜题。”青阳石琚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目光深邃难解，“我只知道她不想活了。”
“她不想活了，所以成全我们的杀局，那我的恨算什么？算什么——咳咳咳咳······”释利博赟咳得似乎停不下来，最后吐出几口鲜血，惨笑道：“这才是诛人先诛心、杀人不见血啊！她做了十六年的废物，总算在死前做了一件让我刮目相看的事了！”
青阳石琚无言，该说她总算出师了吗？她若是在其他事情上有这样的手段和决心，他何至于对她失望！毕竟，她是他此生唯一看重的弟子，是他曾经发自真心想要成就的······罢了，一切都过去了。
片刻过后，释利博赟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神情再次转为冰冷，“第二件事呢？”
青阳石琚缓缓负手在后，“第二件事——我将成为华胥氏族的新王，分裂的华胥将在我手中重归一统。”
今日之后，青阳石琚将以王者之姿展现在世人眼前，谋臣的身份将成为永远磨灭的过去。
释利博赟缓缓笑了，“我该说——恭喜你如愿了。”
“王子这句话说错了，应该是‘我们都如愿了’。”青阳石琚摇动着手中的檀木折扇，眉眼再次含笑，“别忘了，占城王与环王城的百姓已等你多年了！”
“是啊，我们都如愿了。”释利博赟回转过身去，视线再次凝注在映月湖上，“离开吧！我还是那句话——不准你再踏上这揽月阁。”
“哈，遵王子令。”青阳石琚行礼而去。
映月湖边，青阳石琚回望了一眼揽月阁，“姑射啊姑射，你真的死了吗？”其实，还有第三件事他没有告诉释利博赟，那就是奚连溕洌去了中原。
神蛊峰，闲云斋内。
神蛊温皇站在半掩的雕花木窗边，不远处的卧榻上躺着昏迷的凤蝶。
“你回来了，嗯——”神蛊温皇回身望着走进屋内的白发剑者，“她是谁？”
白发剑者将怀中抱着的女子放到凤蝶身旁，“她是凤蝶的救星。”
“你的意思是——”神蛊温皇挥动着手中羽扇，“她是毒人。”
“错了，她是药人。”白发剑者眼眸半敛，“一字之差，谬以千里啊！”
神蛊温皇走到卧榻边，低头往那紫衣女子望去，在看清她的样貌时视线不禁微微一滞，“这般容貌······”神蛊温皇伸手为紫衣女子把了把脉，随即摇头叹气，“唉，自古红颜多薄命，古人诚不欺吾啊！”
“她现在还不能死，”白发剑者挥手化出一把剑，“吾可是很久都不曾这般愉悦了！”
“这，”神蛊温皇的视线在般若剑与紫衣女子身上来回移动了两次，“难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救了史艳文的神秘人？”
“你又错了，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现在你才是神蛊温皇，而吾——”白发剑者嘴角微微含笑，将语调拖长，“是秋水浮萍任飘渺啊！”
神蛊温皇闻言用羽扇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再开口时已非神蛊温皇的声音，“我为何要答应你做这种事？真是自讨苦吃，也许我该考虑与你这个损友绝交。”
“现在后悔已太迟了，”任飘渺轻笑一声，“救人吧——‘温皇’！”
华山下的树林中，劝降西岳联盟盟主牛峰失败且被奚落一通的天恒君怒火中烧，“好你个牛峰，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天恒君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会付出代价。马上通知西剑流来踏平你华山派，哼——”
就在天恒君传讯于西剑流之时，一道清冷女音响起，“在西剑流踏平华山派之前，你可以先试试被人踏平的感觉。”
森然刀光划过，天恒君左手捂着流血的右手一步步后退，“是谁？啊——是你！”天恒君想到天水村的那一役，不禁心惊胆颤，“你不要过来——不要再过来了！救命啊！”
奚连溕洌眉眼含霜，“你这种毫无底线的卑鄙小人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嫌多。”
环首刀出鞘，刀刀皆是夺命杀招。
“你不能杀我，我现在是西剑流中原分部的组长，我······”
冰冷刀锋划开皮肉，昭示着主人必杀的决心。
祸害遗千年，天恒君如有天助，明明险象环生，却总能在最后关头奇迹般地躲过奚连溕洌的杀招。
奚连溕洌微微皱眉，杀招再出。
“我不想死，你别逼我，你别逼我啊！可恶啊！”天恒君大喝一声，突然魔化变身，全身功力暴涨，魔气四溢。“你该死啦！”
“呵，堕落的人，低贱的魔，你——又多了一条该死的理由。”奚连溕洌纵身跃至半空，双手举刀斩下，“孤月断魂不留情。”
这朝天一斩之下，魔化的天恒君又被劈回了原形，浑身浴血，模样凄惨无比。“啊，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奚连溕洌落地举刀。
天恒君挣扎着起身跪下，不停地朝奚连溕洌磕头，“女侠——饶命，求你饶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奚连溕洌不为所动，举手扬刀，刀气慑人。
天恒君突然“啊”了一声，似是看到了什么能够让他逃过一死的希望，跪在地上侧了侧身子换了个角度磕头。“总教，你原谅我吧！我发誓一定会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我知道很多西剑流的秘密，我可以将功赎罪······啊，史君子，你是一个大好人，你替我向总教求求情吧！”
“嗯？”奚连溕洌不由回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再回头时天恒君已消失不见。
“我竟然会被这样拙劣的伎俩蒙骗，真是······”奚连溕洌不由拍了拍自己的头，“‘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果然是真的，也不知云十方与俏如来一行三清道观的结果如何。”
奚连溕洌收刀入鞘，又抚了抚刀柄，“孤月，这天底下真是哪儿都不缺趋炎附势的小人啊！”
西剑流。
“军师——赤羽大人，救命啊！我不想死啊！”狼狈逃到西剑流的天恒君毫无尊严地跪倒在地哀求赤羽信之介救命。
“天恒君，任务失败的你，”赤羽微微侧身，不去看天恒君那副惹人作呕的小人嘴脸，“还有让我西剑流伸出援手的价值吗？”
“有，我有，赤羽大人，我又掌握了最新的消息，就是那个最近出现在史艳文等人身边的神秘女人，我已经······”天恒君说着又狂吐出几口鲜血。
赤羽扬手将一道内劲打入天恒君体内，“说下去。”
“是，我已经从三清道长那里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她名叫奚连溕洌，上次就是她从鬼夜丸大人手里救走了刀缺忘尘。她该死啦！赤羽大人，只要我养好伤，一定会亲自将她消灭再消灭，为西剑流解决掉这个敌人······”
“你受的是刀伤。”赤羽手中折扇微微上扬，打断天恒君的废话。
“呃，是啊！那个女人的刀法真的是非常厉害啦！就算我以魔化的形态与她对打，也······也是一招就败了！”
“她······史艳文等人身边可有出现其他新面孔？”赤羽右手握着扇柄，将折扇上端搁置在左手掌心，好似要将所有意料之外的变数都牢牢掌控在手里。
“似乎没了，不过军师大人你放心，等我养好伤之后一定会替西剑流盯牢史艳文那群人，就连正气山庄里的一只蚂蚁都不会放过······”
“好了，下去养伤吧！”
“是，是，多谢军师大人，属下告退。”保住一命的天恒君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天恒君离开后，赤羽神情微微缓和，“神田，进来吧！”
“军师。”神田京一上前行礼，“请让我去带回那个女人的人头。”
“神田，我暗中吩咐的事你办得如何了？”
“这，属下一无所获，请军师责罚。”神田京一低头请罪。
“无妨。”一无所获，是因为找不到，还是因为那个地方本就什么都没有？赤羽垂眸，心中又是一番思量。
“军师，”神田京一犹豫道：“我不明白，为何让我单独做这件事？那个地方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这嘛······”赤羽心念电转，那夜跟踪温皇而去的人无功而返，神田找了这么久也是毫无所得。是温皇故布疑阵吗？他利用我的多思多虑布计引我入局，想要借此误导我对当前局势的判断，以此来分散西剑流的人力。嗯——以温皇的能为在九星连珠之夜弄出那番异象也不是不可能。常人只会将那当成是九星连珠之时的正常现象，智者才会多疑多思，他利用的就是这份“多思多虑”。真是这样吗？
正在此时，衣川紫的声音响起，“信之介大人，流主召见。”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雾里看花谜中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