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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碧山遥映孤云白 ...


  •   海岸边,西剑流众灵忍一一上船,只待军师赤羽信之介到来,便扬帆起航,就此离开中原。

      雨音霜眼见赤羽迟迟不至,忧心不已,对着宫本总司道:“宫本大人,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军师还未回来,我担心······”

      宫本总司安慰道:“放心吧!他既然敢孤身进入还珠楼,就必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海风拂衣,吹面微寒,一身红衣、神色沉寂如水的西剑流军师缓步走近众人。

      衣川紫道:“信之介大人回来了!”

      一见到军师身影,忐忑不安的西剑流众人顿时放下心来。

      赤羽走向宫本总司,“总司。”

      “怎样?”

      赤羽走到宫本总司右手边,“该确认的事情我已确认了,有两个消息需要你带给俏如来。”

      浪涛拍岸,离情依依。经过一番惜别之后,离别之刻终于到来。

      宫本总司、雨音霜、天海光流、鬼夜丸与月牙岚同时望着远去的西剑流船只,皆是静默无言。

      远去的帆船上,赤羽信之介的目光凝注在一个方向上,久久无言。

      衣川紫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信之介大人,你在看什么?是在担心祭司大人与柳生大人吗?”

      出云能火安慰道:“只要等十年,他们就能回来了。”

      赤羽仍旧望着那个方向,开口道:“我无事,只是有些伤怀而已。”

      神田京一眼见众人情绪低落,于是开口岔开话题,“军师,你此行还珠楼,有何收获?”

      赤羽移开目光,望向辽阔无垠的海面,“收获谈不上,只是厘清了一些疑团。”

      衣川紫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军师,神蛊温皇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以现今的局势来看,他费尽心机与西剑流为敌,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险些死在炎魔掌下。”

      赤羽抬起手中折扇指向无垠的大海,“神蛊温皇的心就如同这不可丈量的海域,深不可测,险不可量。他的目的,他认定的‘好处’不能以常理测度。”俏如来,与这样的人对局,身怀仁心、奉行仁术的你——当真有胜算吗?

      “你欺骗千雪孤鸣,欺骗藏镜人,欺骗百里潇湘,欺骗俏如来,欺骗所有你能欺骗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耶!军师大人,这盘棋还未开始,你何必急于替俏如来起局呢?”

      “最后一个问题,她在你的心中处于何种位置?”

      “嗯,这个问题——军师大人是替谁问呢?史艳文?俏如来?还是——”

      “呵,这个问题——神蛊温皇不能回答吗?是不曾想过?不愿想?还是——”

      “哈!军师大人这个问题问错了,因为——她从来就不曾在我的心上。”

      “嗯——”

      “当我是神蛊温皇时,她在我的手上;当我是任飘渺时,她在我的剑上。这样的回答,赤羽大人满意了吗?”

      赤羽望着起伏不定的海波,在心内问自己——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无解的问题,无解的回答。

      海岸边的高峰上,西剑流两大百年传奇终于摆脱修罗、夜叉的诅咒,化回人身。

      “修罗夜叉,百年孤寂,就是为了在这一刻化回人身——重逢。”

      “鬼哭,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薰······我愿为你——再等一百年。”

      望着驶往故乡的帆船,桐山薰与柳生鬼哭相拥石化。

      缥缈峰,还珠楼。

      花厅之内的茶桌上摆着一壶冷茶,数个时辰之前,此地有亦敌亦友的两人对坐品茗。

      熏香炉的盖孔之上,香雾烟气缭绕升腾,时聚时散。神蛊温皇静坐在琴案边,望着袅袅烟雾出神。

      “临走之前,我有一言奉送——善于蛊惑人心者,必然不得人心;乐于操纵人心者,亦被人心操纵。”

      “史家人的仁义果真不可轻忽,竟能让军师大人如此费心周护。”

      “此言出自真诚,希望你体会······珍惜现今所拥有的一切,别让自己走到众叛亲离的的那一天——我之宿敌。”

      姑羽晨曦离开神蛊峰的前夜,对弈的两人本是平局,其中一人却撤棋认败。

      “其实,这一局,我早已输了。”

      “为何这样做?”

      “因为我不能让自己看到前辈的结局。”

      “你在担心什么?”

      “若是有一日,前辈再也找不到对局之人,再也没有布局谋势的兴趣······前辈眼中的世界是否会失去颜色?”

      脚步声响,千雪孤鸣走了过来。

      神蛊温皇抬头望着千雪孤鸣,“狼主,你已见过凤蝶了,还坚持要带她走吗?”

      “你当初既然狠得下心对她下杀手,现在又还有什么资格留下她?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计划,结果呢?”千雪孤鸣又怒又失望,“现在藏仔昏迷不醒,凤蝶重伤卧床,你的作为简直令我彻底失望!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想与你再有什么接触,但是——凤蝶还愿意相信你,她坚持要留在还珠楼,我不能罔顾她的意愿强行带走她,因此,我也不可能就此与你划清界限。”

      “依你之意,我们之间的情谊还是有挽回的机会。”

      “朋友之谊、兄弟之情——你当真在乎吗?你若是真的在乎这些情分,就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趣味游戏排布棋局无情地算计我们这些信任你的人!”

      “神蛊温皇非是无心之人,我只是在取舍之间做出了选择。”

      “取舍——也就是说,在你的游戏之中,我们都是可以被你舍弃的人······心机温啊,生有一颗这样的心,我真是为你感到悲哀。你——你真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来与你为敌吗?那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乐趣可言?我真是不明白,凤蝶为什么还愿意留在你的身边?还有那个人······她为什么愿意信任你?”

      “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挽回信任的机会吗?”

      “已经破碎的信任有那么容易挽回吗?你有办法让藏仔原谅你吗?‘苗疆三杰’的情谊······还能一如往昔吗?”

      神蛊温皇沉默不语。

      静默许久之后,千雪孤鸣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已经无法再信任你,但是王兄还需要你,你若还自认是一名苗疆人,就最好别再做出让我、让王兄失望的事。”

      “苗王如有指令,温皇定然是全力以赴。”神蛊温皇躬身行礼,“请狼主赐予温皇这个机会。”

      “你······”

      “好友,温皇始终是温皇,未曾改变。”

      “······你听过九龙天书吗?王兄要你为他找到这本书。”

      南海海域之外,寰宇王朝王都环王城。

      山河壮丽,王城巍峨。

      仙雀楼上,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凝眸望着远处的宫门,神色难辨喜怒,“青阳石琚,你说过,只要那个人死了,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青阳石琚含笑道:“芸薇,做人不能太贪心。你若是能在明僩王子面前掩饰一下自己的本性,他也许会多看你一眼。”

      “达到目的的你——开始厌恶我的贪心了吗?”姜芸薇转身望着青阳石琚,“他容不下我的贪心——又岂能容得下你的野心?”

      青阳石琚摇晃着手中的琉璃杯,脸上浮现出几分惋惜之色,“芸薇,问出这句话的你,显得愚蠢了!”

      “你——”

      “你本是聪慧佳人,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日趋狭隘的私心与日渐残毒的手段——让你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不可爱的女孩子若是贪心太重,就会变得越来越可憎。”青阳石琚含笑将酒杯倒满,“你说,面目可憎的你,又要凭借什么得到明僩王子的心呢?”

      姜芸薇本已面有怒容,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怒火霎时消弭,“呵——你以为我还会想得到他的心?”

      青阳石琚伸手递出一杯酒,“那个位置当真可以让贪心的你满足吗?”

      姜芸薇接过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身为环王城未来的王,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作为释利博赟,他所有的感情都已随着那个人的逝去而一同泯灭。”

      “看来,你很清醒。”

      “那你——”

      “如今的我帮不了你,只能给你一个提示——占城王。”

      “你的意思是······”

      青阳石琚起身将酒壶递给姜芸薇,“小心些,拿稳了,有些东西一旦损毁就再也无法修补。”话毕,便迈步离去。

      离开仙雀楼的青阳石琚缓步行至护城河边,最后在一株凤凰树前停下脚步。树下站着一名身着儒衫的青年,青年见青阳石琚来了,拱手行礼,“主上,陆铭传来消息,有十来名身份不明的外域之人闯入了沧浪海。”

      “哦!看来有意想不到之人入局了!”青阳石琚将视线移到河中的睡莲上,含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利芒。“伍员,通知夺朱,计划有变,待三日后的封禅大典结束,我们便启程回瀛涯渊渚。”

      王城正南方向七百里外的太晟山上,有一处赤松林,赤松林的尽头耸立着百丈岩壁。

      岩壁之下的石台上坐着一名身着玄青道服的男子,这名男子长年守在此地。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谁也不能让他离开这里,即便是环王城的王也不能。

      四年前,孤独的夜里,孤独的月下,孤独的人等来了一个同样孤独的人。

      “我不饮酒。”

      “是不能?还是不会?”

      “是不想。”

      “那你便看着我饮吧!”

      饮完酒后,一身白衣的男子问了长年守在此地的人一个问题,“穷桑,你究竟为何坚持留在这个地方守着这一盏长明灯?”

      容成穷桑仰头望着镶嵌进岩壁之中的长明灯,沉寂如夜的眼眸里多出了几分温柔之色,“为了履行对一个人的承诺。”

      “那是什么样的承诺?”

      “岁月无法掩埋的承诺。”

      白衣男子缓缓笑了,“我应该羡慕你。”

      “你本不必羡慕我。”

      “这句话——是在责怪我?”白衣男子叹气,“我本以为——你会理解我。”

      “理解,并不代表认同。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她会原谅你。”

      “我早已无法回头,我也不想回头。”

      容成穷桑将目光自长明灯上移开,转而望着身旁这个不愿回头的人,“崇尧,你究竟为何执意要走这样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降真说我疯了,她认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折磨姑射,以此来报复伽罗。”

      “难道不是?”

      “我只想看看帝华伽罗和史艳文的女儿能在这条负罪渡世的路上走多远。”

      “帝华降真没有说错,你确实疯了。”

      四个月前,在长明灯将要熄灭的那个月夜里,容成穷桑等来了一个燃灯的人。

      一点心灯,寒心灿烂。今古长明,几人著眼?

      容成穷桑闭目盘膝坐在石台上,在心中自问——今夜,又会等到谁呢?

      无论早晚,该来的人终究会来。

      “容成国师。”

      “明僩王子。”

      释利博赟放下手中的宫灯,在石凳上坐下,“国师,这世上当真有长明不灭的不熄之火?”

      “身为寰宇王朝的储君——环王城未来的主人,王子在怀疑什么?”

      “信仰存在的价值。”

      “你想做什么?”

      “绝圣弃神。”

      容成穷桑闻言睁开眼睛望向释利博赟,只觉得这位储君已变得十分陌生了,“你当真要挑战王的权威?”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真相了。”

      “我既恨自己知道得太晚了,又希望自己从来不曾知晓······国师,我想不到你也会出现在这场局中,我更想不到你会选择成全她。”

      “旧局结束,新局才能开启,王的局已经存在得够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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