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生何求》Lisbeth

5、第 5 章

　　（二十七）

　　戴小娜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sales，她知道如何让客户对自己的idea买帐。

　　在蒋辉短暂的一本正经的当儿，她悄无声息的建议，“前面右转，有一家挺棒的牛排馆，要不要试试？”

　　蒋辉立即打了右转的指示灯，嘴上却是挑衅的口吻，“还想捉弄我？”

　　戴小娜信誓旦旦，“怎么会？这次是真心赔不是，顶级澳洲牛排、82年拉菲随便点……”

　　蒋辉笑了笑，“一顿饭就想让我不记前嫌？我宁可喝82年的雪碧！也要你欠着我的。”

　　戴小娜失落的嘀咕，“什么心态？”

　　这时，汽车飞快的超过了非机动车道上的一辆自行车，这是一辆再普通不过自行车，黑色的车架，不绣钢的配件已经有些锈迹，骑车的年轻男人却是白白净净一脸的书生相，不时的点头回应后座上的女孩子。再看后座上的女孩子，小麦色的皮肤，黝黑的长发束成马尾，碎花的连衣裙，大大的裙摆随风舞动着，算不上漂亮的眉眼却透着快乐，整个人即是灵动的……

　　戴小娜看得出神，而她的出神也落入身旁蒋辉的眼里，他挖苦她，“羡慕、嫉妒、恨？”

　　戴小娜气气的说，“你不说我会死呀？”

　　蒋辉笑笑，“说中了！”

　　很快，牛排馆到了，显然戴小娜是这里的常客，她指引着蒋辉停好车，开门下车时，本想打个马虎眼便钻进饭馆，可还是被蒋辉要求把拐杖提在手中，但她也只是敷衍一下，作作样子，而蒋辉见这家店的服务员也是戴小娜所熟络的，也便没再为难她。

　　两人找了临窗的座位，点了菜，不等开动，戴小娜的手机便来了一通电话，她端详了一番那号码，最终还是接了起来，“是，是我，但今天不行，我不在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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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你来这边的牛排馆吧，好的，一会儿见。”

　　蒋辉听了这番对话，想毕也猜到她是约了谁来这里跟她碰面，但她不说，自己也不好问。正在这时，戴小娜却主动交待，“昨天我碰到你之前，本来是和人约了相亲的，结果不巧没见成，一会儿，那人要来这儿和我见一面，你不介意吧……”

　　蒋辉一边轻巧的切着牛排，一边不动声色的玩笑，“你正在和我约会呀！”

　　戴小娜的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约会？和你？”

　　蒋辉一脸严肃，“昨天为什么没见成？”

　　戴小娜想到昨天的事的确有点小沮丧，“昨天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蒋辉冷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依我看，这男的根本没在乎和你见面的事情，好吧，你跟他见吧，我在这儿等你。”

　　戴小娜又是一脸不明白，“你等我？”

　　蒋辉狠狠的嚼着牛排，“当然，我们约的是一整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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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那男人已经赶到，戴小娜接了电话，便朝蒋辉使了眼色，径自换到另一张桌子上去等他。不大功夫，一个子不高的中年男子风尘仆仆的赶来了，白衬衫灰裤子，四六开的分头，一张被岁月洗礼过的面颊，虽然很端正，但绝称不上帅，最可怕的是腰间别了一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戴小娜朝他招了招手，那男人随即朝她那座位走去，礼貌的跟戴小娜握了握手，落座前用手提了提裤子，然后便开始滔滔不绝，期间戴小娜则是面带笑容的点头、点头、点头……

　　与他们两座之隔的蒋辉，虽然听不清他们两人的交谈，但凭感觉也知道戴小娜是在勉强应付，可她为什么不趁早结束这场无聊的约会呢？蒋辉耐着性子，吃完了整块牛排、喝完了一大杯饮料、蛋糕、冰激凌也都干掉了，那男人还在不停的说……

　　当他看到那男人露出一排让人作呕的黄牙对着戴小娜笑时，他突然再也坐不住了，他不能容忍戴小娜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于是他提起对面座位上的那支拐杖，大步走到戴小娜面前，假意关心，却意味深长地说，“你的拐杖……”

　　戴小娜一言不发，顺势接了过来。

　　而那男人，眼睛一直盯着那支拐杖，眼珠子快掉出来了，抬头问蒋辉，“你是？”

　　蒋辉自我介绍，“她一朋友，刚才我们一起吃饭来着。”

　　那男人，看看那拐杖又看看戴小娜，“这拐杖？”

　　不等戴小娜开口，蒋辉在一旁替她解释，“先天的，没大毛病，就是有点踮脚。”

　　那男人，张着大嘴瞪着大眼，“小儿麻痹？”

　　蒋辉微笑着与戴小娜呼应，“是吧，小娜。”

　　（二十八）

　　那男人气得腾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质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戴小娜无辜的说，“说什么？”

　　那男人一下子现了原形，“我就知道奔三的女人还没嫁出去的，能有什么好货色？无非都是些歪瓜裂枣，算我倒霉跟你这瞎耽误工夫。”

　　说罢拍屁股走人。

　　戴小娜一拍桌子，“等等，你喝的饮料还没结账呢！”

　　那男人回过身子，猥琐的笑笑，“我跑这一趟，油钱还没跟你算呢！”

　　戴小娜气得也站了起来，“你大爷的，穷疯了！”

　　蒋辉一把拉住戴小娜的胳膊，使了个眼色，“算了。”

　　结果，蒋辉付了钱，一手拉着戴小娜，一手帮“她”拿着拐杖，出了餐厅的门。

　　两人坐上汽车，蒋辉发动汽车驶离了那餐馆，车厢里安静极了，他偷藐了下她的表情，的确是一脸黑线。良久他才清了清喉咙，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戴小娜随手敲了敲杵在她座椅边上的拐杖，“一下子就被你忽悠瘸了，我还能高兴？”

　　蒋辉笑笑，“真不愧是北京姑娘，逗哏、捧哏的功夫都不错呀。”

　　戴小娜仍是一脸不高兴，“我可没开玩笑！你拿我开心让我装瘸子也就罢了，你刚才干嘛在他面前说我是小儿麻痹？”

　　蒋辉万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事不高兴，“我只是想让他快点走。”

　　戴小娜冷哼，“让他走，也不用这么说我吧！”

　　蒋辉反驳，“这么说最有效，难道你忘了我们吃小龙虾那晚，我说了我的腿之后，你的反应吗？”

　　戴小娜心里清清楚楚记得，那晚的悲喜两重天，可她偏不承认，“我怎么了？”

　　蒋辉扯了嘴角，苦笑，“你前一秒还要跟我共浴爱河，下一秒就像兔子似的跑了。”

　　戴小娜没想到蒋辉总结概括的那么精准，有些小惭愧，却故意把话题扯远，“刚才我见的这男的，也没哪里不好，只是年岁大了些。”

　　蒋辉听了此言，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她的脸，“这也叫还行？你还有底限吗？”

　　戴小娜叹气，“我这把年纪了，也不指望能碰上什么好男人了，能过得去就行。”

　　蒋辉笑着点头，“这话靠谱。”

　　戴小娜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一幕，“都怪你，刚才的相亲彻底被你搅黄了。”

　　蒋辉熟门熟路的把汽车往CBD方向驶去，“塞翁失马，不一定是坏事。”

　　蒋辉把汽车停到一处shopping mall的车库里，“现在上映《明日边缘》，要不要看？”

　　戴小娜豪无情趣的答，“在家拿Pad看不好吗？”

　　蒋辉已经把电梯按到电影院那层，“imax版，好不好？你家能看imax”

　　戴小娜一下子意识到蒋大帅没要求她拿上拐杖，心里暗自嘘了一声，心存侥幸，“好吧，听你的。”

　　整场电影蒋辉看得津津有味，而戴小娜对于这种外星生物袭击地球，各种枪支弹药没完没了豪无兴趣，勉强听听原声只当练习英文听力，顺便扫几眼阿汤哥……

　　不知不觉她竟然又神奇般的睡着了，直到电影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才把她从梦中给叫醒，她半睁开眼，辨认了一下方位，才发现自己的头正枕着蒋辉的肩膀，半个身子也粘到他身上。

　　戴小娜一个激灵就坐直了，一边理头发一边道歉，“sorry，睡着了。”

　　蒋辉转头看了看一脸绯红的她，拍了拍肩膀，“没事，想睡就接着睡。”

　　戴小娜拧开矿泉水，豪爽的喝了两口，“醒了，不睡了。”

　　蒋辉目不转睛的盯着电影屏幕，若大的屏幕发出的光束应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你就这么怕跟我扯上关系？”

　　戴小娜小声嘀咕，“什么意思？”

　　蒋辉的脸上闪过那么一丝落莫，“你宁可跟刚才相亲的那个在一起，也不愿意……”

　　戴小娜突然打断他，“哎哟，汤姆.克鲁斯，我要是能找个这样的就好了。”

　　蒋辉不动声色的来了句，“哼，你有马甲线、蜜桃臀吗？”

　　戴小娜侧了身子，瞪他，“说你是个臭流氓，真是一点都不委屈你。”

　　蒋辉痞笑，“你说对了，男人心底里都是臭流氓，哪个男的见到美女心里想的不是那些事。”

　　戴小娜摇着头，自言自语，“认识你，真是毁三观。”

　　(二十九)

　　整场电影下来，戴小娜唯一的收获就是，男人喜欢马甲线、蜜桃臀。想着想着，她扫了眼身旁的蒋帅，想必男人对健身都是有心得的，“你说我要是从今晚就开始健身，多久能有马甲线、蜜桃臀？”

　　蒋辉自上至下，又自下至上scan了一遍戴小娜的身材，“骨瘦如柴，健身估计不管用。”

　　戴小娜扁了扁嘴，反问，“难不成去整形？”

　　蒋辉把电梯按到了3层，电梯门一开，戴小娜才意识到，“怎么到女装商场这层？不是去车库吗？”

　　蒋辉径自出了电梯门，“既然来了，就随便转转呗。”

　　戴小娜跟在他身边，两人并肩的身影映在琳琅满目的橱窗上，男的兴致勃勃，女的却蔫头耸脑，完全不合常理。蒋辉在一家店子的橱窗前驻足，对着一站一坐的两个塑料模特评价，“这身衣服不错呀…….”

　　戴小娜定晴看了看，天蓝色系的两款裙装，一个是天蓝色的及膝直筒连衣裙，搭了条鹅黄色的丝巾，另一个是天蓝色的半身伞裙配了件米色的开衫。心不在焉的说，“小清新呀，你要买？买给谁？”

　　蒋辉伸出手轻轻的推了下她的背，走进了这家店，对着导购小姐说，“这两套衣服帮我拿一下她的码。”

　　导购小姐面带微笑的从衣架上取出了衣服，递到戴小娜手上，“试衣间在那边。”又照顾着蒋辉，“先生，您可以到那边沙发上坐一下……”

　　戴小娜抱着衣服，面无表情的对着蒋辉说，“要我帮你试号码，你也应该客气些吗！”

　　蒋辉已然去了沙发那边，完全不理会她的抱怨。

　　试衣间里，戴小娜一边嘀咕，一边把微卷的长发束成马尾，又褪去身上的牛仔裤和针织衫，随手拿起那条蓝色的伞状蓬蓬裙套在腰间，镜子里马上出现了一个细腰长腿的女人，再把米色开衫穿起来，她一边系扣子一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这开衫的领口也未免太低，都已经要露出□□了，可偏是这种款式，才显得胸大腰细，而这颜色也是衬得脸色面若桃花。她情不自禁的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自言自语，“想不到这身衣服，还真是减龄神器。”又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抛了个媚眼，“真是美得太妖孽！”

　　磨蹭了半天，她终将试衣间的门打开了，导购小姐第一时间的反应即是，“太漂亮了！简直就是像给您订做的一般，太有气质了…….”

　　蒋辉随着导购小姐的叫声，回过头来，远远的，眯了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戴小娜站在原地，心里小鹿乱撞，竟羞得红了脸，“怎么样？行吗？”

　　蒋辉伸出手来，向她召唤，“过来，近点。”

　　戴小娜乖乖来到他面前，他也撑了沙发扶手起身，而她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扶他，拉着他的手起身。他与她对面而立，他没有打量她身上的衣服，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喉头上下滚动，凑近她的耳畔，呼气如兰，说了句，“你若再去相亲，这身行头一定保你完胜。”

　　戴小娜本以为一脸正经的蒋辉，会说句，你真美，太漂亮之类的，没想到无厘头的来了这么一句，直气得她火冒三丈。她转身回了试衣间，愤愤地把那身仙气十足的裙子脱下来，重新穿回自己的行头，推开试衣间的门，朝他吼了句，“走吧。”

　　留下一脸莫明其妙的导购小姐抱着一堆裙子，冲着两人的背影摇头。

　　戴小娜腿长步子大，三两步就把蒋辉甩在身后老远，而蒋辉也是奋起直追，当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没可能追上她时，他厉声一喝，“戴小娜！车钥匙在我这儿！”

　　这事对戴小娜根本不起作用，她依旧照原来的频率迈着步子。可她的战略性错误即是，她选择了扶梯，而蒋辉选择了直梯。结果是蒋辉早早来到汽车上等，待她没好气的坐上汽车时，他却反问她，“你若有病，我可有药。但你得告诉我呀。”

　　戴小娜气乎乎的系安全带，“你才有病！你是不是身体不健全，导致的精神也有问题？”

　　蒋辉听了此言，却淡淡笑了，“此话怎讲？”

　　戴小娜认认真真的说，“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怎么越发觉得，你无时无刻不在拿我开心。我试个衣服，用得着你提醒我，我嫁不出去吗？”

　　听到这儿，蒋辉才惝然大悟，她为什么突然间不高兴，他笑笑的解释，“我刚才仅仅是帮你从一个男人的视角来分析美丑，绝没有别的意思。”

　　戴小娜反驳，“不对，你明明就是自己有缺陷，就恨不得别人身上也都有些毛病，然后你就心理平衡了！拿我来说吧，你心里想的准是，别看你不少胳膊不少腿，不还是没人要的老姑娘……”

　　蒋辉不但没生气，却笑得肚子疼，“你还真能瞎琢磨，天地良心，我真没你想的那么阴暗。”

　　戴小娜撅起了嘴，看着车窗外，“不管，反正你是气着我了，你说怎么办吧？”

　　蒋辉笑笑，启动了汽车，“好吧，如若你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接着还不行吗？”

　　戴小娜扭头看他，“行吧，本姑娘就答应了，我要是三十岁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到那时你必须娶我，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