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生何求》Lisbeth

15、第 15 章

　　（五十六）

　　世界这么大，让你三尺又何妨。

　　戴小娜扭动着被蒋辉已经压得透不气来的身体，试了几次才成功地把他从自己身上翻下去。紧接着拽了被子的一角儿把身体的重点部位覆上，顺势蒋辉也钻到被子里，又重新把戴小娜揽到怀里。

　　他似乎有些小得意，挑着眉毛问戴小娜，“你现在觉得要我有用了吗？”

　　戴小娜扬起脸看了看他，他的确长得很妖孽，刚才身下那家伙又把自己撩得欲生欲死，飘飘欲仙，再想想那被他易如反掌就解决的case。她轻轻有他的脖颈上啄了一下，“有用得很，简直就是威猛先生。”

　　蒋辉却豪不谦虚的感叹道，“如果我有两条腿一定会让你更爽。”

　　戴小娜又一次领教了他亦正亦邪的性子，捶着他的胸口，“我是说你技术好。”

　　蒋辉露着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很开心，“我的技术的确很好，这点我知道。”

　　戴小娜被他的无厘头搞得没了办法，正色道，“说正经的，你怎么能那么轻松就帮施工队搞定的？”

　　蒋辉把一只手枕在自己的脑后，淡淡地说，“我以前在工程机械研究所工作的，这点事儿根本不叫事儿。”

　　他这么一说倒勾起了戴小娜的好奇心，“是吗？那你应该在业内很历害了？”

　　蒋辉微眯了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些陈年往事。

　　Actually…

　　我是个科技迷，小时候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遥控机器人。

　　前些天电视采访的那个研究□□的院士跟我是大学同学，想当年他的物理论文还是我帮他写的呢。

　　如果不是我家人强迫我做这行，我的理想是用科技造福人类。

　　比如说，用智能机器人代替一些危险的或者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现在也还好吧，起码我的研究也算得上对人类有益，比如那个铣刨机其实就是一种高自动化的体力劳动的代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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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小娜才发觉这个人还是蛮有内涵的，“造福人类”是多么遥远的话题，但他却说得理所当然，风轻云淡的。再想想自己，平生最大的爱好也就是多拿订单，然后买买买。

　　这么一比，她曾经秉承的人生观简直卑微到泥儿里去了。“可是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也不可能人人都去研究□□维护世界和平，当然我们也没那个智商，也不可能人人想的都是造福人类，我们也没那个觉悟。”

　　蒋辉语重心常，“我对你也不抱这样的希望，我想你对人类最大的contribution，可以是多生几个小孩，让他们继承我优良的基因，继续为人类造福。”

　　戴小娜被他气得脸都绿了，难不成拿自己比母猪？

　　她只能无力的反驳了一句，“孩子的智商会继承母亲多一些。”

　　蒋大帅哈哈一笑，“没关系呀，凭我对你的目测，你的智商可以，应该不会对我们的下一代造成不良影响。”

　　然后他便微闭了眼，自言自语着，“你可别再吃那些垃圾食品了，不怕你自己吃出病来，我还怕你给我生出个怪物史莱克呢。”

　　戴小娜小声嘀咕，“看来你这个传宗接代的想法真不是一天两天了，怨不得咱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你就总是把这事挂在嘴边。”

　　蒋辉似乎已经浅眠，他的睫毛抖了两下，无意识地说，“对呀，我儿子应该从医，当个医学博士，攻克癌症，研究克隆，最好能帮我再生出一条左腿来……”

　　虽然这句话，听来有些慎人，但却深深透着他的无奈。

　　没错，如果他有健全的双腿，他一定健步如飞，他或许可以陪她跳一段舞，他们可以一起打球、一起随心的游历全球而不用顾及任何……

　　（五十七）

　　戴小娜的脚伤很快便恢复了，有了这次经历，她才切身体会到了蒋辉的各种不便。崴脚跛行的这些日子，她才知道他上下楼梯有多艰难，才体会到追赶不上别人的步伐是何等的着急，才明白被后面的人催促快点走，是怎样一种难堪。

　　所以她收敛了强硬的作风，一回到家便温柔得像一滩春水，把蒋辉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浇个透。而蒋辉每天如浴春风般的心情，不管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发挥得淋漓尽至。

　　以至于，戴小娜某天晚上刷朋友圈时，看到某群里的一段介绍XXX公司新型双钢轮压路机的视频，那发布会上神勇得上了天的首席designer竟是躺在她身边呼呼大睡的蒋辉。

　　点击播放，便看到蒋辉那张俊脸透得灵动的光彩，话语间竟是对科技的膜拜，衣着上他也突破了以往的沉闷，竟选了灰衬衫配了紫色条纹领带。他的言语仍是简洁的，但腔调却是激昂的。

　　“这款压路机，将高、低频压实作为标准配置，可以高效压实薄层、厚层沥青以及各类沥青混合料，满足各类工况的需求。该型压路机将前、后轮错轮机构作为标配，最大可进行335mm的错轮施工。错轮机构配合单侧突出的驾驶室设计，使得操作人员拥有良好的视线，非常适合贴边碾压。此外，该产品具有很多特性使其在碾压沥青层时表现更加突出，具有软启动和软停车功能，可以避免沥青层压实起皱。更配有DCA-A沥青压实分析仪，可以帮助施工人员就压实遍数和沥青温度等参数进行优化。”

　　戴小娜出神的看着那段视频，若是以往她定会关心那压实分析仪的工作原理，可现在她只关心这个讲话的男人是介绍新产品呢，还是撩妹呢，他弯起嘴角的笑容太好看，用激光笔指向屏幕的动作太迷人。再看这条微信，点赞已经不计其数，更是有夸产品历害的，还不乏有一些女粉蠢蠢欲动，直接写着嫁给这样的男人此生无憾啦…..

　　看到这儿，戴小娜当即坚定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尽快嫁给这个男人。虽然戴小娜仍对蒋辉扔掉她大半的高根鞋而耿耿于怀，而蒋辉也经常抱怨戴小娜做的菜太咸，可两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在一起的日子。他们两个已经开始逐渐向对方妥协，比如，戴小娜尽量减少外出应酬保证按时回家吃饭，而蒋辉也被禁止将工作带回家。

　　他们的相处已经趋于合谐，晚饭后他们会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甚至会互换自己的图书来读。这日蒋辉在戴小娜的一摞书里找到一本《催眠的艺术》，他没穿假肢所以单腿跳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拽倒，两人双双倒到沙发里，“你还对催眠感兴趣吗？”

　　戴小娜被他吓了一跳，故意逗他，“我可是催眠大师，以后你再敢惹我，可别怪我放大招。实话告诉你，我十分钟就能让你进入催眠的level IX，就是深度，完全无意识状态。”

　　蒋辉也调皮的配合她，双眼瞪着她的眼睛，“来呀，催眠我，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戴小娜一本正经的拿起茶几上的汽车钥匙，把钥匙上的吊牌拿在手里在蒋辉眼前来回晃动，“看这里，现在你要放松，什么也不要想，休息一下。”

　　蒋辉假意配合，专注的看着那个吊牌，“好的。”

　　稍许，戴小娜手中仍摇晃着那个吊牌，口中却轻轻缓缓的说，“我们结婚吧……”

　　戴小娜正含情脉脉的等着他的答案，可蒋辉把脑袋一歪，假装睡着了。

　　戴小娜这个气呀，她一跺脚，站起身来，转身去了卧室，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她满心以为经过这几个月来的相处，两人已经充分认可了对方，结婚是必然的。可他始终对结婚只字不提，她可等的不耐烦了，今天终于找了个恰当的时机说出来，没想到他还是这种态度。她不明白了，难倒自己真的是孤独终老的命，以前没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可现在明明是两情相悦了，怎么结婚还是遥遥无期。

　　正在她心乱如麻之时，蒋辉却单手执了拐杖，单脚跳着也进了卧室，他身子一歪坐到床上，把拐杖随意的倚在床头柜边，用那条断腿在戴小娜的大长腿上蹭了蹭，讨好地说，“怎么突然生气了？”

　　戴小娜往另外一边挪了挪，嫌弃的躲开他的残肢，一言不发。

　　蒋辉却继续赖皮，把身体往戴小娜那边移动了下，让那段残肢紧紧贴在戴小娜身旁，“怎么？现在就开始讨厌它了？”

　　戴小娜低着头，放狠话，“我凭什么就得喜欢你的断腿？你认为我的精神有问题还是智力有问题？”

　　蒋辉没想到如此美好的一个夜晚就这么被毁了，他本来只想逗逗她的，可是话题已然严肃起来，他也真真被她气着了，他反问道，“我就是这样的，一条腿的残疾人，你早就知道的呀。你明知道我是瘸子，干嘛还非得哭着喊着嫁给我？”

　　戴小娜那脾气再也hold不住了，一跃起身，下了床，“我承认我是大龄剩女，我是恨嫁，可我也不是非得求你娶我，OK！”

　　语罢，戴小娜连外套也没披一件，便夺门而出。

　　（五十八）

　　再灼热的爱情也有淡下去的那一天。蒋辉清楚的知道爱情就像一杯热水，总有冷的那一天，这是自然规律。可戴小娜并不那么认为，也许她是那种会把爱情带到坟墓里的女人，这种对爱情的执着既可爱又可怕。

　　蒋辉作为一个男人，此时他不得不立即冲出门去，把戴小娜找回家。可是，以他的脚力，追上戴小娜是根本不可能的，等他拄着拐杖出门时，她早就跑得没了影儿，他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沿着住宅区里的小路缓慢的四处搜寻。

　　月明星稀，林荫斑驳。

　　石板路上留下蒋辉的脚步声和那沉闷的拐杖着地的咚咚咚声，他转了个弯，前面是一段鹅卵石碎石路，凹凸不平，蜿蜒崎岖。蒋辉似乎看到小路尽头的长椅上坐着个人，头低垂着，抱着肩，一动不动……

　　他下意识的认为那个人就是戴小娜，可他又不敢叫她，怕她听到会再次逃开，于是他加快脚步想尽快抓住她。可是鹅卵石路面不但凹凸不平，而且石子的表面十分光滑，他的拐杖一下子拄到一颗大石子上打了个滑，于是他便瓷瓷实实的跌坐在了地上，身体着地之时，他的手腕被拐杖别住，硬生生被掰得嘎嘎作响。

　　想当然，这么大的动静，前方椅子上的人是全然知道的，可她并没有靠近，而是站起身来，跐溜一转身离开了。

　　此时的蒋辉手腕疼的快哭了，他的一只手抓着另一只伤手，根本没办法起身，狼狈不堪。夜半时分，又没带手机，他能怎么办，难道要坐在这儿喊救命吗。他红了眼，咬咬牙，狠狠的把身旁的拐杖扔得很远，蒋辉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出现这样的情绪，愤怒、心痛、受伤，这些情绪，全是背叛的味道。他累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抹纤细的身影来到他身边，蹲下来捧住他受伤的手，仔细查看。

　　她的脸上仍挂着泪，虽没什么表情，但声音有些抖，“能动吗？”

　　蒋辉轻轻的伸了伸手指，“能动。”

　　戴小娜半拉半抱的，把蒋辉从地上弄起来，钻到他的腑下，让他把自己当拐杖使。戴小娜对蒋辉下令，“去医院！”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坐上出租车，来到医院，经诊断。蒋辉那可怜的手腕虽没有骨折，但也被严重扭伤，至少有两周时间不能用力。

　　折腾到后半夜，两人才终于又回到家中。蒋辉被戴小娜安放到床上，而戴小娜却转身朝客厅去了，蒋辉一把拉住戴小娜的小臂，“去哪？”

　　戴小娜也是身心俱疲，无力再说什么，“睡沙发。”

　　蒋辉把她的手臂抓得更紧了，“我们不闹了，好吗？”

　　戴小娜的泪无法抑制的再次涌了出来，“好，我不会为难你，等你的手好点了，我就搬出去。”

　　蒋辉把她拉回到床边，替她抹了脸颊上的泪，“不想要我了？”

　　戴小娜默不做声，只剩下流泪。

　　蒋辉的心揪得紧紧的，他千百次的想过，戴小娜会离开他，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

　　戴小娜抽泣了下，似乎稍稍平复了情绪，“我想结婚，我想有个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公、孩子。我怕自己再嫁不出去，后面再找合适的人就更难了，我真怕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人娶我……”

　　蒋辉听得心都碎了，他怎么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般的折磨，他把她揽在怀里，坚定的说，“我娶你，我愿意娶你。”

　　戴小娜在他怀里却哭得更加伤心，她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你这是可怜我，我明白。你根本没想过娶我。”

　　这回换蒋辉着急了，他用那只受伤的手对灯起誓，“我愿意娶你，从我第一次见你就想娶你，但我之所以犹豫是怕你会嫌弃我的腿……”

　　戴小娜不忍让他说出轻薄自己的话，俯身在他的残腿上，“我不嫌弃，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