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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过去是不落幕的狂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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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学校的惯例是,六月一号开始放假,我们学校六月一号,师生依旧各归各位。
传言,学校要到六月四号才放假。
六月一号做早操的时候,高三这一片学生,早操做得那叫一个群魔乱舞。有的学生双手环抱于胸前有的干站着有的坐着或蹲着,认真做操的几尽灭绝。
从早自习开始走廊里教室里就一片混乱。老王忙到没时间来管理大家,教室里说话声不绝于耳,走廊上熙熙攘攘的吵闹不停,到处都是起哄和尖叫的声音。
“快出来看,外面很壮观啊!”阿青从门外进来拉着赵山山冲出去,我一把拉上于汀:“快走,有热闹看了。”
四楼和五楼两侧占满了人,从楼上不断飘下来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纸屑,趴到走廊边我们顿时傻了眼,教学楼下面像下了一层厚厚的雪,白茫茫的一片。楼上的纸片依旧不断飘洒下来。我抬头一看,四楼五楼走廊边黑压压的都是人,大部分都是男生,一个个都跟发了疯一样的尖叫。
六月飞雪,这是,要造反呐。
“呼!”一声锐利的口哨声响起,老王气势汹汹站在台阶上大声喝着:“全都给我停下,全部进教室去,走廊上一个人都不许留。”
三楼的学生一看年级主任出来了,这几个班的人他也大都认识,谁还敢跟文科班一霸作对啊,全都灰溜溜回了教室,不过四楼五楼好像依旧有好多人在,公开跟老王叫板。老王继续哑着嗓子大声训斥:“还要我说几遍,马上给我进教室,非要我一个一个的请你们回去?”边吹着口哨边上楼梯,整栋楼才渐渐安静下来。
老王站我们班门口吹了一下口哨:“你们好好呆在教室,不准随便出去,不能跟着瞎起哄,更不能撕书撕卷子扔下去,我连你们都管不了,怎么管得了别人。”说着撸起袖子急冲冲的上楼去了。
于汀感叹:“今天可是真够狂的,就五楼扔得最多,四楼顶多算从犯,他们撕书的还故意跑到快板门口去撕。”
“作孽啊。”
“啊?”于汀不敢置信。
我有这个贼心,就是没这贼胆子,还去快班门口撕,真汉子。可怜我没在五楼,作孽啊。”
于汀恨不得一把掐死我。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早自习结束后,漫天飞雪的一幕居然又故地重演。人数更多,声势更大,撕书者绵绵不绝。
这一次台阶上老王在中间吹口哨,旁边增加了左右护法来镇压“高三年级大起义”。老王不知哪儿整来一个扩音喇叭,扛起喇叭直接对着后面的办公室大喊:“各班班主任火速赶回本班管理秩序。”这一次的行动迅速果决,不到五分钟整栋楼就安静了,不过楼下还是雪茫茫的一片,之前没勇气撕书的趁机撕了个痛快。
学校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提前放假,也就是今天的晚自习,将成为我们高中时代的最后一节课。
在这三年里,我们与学校有过大大小小的斗争,这是唯一的一次胜利。
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父亲,再也管不住一心飞走尚不知事的孩子。
其他班级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了毕业晚会。老王强调的是今天晚上不管别的班级怎么样,这个班都要继续上课。
等到这栋楼其于的班级都开起了毕业晚会,老王总算妥协了,立即安排班长去准备。
十五班陷入疯狂的激动中。
他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也总是把他最好的一切给我们。
隔壁班还唱起了“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有的人,就此一别之后,真的不知此生是否还能再见。
黑板上很快有了“毕业晚会”几个大字,卢兰恺和几个男生进来了,很快将瓜子,糖果,饮料,零食啊分发到各位同学桌上。还把所有的桌子都往后挪了挪,讲台前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班长抬着一杯饮料走上去站在正中间,继而说道:“这就是我们班的毕业晚会了,看到此情此景有很多说不出口的感觉,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毕业了。好像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一起去做,跟大家在一起学习的时间很开心,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长大家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也不愿意和你们分开。只要你们愿意我就一直是你们的班长,我们大家永远是好同学,好伙伴。我希望多年以后,我们还能这样相聚,以水代酒敬大家了。”
他一说完,底下全是鼓掌声,好些女同学还苦了,他是最能煽情的,最普通不过的话,他那么声情并茂地说出来,搞得我这种二皮脸都不好受。
同学们在下面边吃东西边津津有味地聊天,程大导演负责录像,大家挤上讲台摆出各种姿势做出各种鬼脸,只听见相机咔咔的声音。骚鸡还表了白,三火唱了张信哲的情歌。
大家一起手牵手唱起了歌,唱十年,唱老男孩,唱那些年,每张脸上都是认真虔诚的神色。
唱着唱着很多女生都哭了。
我凑到前边去。
“我现在好想冲上五楼去表白,好想好想。”阿青明显是受了现场气氛的感染。
向来最理智的不是阿青吗?别人疯了都是她劝着,她要是疯了,那就没法了。
“反正今天都毕业了,今晚的时间随便你挥霍。”赵山山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们敢不敢和我上去?”阿青的声音都颤抖了。”
“有什么不敢的,为你两肋插刀都成。”赵山山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我纠正:“肋是肋,胸是胸,别搞错了。”
于是我们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潜逃。
“别紧张,一会上去你就在楼梯间那里等,我们去帮你把小七叫出来。”出了教室 ,我们在楼梯口商量。
我们三牵着手一路小跑,越往前一步心跳得越快,像是此刻生死同命,我们不是去表白,而是扛枪骑马奔赴战场。
如果赵山山能像阿青这么有勇气,直接把小五也叫出来,那多省事,反正小五小七都在一个班。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楼梯,阿青停了下来。
“等我先吸口气。”阿青放开我俩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全身都在颤抖,手心里全是汗。
站在楼梯口,我拍了拍阿青:“你等着,我俩把人给你叫出来。”
楼梯口正对着的男厕里走出一个人,我还没看清是谁,阿青猛地一把拽住我俩,蹬蹬蹬就往下跑。
“怎么了?”
“刚才从厕所出来的那个是小九,还好他没看见我。”
“那还上去继续不?”
“不去了,我心跳得要死,回去吧。”
如果一鼓作气直接把阿青拉到一班门口就好了。
“好的,你说不去就不去。”回到教室,我们三累的跟狗一样喘着粗气,干跑了一个来回。
“果然是冲动了,幸好没上,想起来都后怕。”赵山山拍着小心肝。
“我决定高考以后再跟他表白,到时候我要把头发给烫成个大波浪,穿着高跟鞋,焕然一新地站在他的面前,不卑不亢地跟他说喜欢他。”
阿青信誓旦旦。
“祝你成功,到时候成功了我们要吃喜糖。”我累瘫在课桌上。
2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结尾。
太多无疾而终,太少得偿所愿。
下面是西瓜班同学一个简短的采访录,采访记者是时间。
时间:关于高中三年,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卢兰恺:感觉那时的自己和现在没有多大差别,我说的是性格上的。现在想来,那时单纯快乐许多。尤其是进入文科班,氛围比较轻松,身边也有很多的好朋友。高三走读一年,每天早上都要帮蒋滔从校外带早餐;体育课大家一起踢球;课余时间一起讨论理科班的女神们。总是想着要做好这个班长,不能让老王和大家失望,直到现在,我也很清楚地记得西瓜班的每一位同学。当然了,那时我也会担心自己的课业,好像怎么努力都是在同一个水平,最后的结果总算没辜负一切的努力,很想感谢每一位老师和同学。
蒋滔: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说的,每个人都很自然地成长,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后悔。现在的自己肯定比以前成熟,从前的自己很好,现在的自己也不差啊,谦虚使人落后对不对?大家有时间可以找我打羽毛球,奉陪到底。
赵山山:感觉高中的自己是个神经病,时而沉默忧郁时而外放得不得了,哈哈哈。心里总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尤其情窦初开后行事偏激,找人表白这种自欺欺人的事都做得出来。我就是有点瞎矫情吧,不过那个有很多缺点的自己,是还没有经过社会打磨的很真实的自己。
毛都:高中吗?有什么的,除了学习紧张一点,照样吃喝玩乐,早恋也没落下,稳赚不赔。
时间:你们还和少年时代喜欢的人有联系吗?
蒋滔:有啊,从校服到婚纱都是同一个人,一生只爱她一个。
卢兰恺被蒋滔突如其来的狗粮噎到,捧着胸口作夸张呕吐状。然后说道:“没有了,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朋友圈里的点赞之交。”
毛都:“喜欢的人,蛮多的,不知道你说哪一个。”(依然无赖流氓样)
赵山山:“没有,连他的朋友圈都没有。”
阿青(蝌蚪):“朋友圈经常看到他秀恩爱,以前曾经想过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站在他的身边,他好像毕业一年就订婚了,新娘跟他很相配。高中毕业向他表白失败后就再没打扰过他。”
时间:如果要你们互相吐槽,你们最想吐槽的人是谁?
毛都:“还有谁,赵山山啊。一想到当初她暗恋小五那个没出息的死样我就忍不住想笑,还整天问我是不是因为她不好看,表白失败了都还吊那棵歪脖子树好几年,大好青春都白白浪费了,缺心眼。”
赵山山:“毛都,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了。班长我跟你说,当时毛都跟你分手后那叫一个难过,还去铁路淋了一场大雪,整天逼着我听你俩恋爱的细节,毛都不但脸皮厚,还特爱讲黄段子......”
毛都追着赵山山打,卢兰恺无辜躺枪。
时间:前任邀请你们才加婚礼你们会去吗?
蒋滔、赵山山:对不起,没有前任。
卢兰恺:西瓜班的每一个人请我我都会去。
毛都:不去,老娘没有那个闲钱。
蝌蚪:去去去,就怕婚礼现场自己忍不住热泪盈眶老泪纵横。
时间:终极提问,西瓜班最可爱的人是谁?
卢兰恺:老王。
余下四人:鼓掌赞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