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文科班报到》白见之

26、西瓜班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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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老师一搁历史晚自习就不爱上课，就爱跟我们谈人生谈理想。
　　关键他还跟其他老师都不一样，大多数老师吧恨不得两眼睛都长学生身上，除了睡觉时间都想盯着学生学习学习学习，老黄，总是苦口婆心地劝我们：“学习这种事呢，你们尽力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人生也不止考大学这一条道路，等你们长大了，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才知道啊这辈子最重要的是活得自在潇洒。所以，你们要放松自己，别老绷着一根筋，时间长了，这脑子也会累，脑子一累，就不灵光了。”
　　他告诉我们的是，每个人的人生不应该都是一样的，抱着积极的心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全班都喜欢老黄，因为在我们放松自己的时候只要一想起他的话，就会十分理直气壮地玩耍起来。我们欣赏老黄不是因为他让我们放松，而是因为他讲历史讲得透彻，头头是道，深入浅出，讲生活讲得烟火味和文艺味并存。就像一坛老酒，越品越有味儿，越品越醉人。
　　今晚老黄来上晚自习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一瞅就知道喝醉了。一上来就向大家道歉说对不起，作为校领导的老黄，近段时间为了学校的绿化建设不得不跟一些项目对接，自然免不了有应酬。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新教学楼那些花花草草啦，新建的亭子啦，篮球场背后的那些翠竹啦全都是老黄的审美，为了这些，他在交涉的过程中还受了点委屈。这一醉了，老黄更加随意地和我们探讨起了人生。
　　“你们现在这个阶段......也就是学习上的压力最大，还有呢，青春期那点心思。”
　　“咦......”
　　都是心照不宣的问题，学校整天喊着打压，更不敢放在明面上这么说出来，但这话题，刺激，在这么又压抑又荷尔蒙暴增的少男少女面前提起，哪能不弄得人心痒痒。
　　“别咦，我也是你们这阶段过来的，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啊。”老黄打了个嗝，继续说道：“这很正常，有什么可回避呢，我偏偏要拿出来说，这要在古代，虽然各个朝代成婚年级略有不同，但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差不多也都成家立业了。”
　　哄堂大笑。
　　“青春期，正是你们人生中最特别美好的时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是不是嘛。”
　　“不是。”赵山山就喜欢反其道而行。
　　“赵山山，你来说说，怎么不是了？”
　　“这句话恰恰说反了，应该是哪个少男不怀春，哪个少女不钟情。自古以来男子怀春者多薄幸者众，女子痴情者多长情者众。历史是这么说的，现实也是这样表演的。”
　　全班女生封腾。
　　赵山山爽朗地坐下。
　　“蒋滔，你怎么看？”老黄顺手一指就指向我。
　　我，我怎么了？我能怎么看，我不是行家，没赵山山那么凌厉，再说，我自个也被这个史诗级的难题困惑着呢。
　　但是赵山山都敢说，我怎么会落后：“好像是赵山山说的那么回事。但是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我们男生里长情的也多着呢。多情不多情，嘴上说的未必是真，心里所想也未必肯轻易示人。”
　　男生集体鼓掌。
　　我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赵山山可别私下找茬。。”
　　“来来来，你俩上来。”老黄在讲台上招手。、
　　小光拍下了照片，这一幕就成了西瓜班经典照片之一。
　　我和赵山山侠肝义胆地走上去，一左一右颇有些扭捏地站着，成了老黄的左右护法。
　　难道老黄是要让我们代表男生女生来一次辩论。
　　这可不行，我说不过女生，尤其是赵山山，好男还不跟女斗呢。
　　结果，老黄话题一转，问了我俩理想，问我们想考什么学校，给了我们一些人生建议。
　　我和赵山山这左右护法，一本正经地聆听人生箴言。
　　老黄把这话题结束了，我俩才下去。然后他开始忆往昔，忆这忆着就扯到我们老王。
　　“嗝......要不要我爆料。”
　　能不要吗？趁着老黄三分清醒七分醉，此时不怂恿那就再没机会了，集体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
　　老黄吆喝一声：“班长何在。”
　　卢猪菜视死如归地站起来。
　　老黄豪气冲天地掏口袋：“天儿闷，今天我请你全班吃雪糕。”
　　“老师，这样不好吧。”卢猪菜推辞。
　　“怎么就不好了，黄老师，喜欢你们，就是要请你们吃雪糕。抬一箱上来，一箱不够抬两箱。”
　　老黄居然任性起来了。
　　“得令。”
　　老黄半醉半醒间，把他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抖搂出来不少。比如说年轻时候走过的路，逃过的课，当然还包括爱过的姑娘。他们那一代人，比起我们，普遍长情，所以听他们回忆过去的时候，还有种浓浓的美好的年代感。
　　他们那时候不轻易爱一个人，爱了就不轻易放弃，一开始就是一生了。
　　瞧瞧我们现在这一代，可能幼儿园毕业的时候，女朋友都换了好几拨了，也不知道世道是变得可爱了还是可笑了。
　　老黄的瞎侃里，所有的科任老师无一幸免，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关于老王的爆料了。老王和师母的爱情长跑，他高中时期的趣事，包括上几届学生给他取的“大西瓜”的绰号，赤裸裸地暴露在我们的面前。
　　我们一致将老王这绰号的来源归功于他那与本人年龄产生了反差的发型。
　　从此以后，我们就变成了西瓜班。
　　2
　　高二一整个学年，我的平均心率远远大于前十几年的平均心率，112为了帮我平复心情，让我凉快凉快，决定带我去游泳。我仔细斟酌良久，想不出来这附近哪里有游泳之地。
　　大兵十分诧异:“这还用想？哪有河流，哪里就有我帅气逼人的背影。我知道一中附近有条河，清亮见底。这天气能去游个泳，绝对享受，附近也没啥人，我们想怎么游就怎么游。”
　　“逃课去？”张朝开始出馊主意了。
　　不对啊，平时他还是坚守在学习的阵地上的，这一定不是提议，而是试探。
　　我十分憨厚老实地说道：“这周末不是刚好放一天半假？”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胆大包天，游什么游，没看见那些新闻报道？年年都有青少年溺水身亡，安全教育要放心中啊！你们大好的年华，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你们的父母老师同学将会多么心痛。”
　　这我们还没去呢，小光就开始教育了。
　　“小光光，你怎么这么没情调。哥跟你们打保票，那是浅水区，方圆百米之内水没不过人，谁要是去了活动范围超过百米，我们将他群殴致死。”
　　“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我凉快，赞成的请举手，反对的请举脚。”
　　嗯，很好，除了弃权的，全票通过。
　　大兵似想起什么似的直奔衣柜。
　　“好不容易出去浪一次，我必须穿上最潮的装备。”
　　我们出去的时候正是周末人潮归家时，一路出去没少遇见同学，江以辉周末约会一个接着一个，自然不能参加我们的活动。小光那厮女朋友在一中，我们要是去别处，他说誓死追随，可我们是去一中，他能顺路的同时不抛弃我们，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们七拐八绕的，没多久就听见了水声，果然有条不宽不窄的河。
　　大兵说是清澈见底还真是清澈见底，说是无人区还真是无人区，说百米之内没不过人头就真的没不过人头。没想到，在兄弟面前他也能靠谱一次。上游有架桥，这条河背靠学校且离学校不远不近，但这会儿也没什么学生在这儿玩耍，更没有大妈在这洗菜洗衣服。
　　最关键的是，我们这边的河岸植物长得十分茂盛，就算有人打上面走过，也没什么害羞的。
　　大兵火急火燎地行动，我正捡起石头打水漂，石头还没扔出去，我就身后的动静吸引了。
　　大兵的裤子褪到小腿......
　　我和蛋哥以一种关爱大龄智障青少年的眼光打量他。
　　不约而同地狂笑。
　　今天出来的时候大兵穿的是流苏破洞牛仔五分裤以及狂放不羁的黑拖，现在褪下我们不能理解的时尚光环后，那一茬红色卡通内裤实在是太过耀眼。
　　我咽下口唾沫：“大兵，没想到你是这种口味。”
　　蛋哥点头，表示十分赞同我的审美。
　　大兵不服气：“这有什么的，我经常穿这色儿，你们没发现吗？”
　　我们真的没发现，我们关注点也不至于这么重口味。
　　“没办法，我太有气质了，不整个大红色简直压不住一整个人。”
　　不敢苟同。
　　石子从我的手中扔出去，在水中点了三次才落下。
　　“蒋滔，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一手。”
　　大兵气势汹汹地捡起一块，一扔就沉，张朝扔了一块，不负众望地漂了三次，一致大兵一度不信邪，十分羞愧，转而奋发图强，扔了一块又一块。
　　小的时候，我是常常玩这个游戏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会打水漂。从前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现在不是了。
　　“滔啊，我看你近半年十分忧郁啊。在这样子下去，你会英年早逝的。”
　　“有吗，哪里忧郁了，没看见我这一天比一天乐，我都快乐疯了。”
　　“嘴硬。”
　　“哎，蛋哥，你跟颂颂最熟了，你就不能多给小滔滔探探口风？”
　　蛋哥十分沉重：“平时在班上是挺熟悉的，私下呆在一起的机会不多。”
　　大兵深吸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想破脑子蹦出脑浆，感情的事啊，还得靠自己是不是，滔。”
　　我知道事靠自己，摆在我面前的路并不多。直接冲上去人家表个白吧，我没那个勇气，万一最后连最普通的同学关系都没得做，得不偿失。写个情书花式表白吧，我又没那么酸。
　　我甚至都不能特别男人且光明正大地将我的少男心事表露出来，没错，我就是假正经。
　　那么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班上的男生谁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跟她开几句玩笑，例如蛋哥，例如小光，例如大兵。例如里面，没有我。
　　即使我离她最近，即使我每天都能和她说上话，即使我和她的交流最多，即使她开玩笑时，问数学题时，一口一个滔哥地叫。
　　但是人家问心无愧，我心中有鬼。
　　每次与她交锋时，她笑脸盈盈，我一本正经。
　　我曾无数次怀疑我是个没情调的人。
　　我心中先有了鬼，还怎么再敢有情调。
　　子啊，爱情为什么这么折磨年轻人。
　　“别瞎想了，游个泳洗洗脑就好了，脑子里进点水，什么都忘了。” 张朝十分真诚地劝我，扑通一声跃进去了。
　　“朝啊，你不但上半身一身腱子肉，下半身也......不错，嗯，不错。”大兵十分色气色情地盯着直立在水中的蛋哥。
　　嗯，确实是这样，谁让水太清了。
　　我接受了张朝的示意，一个回旋踢将大兵踢进水后，以最快的速度脱光衣裳跳水。
　　大兵入水呛了几声，捏着歌鼻子阴阳怪气地表演起来：“救命啊，非礼啊，践踏良家少男了，快来人呐.....”边喊边拍打水花扑腾。
　　死不要脸的，我潜入水中，闭眼一拉，扯下他的裤子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