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时间为限》砾晓爱

2、第 2 章

　　这种细微的感情,发生得太过急促.在还没有生根发芽抽枝之前早早扼断是什么也不会有的.
　　如果能早早扼断的话.

　　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
　　初夏掐指算算,每天推门来买花的人也不少,惟独没有那双清冽的琥珀色眸子.也问过姑姑,没有人来还过那把伞,还被姑姑取笑了番,说是小丫头情窦初开了.
　　日子继续悠闲地转动,没有丝毫的不同.唯一的不同,只有升学考试的来临吧.

　　燥热的夏天.无风.太阳毒辣辣地烤炙着大地.
　　空旷的操场只有几个人影快速地走过.教室里寂静无声.

　　8:30分.
　　初中毕业会考.

　　尹初夏看着试卷一题一题慢慢地写下去,并时不时侧头偷瞄着旁边的男生.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本以为不再有交集的人,却在自己逐渐淡忘后遇到.
　　这种升学考试,分布的很散,一个学校的都不见得能在一个考场遇到,碰到就是缘分啊.想起老师的话她嘴角的弧度咧开的更大了.
　　只是——
　　他从进门拿到试卷开始便伏桌大睡，初夏甚至看到他连名字都没写……
　　这也大夸张了吧。
　　不管怎样，也总该做个样子——至少写个名字吧。
　　初夏望了眼坐在门口正正悠哉看风景的监考老师，再侧头看看只隔几米，睡得正酣的他。犹豫了下，拿笔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然后迅速缩回手，心跳吓得连跳了好几下。再望望老师，依然坐在那看风景。
　　很好！
　　她暗暗舒了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啊，心想。再瞄瞄四周，大家都埋头苦战，谁也没注意到她。再看看男生，依旧纹丝不动的继续酣睡，双肩随着呼吸细微地动着。
　　初夏彻底呆楞。
　　他也太能睡了吧！
　　探头瞄了眼依旧空白的试卷。
　　至少，也该做几题吧。
　　这样想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又紧张兮兮地瞄着老师。深叹口气。然后侧过身子颤巍巍地抓住邻桌上试卷的一角，那个时候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吸了口气，正准备快速地抽出被他双手压住的试卷，男生突然动了动，双手倏地松开。
　　试卷没被压住，猛地一下就被抽出来。
　　成功了！！
　　初夏正窃喜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你要干什么？”
　　声音不大，却在异常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初夏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试卷便轻飘飘飞到地上。
　　转过头来，看见他正瞪着琥珀色大眼疑惑地看着自己。
　　这个时候的初夏连撞死的冲动都有了。欲哭无泪的想：我好心帮你你却反过来问我干什么！这下好了，老师不听到才怪，搞不好被说是作弊！
　　果不其然，老师一脸怒气地冲过来吼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竟然作弊！不用考了一律零分！都出去！你们两个叫什么，我要记下来，说！”
　　可怜的初夏被这一吼，差点哭出声来，带着哭腔支吾道，“尹，尹初夏。”
　　而他呢，则是一副关我什么事的不耐烦的表情，声音毫不慌张地回答：“季斯南。”
　　听到名字时有片刻的呆滞。等再次回过神来，季斯南已经走出教室，丝毫不理会老师在身后的怒吼。
　　从头到尾都没看初夏一眼，也没再出现解释这次的“作弊”行为。

　　不太记得是被监考老师怎样训斥的，也已经不在意那铁定进最差高中的命运，更顾不得旁人那讥笑与嘲讽。只是一遍遍在心里念叨：季斯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本来就不容易遗忘，却固执的反复记下，像是刻在石磐上，即使风吹雨打，经历狂风暴雨也不会轻易的被淡化。

　　这样用力地刻下，你说，要经过多少年才会消散待尽？

　　残留着最后一点温度的夕阳柔和的盖住大地。带点风，让人生出无比舒适的感觉。
　　裹着外套慢悠悠地在超市里转着。
　　在水架前抽出几大瓶水抱在胸前，身子晃了下，准备去结帐，却不经意的瞟到个身影。
　　是他！心中暗子窃喜，想也没想便抱着水，身子不稳地跑过去。
　　“嗨！季斯南！”
　　季斯南转过脸，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蹦到自己身旁的人。他实在想不起来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孩究竟是谁。
　　良久，才冷冷的吐出句：“你是谁？”
　　初夏僵在那，脸部表情还来不及转化，心里有小小的失落感。
　　“雨天，花店，伞，试卷。”
　　基本上是不成调的句子。初夏越说越低，就怕他又甩出句：“你到底是谁？”
　　幸好季斯南听明白了这话，也终于想起她来，一脸恍然大悟道，“哦，那个笨蛋啊。”
　　总算想起来了吧。初夏兴奋地猛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转念一想，不对，什么叫那个笨蛋啊。又慌忙摇头，“不对，什么叫那个笨蛋啊，我又不苯。”
　　“你还不苯？考试竟然偷看我试卷作弊。”
　　一听到这个，初夏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音贝都提高了几分，吼道：“你就一张白卷！看谁也不看你的啊，我那是好心想帮你，我也是看你什么都没写想帮你做几题，没想到你竟然害我背着个作弊之名，我还没上高中就被你毁了！你这是好心当驴肝肺！”
　　“这你还不够苯？我有叫你帮我写么？真是有够蠢的。”季斯南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喂，别走啊。”
　　初夏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一急，便把水随意往地上一放，急急忙忙追上去，拉住他衣袖。
　　季斯南眉心一皱，有些不悦的看着她。
　　“笨蛋你想干嘛。”
　　“我说了我不是笨蛋！我叫尹初夏！”
　　“苯到在考场帮别人做题，还不够苯？”
　　“我也是看你一题都没写才好心帮你的，到是你干嘛交白卷啊，不想读高中也别这样啊，还是你一题都不会写？那你还可以——”
　　“罗嗦。”
　　季斯南粗暴地打断她的话。
　　初夏一怔，松开手，低头说抱歉，然后绕过他，忙往外走。
　　“喂，”叫住她，“我明天去美国。”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去美国定居，所以考试什么的才无所谓。”
　　季斯南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看着初夏，“还有，你那把伞只能等我回来再还你了，先前我都忘了。”
　　无法解释自己的这种行为，换做是平时的自己是绝对不会去和对方解释，而且还只是见过就几次面的平凡女生。季斯南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叫尹初夏的帮过自己吧。仅仅是这样。

　　那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每次见面时间都不长，而你，总是不等我说把所有的话说完就走了。就像这次，我还纠结在你说去美国定居的话里，而你，早已不耐烦地从我身边走过，我忘了问你都去定居了还怎么回来还我伞，忘了问你的地址，甚至于忘了跟你说再见。

　　时间一晃，我们可能真的，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