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馍不坑

5、05

　　书生离开后，狐狸又恢复到原来独自一人的生活，白天在山洞休息，晚上出去捕猎，有时间还到黄鼠狼那里坐一坐，但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却实实在在是改变了。比如他动不动就跑到山顶最高处的岩石上，看着远处人类的村落发呆；比如他总感觉自己身上的皮毛不怎么柔顺，好像应该有那么一双温暖的手抚摸它……

　　狐狸自书生走后第一次去看黄鼠狼，就听到那只终于修炼成精的黄鼠狼啧了一声：“你现在啊，浑身上下都是那个人类的味儿。”

　　狐狸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些天和书生待在一起的事，他相信，这么大一座山里，没有什么事不是这只八面玲珑的“黄大仙”打听不出来的。

　　狐狸听到黄鼠狼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了？”

　　“他已经离开了，走远了，和我没关系了。”狐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心里十分反对自己的话。

　　“你真的这么认为？有些关系，不是走远了就能够放下的。”黄鼠狼用它棕黄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狐狸的眼睛，狐狸感觉自己脑后一凉，顿时有一种自己在想什么对方全清楚的感觉，他心虚的移开目光转而盯着黄鼠狼嘴边的白毛，回想起来书生跟他说过的各种黄鼠狼上身诅咒报复的志怪故事，轻轻地笑出了声，忍不住拿余光快速地瞄了一眼还在絮絮叨叨的某棕黄色物体，这家伙不会也干过那些事吧。

　　黄鼠狼一看他的神色就了然了。

　　“唉，不是我说你，你爸当年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你妈追到手，你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地被勾走了呢？”

　　“他‘驯养’了我”狐狸淡淡地说。

　　黄鼠狼抽抽嘴角：“可他是人类，他会娶妻生子，不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他‘驯养’了我，”狐狸认真重复了一遍，“因为‘驯养’，所以我不图他什么，食物我自己捕捉，住处我自己守护。他来，我就高兴，他走，那就随他，我也不会挽留。”

　　黄鼠狼被他气了个半死，哼哼了几句，就随他去了。

　　狐狸和他聊了点别的东西，什么果子狸家族又开始竞选族长啦，竹叶青家的老二居然和一条菜花蛇私奔了等等，你一言我一语家长里短的聊了半天，狐狸起身辞去，黄鼠狼叫住他：“我知道这话你可能听不进去，但对于人类，你永远猜不到他们的内心到底是不是和他脸上表现出来的一样……唉，我跟你说这话还不是因为你从小被我看着长大，就算咱爷俩是不同的物种，我也是把你看成亲人……”

　　“我知道了。”狐狸鼻子一酸，低声回答他，“谢谢，但我确定，书生他，真的不会骗我的。”

　　狐狸转身离去，没听到黄鼠狼轻不可闻的叹息。

　　狐狸刚一回到山洞，就看到一个人冲他笑，那人穿着他平常穿着的月白色长衫，裤腿因为爬山路沾上了几块泥巴，深棕色的眸子仿佛在放光，眼角弯弯，嘴角弯弯，睫毛在阳光下显得很长，狐狸怔住了，只听到他说：“小狐狸，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