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长歌》雾叶星沉

3、戈雨花海

　　这是一片红色的花海，一眼望不到头，那些花，都叫不出名字，却是极红极妖冶，只一眼便让人沉醉。
　　这便是永迦城著名的戈雨花海。

　　萧长歌坐在花海边的许愿石上，一身红衣，堪堪与花海融为了一体。

　　“长歌？”这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慌乱地想要去寻叫她的那人，但是在这寂寥的苍穹之下，除了她自己，再无一人。

　　姐姐。

　　她有一种预感，姐姐没有死，她就在永迦城。只是她根本没办法靠近耶罗河，找不到岐湖兽，她就找不到姐姐，更不必说去琉璃国了。

　　“戈雨花海。很美的一个名字。”

　　萧长歌闻声，这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远处亭子里站着两人，皆是长身玉立，气宇轩昂。
　　她素来耳力惊人，因着她对声音有极强的敏感性。

　　为了打探那亭子中二人的身份，萧长歌脚尖一点，腾空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亭子上方。只听那二人说着：

　　“沈兄此来永迦城，定是有不解之处。”
　　“我只是想寻一个人。”
　　“何人？”
　　“命定之人。”
　　“我倒想知道沈兄的命定之人是怎样的。”
　　“她，与别人不同。只是不知道，她可还记得。”
　　“难得沈兄这般记挂，想必那姑娘一定记得。”
　　“滕兄说笑了。”
　　……

　　萧长歌只觉这二人谈话甚是无聊，唯一有用的信息便是听到其中一人唤另一人“滕兄”，在永迦城，姓滕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滕景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那自不必多说，只是传闻此人好男风，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凡女子多不与之接触。这都还不是滕景铄的不凡之处，他的不凡是因为他拥有碧爻兽。如今被誉为沙漠奇迹的永迦城，有一半的功劳是祥瑞圣兽碧爻兽的，它能保四方太平，预知祸福。
　　萧长歌顿时有了点子，找不到岐湖兽，她可以去找碧爻兽。反正她的御兽能力是苍炎大陆绝无仅有，数一数二的。于是便化作了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那其中一人的肩上。

　　“从来不知道，沈兄竟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沈兄身上的绛云珠，想必，就是定情信物了。”
　　“算不得。这绛云珠从何而来我还暂且不知。”
　　“绛云珠曾经就是作为定情信物而生的。因为与主人心意互通，传承了主人所有的灵力，又加之它存在的年代最久远，就被誉为了神器。很多东西，来得快，变得也快，记得绛云珠故事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

　　原来被唤作“沈兄”的，就是沈牧野，另一个就是滕景铄。沈牧野对于绛云珠一事，从来都是只字不提，他太过于明白，说得太多，招来的就是杀身之祸。

　　萧长歌化作的那一片羽毛，堪堪落在了沈牧野肩头。她是知道绛云珠故事的，只是她不知道他们二人的这一番谈话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也许是以前听墙角的事做得多了，随便听个什么谈话都想抓住对方想要说明的重点。

　　沈牧野笑道：“那是怎样的故事？”
　　“从前也只是听说过，只言片语，不全罢了。”滕景铄也笑。

　　就在这时，一个男仆匆匆赶来，张着嗓子就是喊：“滕公子，不好了！”

　　滕景铄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他素来就不喜欢这样冒失的奴仆。但是，这样冒失的奴仆，也一定是他堂哥手下的，他一来准没什么好事。

　　“怎么了？”滕景铄冷声问道。
　　那男仆一边擦汗，一边回道：“碧爻兽，碧爻兽的眼睛，被人挖走了一只。”

　　“什么！你再说一遍！”滕景铄瞳孔骤缩，十分惊恐地看着地上哆哆嗦嗦地男仆。

　　沈牧野和他肩上的羽毛均是一震，碧爻兽是何等圣兽，怎会轻易被人挖了眼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萧长歌暗自思忖，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怎的就被人抢占了先机。

　　“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就在一刻钟前，碧爻兽突然就从冰室里蹿了出来，一身的血，还胡乱地到处跑。”

　　“碧爻兽现在何处！”

　　“就在碧爻兽癫狂乱跑的时候，不知何人一箭射穿了碧爻兽的头颅，碧爻兽，当场，就……就，死了。”

　　“死了？死了！！那尸体呢！”

　　滕景铄气急败坏地带着那报信的男仆走了。虽然沈牧野与滕景铄有一定的交情，但他却不便插手此事，想必他和滕景铄都认为挖走碧爻兽的眼睛和杀死碧爻兽尽管不是同一人所为，但他们的目的却是相同的。

　　滕景铄说过，绛云珠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碧爻兽的眼睛，前者容纳天地万物，后者涵盖荒野星辰。

　　银月九天皇杖的线索就在绛云珠中。为了得到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不折手断达成目的的人太多了。

　　得到了碧爻兽的眼睛，下一步就是毁灭整个永迦城。只有这样，才能逼出绛云珠的下落。
　　碧爻兽眼睛也好，绛云珠也罢，既可再生万物，也可涂炭生灵。

　　沈牧野突然想起了商队里的那个老人，他的目标也是绛云珠。自从到了永迦城，他便与那支商队分道扬镳了，永迦城不大，这几天他也算是走遍了这里的犄角旮旯，却不曾见到一个商队里的人。难道他们都提前走了？

　　胸口的灼热感又开始了，刺疼刺疼的，沈牧野放缓了脚步，一边留意着路边的景致，一边继续往前走着。从戈雨花海出来便是永迦城最热闹的市集，各种稀奇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尽管此时的萧长歌是沈牧野肩上的一片羽毛，但她还是眼尖，看到一个商贩手里正拿着颗避水珠与人抬价。

　　避水珠是姐姐的贴身之物，从不离身。除非……萧长歌疯了一般，她明明能感受到姐姐的气息，她知道姐姐根本没有死，她更知道从始至终公孙月偃一直都在骗她，可是，为什么，姐姐的避水珠会在这里？

　　由于注意力分散，施展灵力的时候出现了偏颇，萧长歌化成人形时差点栽在了地上，幸亏沈牧野拦腰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