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93、抓住民心

　　“今天训练的项目是射击。”
　　当陌如玉已经沙哑得低沉不已的嗓子里吐出这几个字时，所有的同学的眼睛比超级LED灯还要明亮。
　　终于轮到他们班训练射击项目了！
　　因为今年大一新生比去年多了近一半人数，基地里开放的区域又非常有限，所以今年只能让新生们分成四批进行射击训练。
　　而新生训练又不比新兵训练，新兵蛋子可以加大训练量，对不服从的、没有按时完成任务量的可以按军营里的要求进行处罚。
　　可对新生，特别是女生占大多数的大一新生，稍微控制不好就有人晕，大声一点就有人哭，再严格一点干脆集体一副“我就这样你咋地”的态度。即使是陌如玉这么帅的教官，也目测比其他教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多了，也无法免俗地沙哑了喉咙，经常被气得差点高血压。
　　所以，今年的射击训练，注定要比往年更加走过场。
　　对于中文系的孩纸们，尤其如此。
　　问题是，几乎所有的新生肯来军营里参加艰苦卓绝的训练，都是抱着自己出了军营就是一名神枪手的美好愿望来的。
　　终于适应了不能咋咋呼呼，泰山崩于前也要站如松的军姿的学生们，只能用炯炯有神的眼睛，表达对教官的无比热情和对射击训练的无比期待。
　　“全体都有，听口令，向右转！”
　　陌如玉对全班学员扫了一圈，一脸肃然地下了命令。
　　经过这几天的摧残，特别是三次半夜紧急集合的磨炼，许多女生已经面有菜色。即使是男生，也消停了很多。只有袁芳菲，在一众皮肤变成蜜蜡甚至黝黑的女生中，依然白皙水嫩精神抖擞。
　　看来那些女生偷偷带进基地的防晒用品都用完了或者磨坏了，而她，一直有人暗度陈仓。这个人是谁，他只能在内心苦笑。
　　有时一旦错过，真的就是一辈子的有缘无分。
　　“齐步走！”
　　陌如玉的眼睛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超过半秒，面无表情地带领着学员们进入射击场。
　　“啊！”
　　领队的班长沈星月因为走神，慢了一点迈开步伐，结果后面的同学迈起脚步时，膝盖顶到她，她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立定！沈星月，出列！”
　　陌如玉的语气低沉，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每次陌如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被处罚的同学至少得脱一层皮。
　　郑光幸灾乐祸地瞄向沈星月，心想，娇滴滴的班长大人，熬到今天也终于出错了吧？
　　到现在为止，全班只剩不到十个人不因出错被罚过了。
　　一开始是有人动作练到第二天依然不规范被罚，后来是练转身时左右不分被罚，再后来有的因为队伍对不齐被罚，有的因为齐步走脚总是抬不到正确高度被罚，有的是正步走手的挥动总是和跳舞一样被罚……
　　反正各种罚，让大家胆战心惊。
　　不过比起隔壁班级一罚就是全班男生俯卧撑五十个女生跑五圈，还每隔半小时罚一次的强度和力度，他们还是默默庆幸自己被安排了个好教官。好仁慈的教官了。他们只是那个出错的同学跑操场，男生十圈女生五圈，不连坐。
　　可是看过郑光第一天跑三圈的熊样，任何一个学生都对跑操场有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沈星月想着自己就要默默在操场跑五圈后才能去射击场，眼圈一红。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许多男生心里一缩，差点就要冲出去代美人受过了。
　　郑光翻了个白眼，他可不在这些男生的行列。
　　“郑光，出列！”
　　陌如玉的声音低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郑光浑身汗毛一竖，他怎么又得罪这尊佛了？
　　“沈星月、郑光训练不专注，沈星月原地高抬腿200下，郑光俯卧撑50个。”
　　鉴于往年射击训练都是耗时最长收效最低的训练项目，陌如玉不希望全班因为这两个人耽误太久。
　　郑光的眼睛瞪圆了，他哪里不专注了？赢上陌如玉冰冷的眼神，他一点点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质问化为做俯卧撑的动力。
　　第一天军训的下马威，让他第二天训练频频因为动作不到位而被罚，恶性循环到前天才给了他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他惹不起这个冷血教官。
　　“其他人员，稍息。”
　　陌如玉的班级，原本是前十个去射击场训练的，现在随着其他班级的陆续离去，只有两三个也是因为有人出错的班级在受罚，和他们一起站在空荡荡的大操场。
　　袁芳菲在这段时间里一直谨小慎微，既没出错，也没出格。不过托高弥章的福，在大多数女生第三天就已经把自己偷偷带进来的防晒用品用光的时候，她每晚都能在高弥章那拿到质量很好的护肤品和防晒用品。所以，她更不敢随便被叫出列，被那些已经晒得分不出雌雄的黑炭同学们的眼神杀死。
　　沈星月倒不完全是娇滴滴的小姐，很快就做完了高抬腿，回到队伍。而郑光做到第30个俯卧撑的时候，完全是靠意志在支撑了。
　　谁见过连续那么多天被摧残50个俯卧撑的人，能那么快恢复正常水平做那么多个俯卧撑的？
　　其他人心里更鄙视郑光了。人家班长都昨晚200个高抬腿了，你是放电影慢动作啊？
　　好不容易等到郑光做完俯卧撑，大家去到射击场，已经磨灭了熊熊热情。
　　偌大的射击场，在大片大片黄色调的靶子沙子的衬托下，似乎有点空旷。
　　刚刚看到很多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射击学习环节的学生，在离场时的落寞，本就比其他系更会伤春悲秋的中文系红男绿女们心里更沉了。
　　陌如玉领着他们到了属于他们班的区域，拿着一把枪和同学们讲解射击的原理和枪的操作。
　　“没想到这么复杂啊，和电视里演的不大一样……”
　　此时所有人是原地坐着，陌如玉允许他们坐着听课时和他互动。一个女生便遗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出枪、上膛、据枪、瞄准、扣压、击发。陌教官干净利落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时，就和佛山无影脚一样，他们看都看不清楚。然而，他们怎么才能记住这么繁琐的流程？要是不小心擦枪走火了怎么办？很多女生的眼神开始飘忽。
　　“这是真枪，不是玩具枪。不是你直接扣一个开关就可以射中目标。”
　　陌如玉一脸严肃。
　　他慢慢理解了当年袁磊为什么对他们那么严了。因为军训的时间有限，而他能教给他们的东西真的可以有很多。然而对于没有半点军事基础的人，他不能吼不能打，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提高他们的吸收效率。
　　“我们要学这些干嘛？”
　　每天晚上有突击集合，昨晚还是夜间拉练。有个男生打了个呵欠，强打着精神。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无感，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几天的训练，赶紧回学校。至少宿舍有空调，这里没有。
　　“现在国际形势严峻，我们必须做好全民皆兵的准备。”
　　陌如玉给学生们普及国防知识，然而很多学生觉得这是在危言耸听，不是特别专心。
　　“教官，还是先让我们练练枪吧！”
　　俞梦彤一直跃跃欲试。来到军营，连把真枪都没摸一下，回去后肯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真不懂这些人，刚才还一股热情，一看到别的班学生的沮丧，和射击流程的复杂，自己就先孬了。这样的人，以后去到社会，能有几个不被淘汰？
　　陌如玉扫了一眼全班的学生，眼里还闪烁着兴致的，就剩下几个。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拉了个篮子过来。
　　“大家先取出篮子里的模具枪，按我刚才说的步骤熟悉一下流程。”
　　不是一对一的教学，教具肯定要先准备好。陌如玉看到所有人都拿到模具枪了，神色一凛。
　　“全体都有……列队！”
　　慢动作拆解训练竟然花了快一个小时。后来还是陌如玉把几个注意力不集中的学生拉出来跑个三圈，才让大家的精气神给提上来的。
　　等到领真枪的时候，许多女生的手和脚都不听使唤，全身软成一滩泥，摇摇晃晃地，仿佛这把和手臂差不多一样长的枪有千斤重。
　　“报告教官……我……我不敢……我……我自罚跑五圈！”
　　一个女生鼓起勇气，和陌如玉讨价还价。她煞白的脸色，颤抖的手脚，让陌如玉骑虎难下。
　　早上教官们集中的时候，上头说过，历年来女生多的班级总会出状况。如果有女生申请不参加射击训练，为了军训任务安全完成，可以酌情允许。
　　这几天，这个班的军训任务都完成得很顺利，磕磕碰碰也比其他班级少。没想到，会真的卡在这个项目上。
　　“报告教官，我也自罚跑五圈！”
　　好像是一种传染病，他还没答应，就一个接一个地喊了申请。
　　“剩下的同学，你们想不想学射击？”
　　陌如玉的声音没有起伏。
　　整班的队伍，就只剩下俞梦彤、袁芳菲、梅姝英、小何和几个男生了。
　　“报告教官，想！”
　　声音有点单薄，却很整齐。
　　“你们几个，出列！其他人，跑操场五圈！”
　　陌如玉也不勉强，让其他人如愿以偿去跑步。不过连沈星月也不敢玩真枪实弹，他有点意外。
　　只是第一天，就这么多人打了退堂鼓，他一开始也没想到。沈星月领着其他女生朝刚才的操场小跑回去，她不是害怕，而是很清醒。射击，以后有的是机会学。她现在更需要的是，抓住班里大多数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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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更新会有点慢。谢谢一直坚持读下去的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