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79、太麻烦了

　　“闭眼。”
　　“睁眼。”
　　“眼睛朝下看。”
　　“抿唇。”
　　……
　　在莉莉安的捯饬下，袁芳菲的长发被挽起大半，编成带着青春气息的麻花辫盘在脑后。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便显得愈加饱满，脸部的轮廓也被垂下的几缕烫卷的头发衬托得立体许多。
　　本就黑白分明的双眼顾盼生辉，化了妆后更是水灵动人。莉莉安在袁芳菲的头上戴上个细钻发饰，再配上一套以水滴为主题造型的细钻耳坠、项链、手链和手包，整个人顿时耀眼夺目许多。
　　高弥章抿抿唇，抬手让袁芳菲挽着他的手臂。
　　“到了。”
　　高铁的车稳稳停在会所大门口，小何也掐着点换了身便于行动的及膝蓬蓬裙走了出来。她本就是短发，所以莉莉安只是随便在她头上戴了个和袁芳菲同款的细钻发圈，立即整个人清爽舒畅的气质散发开来，却只是衬出袁芳菲的主场而已。
　　高铁下车，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和小何搭配，很有一股朝气蓬勃的感觉。
　　“走。跟着我就好。”
　　高弥章对莉莉安点头表示感谢后，挽着袁芳菲缓缓下车。
　　一位服务生过来将房车开去停车场泊位。夜幕下，一串串灯火连成了金黄色的海洋，踩在草地上，袁芳菲望着不远处的三层高的庞大建筑，心里有些忐忑。
　　这是一处仿照苏州园林建成的高级会所。拱形大门口，几位迎宾女孩穿着酒红色的长款旗袍，头发齐整地扎在脑后，训练有素的动作和微笑，无不显示着这场晚会的规格之高。
　　高铁挽着小何在前面带路，他取出邀请函给看上去是领队的女孩检验后，立即有一位迎宾女孩微笑着走过来，领着他们进入会场。
　　轻音乐缓缓流动，会场里以高高挂在十来米高处的水晶灯的柔和灯光为主要光源。长长的自助餐桌上，是各式各样造型可爱的甜点。台上的主持人似乎已经准备就绪，晚会即将开始，他们都打扮得不比在场的其他人逊色，而那个女生的背影，似乎有点熟。
　　“小高啊，你也被邀请来参加这个晚会？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一个横向面积得是袁芳菲两倍多的中年男人，挽着个20岁不到的锥子脸女孩走了过来，挡住袁芳菲的视线。
　　她不好探头探脑继续琢磨那个主持人女孩是谁，只好收回视线，摆上得体的微笑。
　　“谢谢颜叔夸奖。能被邀请过来参加这个晚会，本就是我的荣幸。”
　　高弥章伸手和那男人握手，语气不卑不亢，也不冷不热。
　　“这位是……你女朋友？”
　　那男人却依然一副和高弥章很熟的样子，非常热情地把注意力转到袁芳菲这边。
　　“是的，也是我父亲战友的女儿。芳菲，这是颜叔叔。”
　　高弥章这么一说，立即把袁芳菲的身价抬高了不少。高建军是谁？如今某部队里的一把手，一跺脚地上都要抖三抖。袁芳菲的父亲是高建军的战友，那得是多高职位的人。颜唯迪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颜叔叔好。”
　　芳菲非常配合地对颜唯迪点头。
　　“你好你好，你父亲在哪里高就啊？”
　　颜唯迪一脸的慈爱，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袁芳菲的爸爸。
　　“我父亲的职务……”
　　袁芳菲有点迟疑，她其实也不大清楚袁磊去世时军衔和职务是什么。
　　“她父亲的职务有点特殊，属军事机密。颜叔，那边有人招呼我，不好意思先失陪。”
　　高弥章不愧是经常在贵圈混的，吊了颜唯迪的胃口，却让他自己去猜，趁离祁在那边卖力地对着他们挥手，他借机拉着袁芳菲离开了颜唯迪的纠缠。
　　“翌文？”
　　袁芳菲被高弥章带着走，可是走了一小段，就看到了被离祁硬夹住手臂的翌文。
　　一个星期不见，她似乎消瘦了很多。今晚她穿着一条美人鱼尾裙，修长的双腿被裙身束缚着，想要摆脱离祁的束缚，却总是甩不开。
　　“芳菲……”
　　翌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袁芳菲。看到西装革履的高弥章，她立即反应过来。高弥章也是被邀请的对象了。
　　“你啊，这段时间都无声无息的，很忙吗？看上去瘦了很多呢。”
　　袁芳菲看到翌文浓妆掩不住的黑眼圈和眼袋，语气更多的是关心。
　　“她是很忙，为了能来参加这晚会，她居然去……”
　　离祁竟然穿着最传统的白衬衫黑西装，唯一的亮点是大红色的领结非常大胆夺目。和往常的玩世不恭不同，今晚他似乎有些烦躁。紧紧夹着翌文的手臂，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翌文捂住了嘴巴。他瞪了翌文好几眼，好像很生气。
　　“芳菲，我家发生了挺大的事情，等我处理完再和你详讲。但是高少，今晚这个标，能让给我们羿飞吗？”
　　翌文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和谁求过情，可这段时间的挫折，让她收起了所有的傲气。今晚能进到这里，她已经险象环生。而在众多或资历见长或技术高端的竞标公司里，她要抢到一个标，无异于虎口夺食。唯有求高弥章留口汤给她，凭高元监控的实力，让出一个标，不是什么大问题。
　　“今晚有很多个标，你是指哪一个？”
　　高弥章无视袁芳菲的眼神，只盯着翌文。
　　“我……我也不知道高元监控能竞到哪个标……算了，也是我病急乱投医了。”
　　翌文脑子一激灵，这才清醒了些。
　　是啊，就算高弥章把标让给她，人家单位就肯换成她的羿飞吗？
　　翌文眼中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头也低垂了下去。袁芳菲一直以来看到的翌文，都是自信满满，超凡脱俗的。她家里应该发生了很大的事情，才会让她变化这么大。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前来参加XX晚会。今晚晚会的内容无需赘言，现在，请各位到贵宾席上就座，礼仪小姐即将派发今晚招标单位和竞标单位的相关资料，同时请竞标单位抽签确定上台顺序。五分钟后，便请各竞标单位按顺序上台做竞标发言。”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袁芳菲转头看向台上。哈，原来是沈星月，她竟然是今晚晚会的主持人。
　　不过半个多小时不见，她已经换上一身藕色晚礼服。精致的锁骨，浑圆的肩部，弧度优美的脖颈和匀称的双手，和藕色的晚礼服很配。镂空设计的裙摆，更若影若现地展示她的纤纤玉足。
　　对比之下，袁芳菲除了脖子和胸前的一点点地方为了戴项链需要而开天窗外，其他地方都被裸色的贴身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就算她的双臂双腿上的伤疤一点都没留下，这几处地方也是被巧妙地用花纹遮挡得密不透风。要不是天气已经转凉，这会所里的空调也调得很低。她肯定得一身汗。
　　“芳菲，幸好我们坐一起。”
　　翌文在袁芳菲身边的位置坐下，有些尴尬地和她打招呼。
　　“翌文，你家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怎么是你出来主持大局？”
　　高弥章的公司创办不久，名气不是很响。所以他们和翌文都被安排在必究后面的位置。袁芳菲见小何在她侧后方的备用座坐下，忍不住小声和翌文嘀咕起来。
　　“这个不好在这里讲。不过我们的公司如今风雨飘摇。如果今晚竞不到一个标，可能熬不到年底，就得宣布破产了。”
　　翌文示意袁芳菲看手机，袁芳菲打开手包，拿出手机，很快就收到翌文发的微信。
　　翌文估摸着袁芳菲读完了，就立即撤回。
　　“不是吧？怎么这么突然？”
　　袁芳菲经常听说商场如战场，可也没想过会这么残酷。
　　“我爸经营策略出错，被人骗了一大笔钱。我妈原本是想帮我爸，又被人骗了，借了高利贷。她怕给我爸压力，竟然要跳楼自杀。而我爸在拉我妈的时候，被地上的绳子绊了脚，两人都从高楼坠落，没了。我那晚，是接到警察的电话，叫我第二天早上去认尸的。债主见我父母都这样了，只好延缓还钱的时间。但我必须年底前还清高利贷，还要把公司的运转调整好。否则……”
　　翌文没有继续发，但袁芳菲感觉到她身上的压力。
　　“我会劝高弥章尽量帮你。但你千万别想不开，钱总有还清的一天。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袁芳菲用手肘捅了高弥章一下。高弥章的视线扫过来，看到袁芳菲偏向他这一面的微信内容。
　　“我已经用尽所有的办法，公司里很多人跳槽了。很多老客户也有意向在合同到期后和我们解约，还有的这几天在评估提前解约算不算及时止损。我以前没有参与过公司的经营，一下子要接触这些，每晚都睡不到两小时，真的很累。”
　　翌文忍住鼻头的酸涩，可眼睛总是有一股热浪，她急忙从手包里抽出纸巾，贴了贴眼尾。
　　“嗯嗯，你一定要保重再说。”
　　袁芳菲伸手虚揽了翌文一下。穿礼服就是麻烦，化妆就是麻烦，穿高跟鞋就是麻烦，做点动作还得超级慢动作，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