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59、冬日暖阳

　　袁芳菲全身一僵。
　　被猜中心思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回答“是”，她会不会立即被高弥章丢出去？
　　“哦哈哈哈哈……那个阿雅居然能把把自拍杆夹到电源键上面去啊，说好的很聪明呢哈哈哈哈哈……哈……”
　　袁芳菲想要用屏幕里的情节转移高弥章的注意力，却感觉到身边的冷气似乎越来越低温了。最后一个哈，更像是要取暖的呵气。
　　怎么办？得罪了高弥章，她的小命能不能安然存在这世上？
　　“想不想试试舒化牛奶？”
　　突然，高弥章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将她从地狱拉上天堂。
　　这是要喂胖她的节奏吗？
　　可是，她得喝。
　　“好啊。”
　　扬起自己最大努力的单纯无辜的笑容，袁芳菲两眼弯成月牙，露出刚刚好八颗牙齿。
　　这是她打工时战无不胜的笑容。
　　“高铁，去买一箱舒化牛奶过来。”
　　没想到，高弥章居然是叫高铁去现买。
　　“好叻！”
　　高铁从隔间里出来，挠挠头，不到十秒钟就关了大门出去买牛奶了。
　　“他听得清是什么牛奶吗？”
　　袁芳菲暗戳戳帮高铁点蜡。
　　“这是他的基本素养。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算不算真正的朋友。”
　　高弥章认真地看着袁芳菲。
　　哦，原来喝牛奶、买牛奶，都是为了调虎离山，真正的审问现在才开始。
　　袁芳菲往后面挪了挪，呵呵笑着。
　　“真，比珍珠还真。要不我怎么敢一个人就过来你这呐？你是我第一个拜访的男生哈……”
　　袁芳菲的求生欲满满，脸上的职业笑容努力维持着不崩，真心好累。
　　也许是她的话取悦了高弥章，他脸部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一丢丢，人却越发靠近她。
　　“所以，你是不是因为我爸给你妈支付的医疗费，和你的表现挂钩，才这么讨好我？”
　　高弥章的语气依然是柔柔的，吹出的气息好像羽毛抚在袁芳菲的脸上，两人的距离，近得不到一厘米。
　　“当然……有一点点啦。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骗人。要说我完全是因为你的个人魅力而对你言听计从，你可能反而要怀疑我是不是和那些蜜蜂蝴蝶一样想要攀上你这高枝。话说回来，我们素不相识，我只是因为要和高伯伯拿我爸的抚恤金才顺便认识你的，我凭什么会对一个刚认识的人那么听话？”
　　袁芳菲越说声音越大，后面几乎都是很激动地在为自己辩护。
　　她已经没去注意屏幕里已经播放到哪里，里面的轻松的气氛，和她的人生似乎是相交线，只能交汇在一点后，和她渐行渐远。她的眼里有了一点点泪意，却努力仰着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歇斯底里，这不是她的风格。但她就是想要这么发泄出来，说完，攥紧的拳头，暴露她内里的心虚。
　　“以后在我面前，想要说什么就说，不用委屈自己，我都知道你的委屈。”
　　高弥章破天荒地没有她以为会大爆发的生气，而是心疼地看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她，说出连她这种从来没看过甜宠剧的人，都觉得玛丽苏的话。
　　一时之间，袁芳菲感觉自己接不下话了。她全身的力气似乎瞬间被谁抽走，整个人软软地窝在沙发的一角，双手抱着双脚，头趴在脚上，眼睛空洞地看着屏幕，却不知道里面的欢声笑语，究竟是在演绎着什么样的情节。
　　高弥章挪到她身边，伸出长臂，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我们可以试着更坦诚地相处，你刚才那样的说话方式不是很好，但我能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这是我最需要的。无论我们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首先我是很想结交一个能和我坦诚相待的人。你想不想试试？”
　　听着高弥章强健有力的心跳，袁芳菲一动不动地思考了很久。
　　“有时我会因为说话不过大脑，而变得任性，变得不可理喻，你能接受吗？”
　　她偶尔在李玉梅面前尝试过做真正的自己，敞开心扉和她说出自己的心底话，却经常被她嘲讽。
　　“例如？”
　　高弥章并没有急着表达态度，而是很耐心地引导她。
　　“例如，我以前非常喜欢吃我家附近一家蛋糕店的蛋糕。每年，也只有在我生日的时候，我妈才肯给我订一个蛋糕让我过过瘾。而我的生日，我爸总是没空。我妈又有糖尿病，所以那是我一个人的快乐蛋糕。有一年暑假，我去蛋糕店取蛋糕的时候，说很想学做蛋糕。老板娘说没事可以去她的蛋糕店学，我傻傻的第二天就去了。结果老板娘说她只是和我说客气话，开玩笑的而已。她还建议我真的喜欢的话，自己上网去学。可我妈总是叫我有时间就帮忙家务，帮她改作业，还有搞好自己的学习，是不可能给我买材料让我自己在家里学做蛋糕的。何况做蛋糕的工具，家里也已经没地方放了。我回到家，和我妈说起这件事，吵着要她给我买做蛋糕的工具和材料。换来的是我妈的嘲讽，说我不懂事，也不知道人情世故。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也只能自己闷闷地回房间，强迫自己练字平心静气。”
　　袁芳菲的语气很平淡，没有起伏，也没有情绪的波动，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只有高弥章，将自己的手紧了紧，用自己的体温，焐热她发凉的心。
　　“那你现在还想学做蛋糕吗？我可以给你买工具和材料。你有空就可以过来这里，看视频和攻略学着做。”
　　“不用了，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就算现在才来学，也没有了当时的心情。而且我妈有糖尿病，我得糖尿病的几率会比其他人高很多。我还是想吃蛋糕的时候，自己上网订就好，网上那些专业做蛋糕的，做得肯定比我好吃，造型还很漂亮有趣呢。”
　　袁芳菲摇摇头，对着高弥章笑了笑。
　　她发自心底的笑容，如冬日暖阳，照进了他拒人于万里之外的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