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135、情势逆转

　　梅姝英看了看她身处的这间公寓。
　　奶白色的欧式木门上，以金色花纹装饰。玄关处的一排同色系的杂物柜很是齐整，一个个空格上面一尘不染，却也没有任何归置的东西。白色系的开放式厨房连着一个金色系的小吧台，依然是白色为底色、金色为花纹的餐桌也不大，上面还放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朵百合，可惜是假的。
　　客厅的沙发终于不是白色和金色的世界了，墨绿色的沙发和咖啡色的茶几，看上去终于顺眼了许多。挂在回归白底金纹的墙上的巨幕电视机关着，黑色的一大片，冲淡了白色和金色搭配带来的缥缈感。外面的阳台很大，摆了一套依然是白色为底金色为纹的欧式小茶座。梅姝英此时便是坐在阳台边的懒人沙发里，转身就能欣赏夜幕下京都永不停歇的车水马龙。
　　因为许家庆挡住了正前方的视线，她看不到这间公寓的房间和洗手间。不过，按照这客厅的摆设，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应该依然是白色为底金色为纹吧。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梅姝英的神色冷了下来。
　　“许总，您是以什么身份关心我？作为您签约的主播，我们的合作应该仅限于网络。”
　　就算是直播用的几套制服，她都要求快递。现在物流非常方便迅速，她能线上解决的问题绝不给自己增加线下的风险。所以，许家庆去她直播间，就算是担心直播环境不符合他们公司的要求，也应该是在线上进行磋商，而不是这样把她带到不清不楚的公寓。
　　“如果你今天没碰上那些要钱的人，我也只是去看一下直播环境就走……”
　　许家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她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太像了，化了妆直播时那一颦一笑的媚态风韵更是几乎重叠，想到她有可能遭遇不好的事情，他才会一时冲动……
　　“那也应该征求我的意见。您这样不经我同意就把我带到这里，我可以报警说您绑架，然后解除合同，甚至要求您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的。”
　　梅姝英伸手把许家庆推开，两人靠那么近干嘛？耳朵又不聋。
　　“对不起。可是，你怎么会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你欠了人家多少钱？我可以先帮你还……”
　　许家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起身的梅姝英逼得后退好几步。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认为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和您借钱的地步。就不您费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告辞。”
　　梅姝英知道袁芳菲找不到她，肯定会连饭都吃不下。她手机没在身上，就算走回去，也要让袁芳菲安心。
　　“你……”
　　许家庆下意识地抓住梅姝英的手臂，触手的滑腻，让他内心深处，又悸动了一次。
　　“请自重。”
　　梅姝英甩开许家庆的手，加快脚步朝大门走去。
　　门居然是从外面被打开的。
　　“玲香姐？”
　　梅姝英看到站在门外的赵玲香，有些意外。然而，这意外，却被赵玲香误认为梅姝英真的和许家庆牵扯在一起。
　　“梅姝英，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赵玲香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梅姝英狠狠的一巴掌。看到她肿起的一边脸，和嘴角流下的血，她的心却是痛得麻木。
　　“玲香姐，我没有！我是被许总打晕……带过来的……”
　　梅姝英眼眶发红，她不希望被赵玲香冤枉，她更害怕以后如果在路上和沐沐相遇，被他当成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
　　“他为什么要带你过来？”
　　赵玲香冷笑地看着梅姝英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一脸的不相信。
　　“我……我也不知道！您可以自己问他！我原本是在我自己的直播间直播……”
　　梅姝英的吞吞吐吐，在赵玲香和她身后的赵伶俐看来，就是在心虚。
　　“直播到我家姐夫的公寓里金屋藏娇啊，梅姝英，你一次引诱我姐夫不成，再来第二次还这么脸皮厚！人，怎么就能这么贱哪？你的脸皮得有多厚，比城墙还厚呀你！”
　　赵伶俐长长的指甲往梅姝英脸上一刮，带出一条血痕，梅姝英疼得叫了起来。
　　“你们够了没？当我是死人吗？是我和她签了直播合同，叫她过来我们这边公寓看一下到时直播的环境不行吗？”
　　许家庆以为梅姝英已经离开，听到门口这边的喧闹，走过来刚好看到赵伶俐朝梅姝英下手，立即冲上来，将梅姝英朝里面拉了一下，躲开赵伶俐的第二次袭击。
　　“啊？”
　　赵玲香看见许家庆坦坦荡荡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错怪他了。每次许家庆做了亏心事，面对她时眼神就会闪烁。
　　原本上次赵伶俐拍的那些照片，就在赵玲香心里埋了根刺。过后梅姝英既然主动辞职，沐沐也只是闹了几天后，也慢慢安定情绪，她就不再计较这件事。
　　结果兜兜转转，才过了几个月，许家庆居然又和梅姝英牵扯上关系。这次倒好，还直接来了公寓这种私人的地方，赵伶俐和她说的时候，她的脑子嗡的一下差点炸了。容不得她多想，就跟着赵伶俐捉奸来了。一路拿着她和许家庆的结婚证和户口本进门，赵玲香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当看到脸上有些憔悴的梅姝英时，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是一个想要维护自己家庭完整的母兽，露出了自己凶残的一面。
　　“你们自己进来看！自己看！看我是不是那种人！赵玲香，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一次两次不相信我，是不是要把我的生意都给砸了，你才甘心？”
　　许家庆干脆把赵玲香扯进门，直接拖着她到公寓的第一个房间，打开后，一排款式各异的许氏制服映入眼帘。
　　房间里，灯光、打光板、摄像机等等拍摄直播的道具一应俱全，其中的一面墙上还贴了办公室的立体图片，和图片前的格子间浑然一体，很有职场的味道。
　　“还有这间！”
　　另外一间房间里，则是布置成了总裁办公室的模样。毕竟，现在职场里的女强人也不少，许氏制服除了推出普通职工服、中层精英服，还有干练总裁服。
　　梅姝英从直播的角度重新审视这间公寓，突然明白了许家庆的布置意图。白色底金色花纹，有利于衬托许氏制服的低奢。而拍摄的场景，既有紧张的格子间、豪华的总裁办公室，还有相对悠闲的吧台、阳台、沙发甚至厨房。
　　他不仅抓住了女人对制服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下班回家穿着制服不会特别突兀的刚性需求，还抓住了男人对制服能凸显女性身材特征还能满足他们制服诱惑的隐形需求。
　　对比之下，她那三面是刷白的墙一面贴墙纸以及只有几样补光道具的直播间，还真是她刚刚自己说的，简陋。
　　只是一身制服慵懒地坐在懒人沙发上喝咖啡，就是一道风景。背后阳台外的京都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就是无数学子向往的繁华。
　　许家庆和赵玲香、赵伶俐的撕逼，似乎都已经远去，梅姝英第一次从另一个层次审视自己的直播事业。
　　自己的眼界太低了，难怪之前找她直播的，都是小门小户。就她那个直播间，也就是吆喝几样南北货，推销几件学生买得起的普通用品的水平。
　　原本她以为，她平均一个月能赚几千块，已经是单打独斗直播主播里的战斗机了。她以为，没有团队，没有注资，是她收入的主要瓶颈。
　　可是人家许家庆，在之前线上沟通时候，就可以看出他对直播是一无所知的。她本着就算是熟人也尽力配合态度接了他的单，却没有想过，人家给她两个月五万块的单，是要做出五万块的几百上千倍的回报。
　　“那个……姝英啊，既然是误会，我和你赔礼道歉。你脸上的伤……”
　　思索间，赵玲香走到梅姝英的面前，红着耳根和她道歉。看着梅姝英一边红肿一边流血的脸，她咬了咬下唇。
　　“算了，只是我这脸，可能没办法马上帮许总的公司做直播了。还有我养伤这段时间的误工费……”
　　梅姝英给了赵伶俐一记眼刀。她很清楚，一直在背后兴风作浪的，是这个女人。她对她的敌意，从她第一次在赵玲香家里和她相遇，就感受到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次就看在曾经在赵玲香家里做家教的情分上算了。如果有下次，她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私了的。
　　“十万，够吗？另外这间公寓等拍完直播就送给你作为赔偿。当然，如果我们的制服能够在年底实现翻番，我就聘请你做我们许氏制服的形象代言人，这间公寓就作为你的宿舍。”
　　许家庆在赵玲香开口前，率先提出了条件。这公寓就在梅姝英她们学校的附近，其实就是高弥章那套公寓的同一个小区。别的不说，安保是没问题的。那群人就算是要和梅姝英要债，也没那么容易。
　　赵玲香知道许家庆对公司员工一向大方，所以听到他的安排没有开口。但赵伶俐就不一样了，她瞪大了眼。
　　“姐夫，您这可真大方！”
　　“不然，你想想待会儿怎么走出去和一路看着你们进来的那些人解释吧。”
　　许家庆这么一说，赵伶俐立即闭了嘴。
　　她什么德性，许家庆很清楚。本来这个小区的安保非常严格，这里面的住户更不是随便就能住进来的。如果今天的事情没有个合理的说法，明天他们许氏制服的生意，说不定就会受影响。
　　圈子就这么小，做制服的公司打交道的都是什么人，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