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个老狼狗》温时九

24、上门

　　春日的清晨静谧恬淡，烟雾缭绕，青石板上湿漉漉的，等到温煦柔和的日光倾泻而下，街上立即变得干净宽敞起来了。

　　这群披麻戴孝、熙熙攘攘的人群打扰了这份宁静。原本大清晨碰到丧事就是很不吉利，这些人可好，直接把棺椁摆了沈玄家门口。

　　江闲月从门缝里瞧得真切，一位双眼红肿如核桃的妇人怒冲冲而来，她一个指示下去，立即有人上前砸门。

　　“沈玄！开门！开门！”

　　不知富贵何时站在江闲月身后，他从门缝里瞅着，一脸惊慌：“姐姐，你知道门外那老妇人是谁吗，那是药老七的娘，谢老夫人！”

　　“如此说来，棺材里躺着的就是药老七了？”江闲月不以为意，“他终于死透了。”

　　敲打声、喊门声以及众人交谈声，众声嘈杂，不多时便把仍在睡梦中的邻里唤醒。一时之间街坊邻居各自走出家门，围堵在沈玄家门口观看热闹。

　　“我的神呐，姐姐你看到谢夫人身后站着的那些人了吗？”富贵惊叹，“药老七的几个姐姐和姐夫都来了！他们可都是临安有头有脸的人物啊，这下可真是完蛋了！”

　　江闲月挑眉：“你想干嘛？嗯……”顿了下轻咳道，“你起来了啊，伤口感觉怎么样。”

　　沈玄面色仍有几分苍白，好在目光炯炯神采奕奕，适才亦是被门外的嘈杂声所吵醒。

　　“还能干嘛，我去后门看看有没有人，你和公子赶紧你逃走！”富贵说着就要拉江闲月去收拾行李，“他有六个姐姐啊，就算公子能打，咱们寡不敌众，定是要死得很难看的啊！”

　　“听到没有把门开开，不然一把火把你们烧死里边！”

　　江闲月嗤之以鼻：“人又不是我们推的，若真是逃跑了，才坐实了凶手的身份呢。”

　　“富贵。”

　　“怎么了公子，你是打算走了吗？”

　　沈玄面色沉冷：“把门打开。”

　　“啊？公子，你可想好了，这……”

　　“无妨，打开。”

　　富贵把门闩落下，一群人伴随着恶熏的臭味哄堂而上，江闲月赶忙捂上鼻子。

　　“毒妇！毒妇！”那妇人发髻凌乱，满色油光，咬牙瞪眼的扑向江闲月，“还我儿子的命！还我儿子的命！”

　　江闲月就纳闷了，昨日明明是她同沈玄一起的，为何这妇人偏偏只找自己的麻烦呢？她明白了，因为她是女人，因为她力气小。这不，老妇人卯足了劲的巴掌还没落下来，就被沈玄一把攥住她那粗粝枯老的手腕。

　　“我从未打过女人，谢夫人不要让我破例。”

　　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受伤的病人罢了，但不容置喙的声音一出来，在场人皆是一个寒颤。

　　谢夫人一愣，忽地大哭起来：“打人了啊！大家伙都看见了吧，这俩人杀了我儿子不说，此时还打我！来人啊，把他家给我砸了！”

　　江闲月冷笑：“我看谁敢！怎么着，还没有王法了吗？药老七不是我们推下去的，你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死与我们有关，再者说了，明明是他调戏良家不成，恼羞成怒要弄死我和富贵！”

　　谢夫人啐了口道：“要弄死你？如今不是活得好好吗？你这毒妇，真是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何我儿子不去调戏他人，偏偏要调戏你？我看是狐媚子勾引我儿的吧！”

　　“你儿子约是在粪坑里浸泡了好几个时辰，才被捞上来的吧？”沈玄眉目间有隐隐的怒气，将江闲月护在身后，“使得夫人你嘴舌这般肮脏。对了，若不是你儿子强取豪夺旁人的传家宝，他也没有调戏良家的机会。”

　　来恩也来了，在众人面前将药老七抢夺他家林芝草的事情讲出。

　　“你们这些蛇蝎心肠的小人！”谢夫人手指着众人，很是委屈，“我儿取灵芝草是为了救我的命，他的一番孝心竟被你们说得如此不堪！”

　　江闲月素手紧握成拳，与沈玄并肩而站：“他的一番孝心？可他的一番孝心要靠夺取来恩爹的命来换吗？他是全了一番孝心，可来恩呢？”江闲月看着瘦弱不堪的来恩，问道：“这孩子的一番孝心又如何全？他的爹已经没了！在你儿子的恶棍下，在需要的灵芝草被人抢夺下，他爹死了！”

　　邻里之间的议论声传入谢夫人耳中，她自知争吵不过，恼羞成怒对身后的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他家给我砸了，烧了！把我儿子的尸首抬到他家堂里去，让他们日日夜夜为我儿守灵磕头！”

　　谢家药铺的伙计们都来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哪里是受伤的沈玄和江闲月能抵挡住的。沈玄正要反抗，一群人将他围得水泄不通，肩膀伤口又裂开了，献血浸透了衣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棺材抬进院中，把家里的各色物什抢、掠、烧、砸！

　　这可如何是好！

　　“就算我儿不是你们推下去的，可我儿还不是因为你们才出事？我儿死了，你们就要陪葬！”谢夫人大概觉得一个人唱独角戏太累，扭头对身后的几位娘子吼道，“你们几个贱蹄子，弟弟死了不帮忙报仇，还看着老娘被人欺负？！”

　　“够了！”沈玄忍着痛，从衣袖中掏出一封黄色笺纸来。众人不解地望着他，只听他朗声道：“这是我统计的各处患者，对于谢家药铺药物缺斤少两、滥竽充数的供词和画押。我晓得从无人敢上交府衙，可若我偏要做第一人呢？即使官府不作为，众人知道了，想必谢家药铺的生意也没得做了吧？”

　　有句俗话叫一人沈玄得道鸡犬升天，药老七这些年是得了不少他姐夫们的提携与好处，可不代表他与众姐姐们感情深厚。如今他死了，晚娘又没有一儿半女的，都望着药铺这块肥肉呢。

　　沈玄目光落在谢家药铺的伙计身上，又道：“那些被欺骗过的患者，若是知道从你们手上买的药有差池，你们帮我想想，他人能放过你们吗？”

　　先别说放过不放过了，就算是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了！

　　江闲月听到此处，不禁感叹，这沈玄平日里不言不语的，没想到私下偷偷做了那么多事。心中底气足了，说话自然硬朗：“我且问你们，药老七到底怎么死的？”

　　昨日在场的几个伙计立即异口同声：“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对，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谢夫人一听便急了，恶狠狠道：“你们一个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看我不把嘴撕烂了！”

　　沈玄气定神闲，转过身又问药老七的姐姐姐夫们：“各位觉得，令弟是怎么死的？”

　　“是他咎由自取，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掉下去了。”

　　“好啊你们！七儿尸骨未寒，你们心都朝外面了，你们可是他的亲姐姐啊！”谢夫人捶胸顿足，仰天骂道，“早就说闺女靠不住，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沈玄凝向不远处看热闹的邻里乡亲们，亦问道：“大家觉得药老七怎么死的？”

　　街上的人早就不满药老七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了，只是都惧他怕他，无人敢说罢了，而此时人既已成一具恶臭的尸体，自然是：

　　“多行不义必自毙，看吧，自己掉进粪坑里，吃一顿子金汁，活活溺死了吧！”

　　“对！他自己掉下去的！”

　　“既如此……”沈玄神色淡然，说出的话却是冷冽至骨的，“还请谢夫人把棺材抬走，我说了，不想对女人动手。”

　　江闲月颇为得，扬眉吐气的感觉让她笑容满面：“阿玄，其实做人不用这般有原则的，偶尔破一两次例，应该会很开心吧？”

　　沈玄若有所思，点头：“好像很有道理。”

　　谢夫人惊慌失色，连连后退：“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儿子被人害死了，还有没有人管啊！”

　　“省省吧你！”江闲月面若三月桃李，嬉皮笑脸道，“难道你不知道，真正害死你儿子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你！”

　　“放你娘的屁！从小到大，最疼我儿的就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是啊，你疼你儿子，所以对女儿们怎么样呢？据我听说，早早的把她们嫁掉了是吧？倘若你对你女儿们好一点，说不定她们今日就会帮你说话了。”江闲月心花怒放，想着自己小小年纪怎么如此聪慧通透？恨不得附在地上对自个儿拜上一拜，当下继续故作老成，风轻云淡道：“因你宠溺药老七，把他养成这般暴戾蛮横，他从小你不管教他，如今他大了，自有人管教他。”

　　沈玄眉眼低垂，江闲月头顶的红玉玛瑙熠熠生辉，他只觉听好看的。

　　“怎么会，怎么会……”场上着实没人帮谢夫人，她给药老七擦拭了一夜的身子，即使到封棺材，仍是没擦干净儿子身上的脏秽物，“我儿无错，错的是你们，你们都是墙倒众人推的小人。”

　　江闲月噗嗤笑出声,掩笑道：“可拉倒吧，品行恶劣的人哪里算得上墙，撑死一土堆，风一吹，就散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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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一直不知道怎么看，是哪些小仙女给我灌的营养液，谢谢啦！而且我看到很多大大在作话里排名感谢仍雷的小仙女，原谅蠢作者，我不知道怎么操作……总之，谢谢泥萌啦！
下一章，我们女主要索要赌约的赌注，大家还记得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