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道德流放地》十六明洲

32、滨海城真小啊

　　冷颂论文早就写完了，学校里除了最后去答辩拿毕业证外，时间全部空闲了下来。
　　平心而论，如果清楼是家发标准工资的公司，他愿意死皮赖脸老死在这里，这里的生活很悠闲，早中午三餐到点准时投食，菜色丰富珍馐美馔，几周颓废下来，冷颂隐约都觉得自己长胖了，对自己身材要求苛刻的人怎么可能放任自己长胖，于是就每天起来晨跑。自己瞎跑还不算，还扯着小猫咪，美名其曰娇娇也减减肥，快胖成一团黑球了。
　　于是翠湖边，每天有个帅哥晨跑，肩膀上蹲着只半眯眼睛不耐烦的短腿猫。
　　因为丁大古不在，他每天吃完晚餐就陪封凫打游戏，然后回卧室浏览网页，选择在各大招聘网站上投简历，虽然上次哭丧赚的五万块钱学姐一分没要，全转他卡里了，但钱永远是越用越少，而且冷颂是个停下工作没钱赚就没安全感的人。
　　虽然学姐也说过给工作机会，但冷颂私心里总觉得不太靠谱，不管是帮忙撩汉也好、还是催债公司都不太靠谱……

　　结果投出去的简历没有回应，学姐那头就已经雷厉风行地把事情办好了。
　　急匆匆打电话告诉他，明天过去面试，话里话外还在不停夸她男神长得像吴彦祖，暗搓搓提示他打听消息，“姜姐，你连买条裙子都会询问他意见，你们聊得热火朝天，人家还愿意帮你塞人进公司，你确定你俩没在谈恋爱？”
　　那头姜红咬牙切齿，“我谈不谈恋爱我还不知道！他是对我很好，但感觉还是差了点什么，啧…我也说不清…你，给我去侧面打探清楚了，这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听见没有？”
　　听得冷颂一个脑袋三个大，道电话结束脑子还一直在循环吴彦祖吴彦祖吴彦祖……

　　为了不辜负学姐期望，第二天冷颂还是用心搭配整理了衣服才出门，原本想给娇娇穿上可爱的恶魔红角，当做工作开门红，结果不仅被娇娇鄙视还挨了顿打，只好放弃，下到二楼就看见简落期在冰箱旁拿矿泉水。
　　简老师穿着黑毛呢外套外搭条格纹围巾，搭配着细框眼镜，一看就学术氛围很浓厚，俊雅从容，他看了冷颂穿衣眼里闪过欣赏，笑着挑挑眉，“小颂今天穿得真帅气，准备去做什么？”
　　虽然经常被夸，但被漂亮的人夸感觉还是不同的，冷颂笑得羞涩，“我去面试。”
　　“哦？”简落期转开玻璃瓶，将冰水倒入水杯，抬起来抿了一口，“哪家公司？滨海城里的企业我大概了解，可以给你一些面试指点哦。”简落期这话是在真心帮助他，毕竟滇大人才引进有两个博士学位和一个硕士学位的教授，去哪里都是风云人物，冷颂心存感激，拿出面包当早餐，“简老师，是个小公司而已，我就随便看看。”

　　简落期放下玻璃杯，“公司无关大小，薪资和上司同事相处是否和谐才是关键。”
　　冷颂也有意了解，他说了公司名字，问：“简老师你听说过这家公司吗？”
　　简落期明显认识，直接道：“这是费家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具体是做金融的，其余我并没有仔细了解过，给不出你太多建议。”
　　而冷颂一讶：“费家？”
　　简落期点点头，浅笑看着他：“是的，费甘涿。”
　　冷颂一时语塞，“滨海城真小。”

　　其实一听是费家，冷颂本来抱着试试的态度顿时也湮灭了，费家那一大家子除了费甘涿各怀鬼胎，血尸当前逃命都还能相互做法，残害亲人性命，他是真想离这种人远一点。
　　简落期看出他的顾虑，开口道，“其实你也不用考虑这么多，费家这种家族企业家大业大，而子公司都属于分支挂名了，你根本见不到费甘涿那些核心人物，况且这公司参股人众多，严格来说属于合资公司。”
　　冷颂点点头放宽心了些，其实就算公司在费甘涿家里，该帮学姐探查的还是得帮学姐探查，毕竟都答应帮忙了。

　　看冷颂流于表面的情绪，心里在想什么让人一眼看透，简落期心中失笑，冷颂大多时候就像只冷傲的小狗，外人面前提防戒备，可当他认同你之后，彼此相处就软得可爱、从来不做一点防备，而冷颂这张漂亮的脸又骇住了大多数人，以为冷颂不好相处。

　　真是个毫无城府的孩子啊……
　　简落期笑着摇晃着冰水，推推镜框，“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来做我助教吧，跟着我相信你能学习到更多东西。”
　　简落期举手投足很优雅，仿佛置身歌舞剧作为贵族正享受奢靡生活，尽管只是杯普通的冰水。除了曾经帮助过冷颂这件事，冷颂喜欢简老师还有个原因就是简老师不仅好看还会穿搭，一点也不像学校里某些男老师一年四季就两三件衣服，偶尔衬衣还塞进内裤里。虽然简落期衣服颜色单调，看不出品牌，但一看材质就价值不菲，学校论坛里还曾有扒简老师是不是富二代的帖子，虽然最后也没讲出个所以然。
　　冷颂不喜欢对待自己外在形象邋遢的人，他自己也臭美，一遇到简落期这种不仅漂亮还有文化的，顿时羡慕之情犹如泉涌，非常想去亲近。

　　但是此刻，听见简老师建议的冷颂止不住打个冷颤，顿觉一股不怀好意袭来，寒毛都竖起来了。
　　比对着简老师的温柔笑意，他眼里浮现的却是封凫卧室里堆积成山的文件档案，前天他还随意翻了翻，发现简老师竟然连副职博物馆的十万字研究报告都让封凫写！面对那堆积满灰尘的文档冷颂目瞪口呆，他有预感，这些年简老师恐怕就签了个名，不对，签名都极有可能是封凫帮他签的！
　　封凫又是个拿五块钱都会兴奋蹦跶的傻袍子，自己要是去当简老师助教，还是名正言顺的那种，岂不是下场要比封凫还要惨？被简老师压榨出最后一滴价值。

　　想到这里，冷颂不自觉退了半步，干咳清清喉咙，“那个，做事还是要有始有终…简老师我打的车已经到了…谢谢您美意！”
　　说完就跑了，身影极快消失在转角，生怕后面在有人叫他。
　　厨房里的简落期只是含笑品尝冰泉水，风轻云淡。

　　……

　　一同来应聘的人很多，全部被安排进一间会议室，等待着乏味的面试考核，大部分人都攥着稿子紧张准备生怕等会儿出错，也有几个女生不时悄悄偷瞄冷颂，但还是专注当下的面试，只有冷颂坐在会议室里百无聊赖。
　　他今天穿着正式，娇娇没法藏身上只能躲书包里，手一直探进书包又很奇怪，他摸不到猫毛，就只能看着对面那几个男管理，暗暗猜测到底哪一个是学姐的男神，但最后全部被排除了，因为他觉得颜值都不达标。
　　大厦玻璃折射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吹着空调冷颂莫名感觉不错，因为这个公司氛围比较舒服，来往的工作人员就算工作焦急身上也没有那么多戾气，对比之下，他大二曾经在证券公司里打过零工，那种焦躁堆积压力的工作环境，长期积累只怕身体有恙还容易产生抑郁倾向。

　　冷颂简历递上去没多久，就有个漂亮的文秘小姐走进来，找到他，“冷先生，您这边来一下。”
　　值得文秘小姐笑脸相迎，且带的路和其他面试者都不是同一条，普通人哪有这待遇，众人意识到遇到走后门的关系户了。顿时，不少男同袍纷纷对冷颂报以鄙视加嫉妒的眼神，冷颂却稀松平常，顶着众人目光平静地走了出去。

　　穿过办公区，被领到一间办公室，文秘帮他推开门。
　　里面是间简洁的办公室，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对电脑紧皱眉头，手指快速打键盘在处理工作，听见声音他才抬起头看来人，映入眼帘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好看，男人清澈眼底含笑，“你好呀，我是温写言。”
　　听到这熟悉名字……
　　冷颂顿时感慨，学姐啊学姐，这哪里是吴彦祖，这气质整一马天宇啊。

　　温写言确实帅气，却是属于俊秀那一类，虽然现在小女生都很迷这类，电视里男主角也都是这一类，但在冷颂心中操一把刀就可以直接去杀猪的姜姐迷上温写言，冷颂还是觉得有些魔幻。
　　冷颂愣了下，便道，“你好。”
　　温写言笑笑，手掌伸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作欢迎状，“请坐。”
　　文秘小姐走过来给他们倒上茶，就离开礼貌地带上门。期间，温写言对他态度非常温和，冷颂坐在椅子上想想确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如等面试官先开口，但冷颂态度轻松，不拘谨，想着学姐嘱托平静地打量温写言，莫名觉得温写言眼熟。
　　反而是温写言被冷颂眸光直视之后，微微垂眸，神色开始羞怯不自然。

　　“？”
　　反客为主？冷颂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温写言轻咳一声，拿过桌上的简历，“你本人比照片还要帅。”
　　“谢谢，你也很帅。”冷颂随口客套。

　　闻言，温写言就笑得婉转，拘谨地缩缩脖子，“其实，你的简历昨天红姐就发我看过了。”
　　冷颂注意点被吸引，惊讶道：“你叫她红姐？”
　　“我也是私底下这么叫，当面她不允许我叫她红姐，说把她叫老了，其实红姐人漂亮性格也直爽，怎么看都很招人喜欢不用在意这些的。”
　　“……”冷颂从进门到现在才不过一分钟，他已经知道两人问题出在哪儿了，感情学姐把温写言当男友处，而温写言是把学姐当兄弟处，两个人思维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是怎么微信语聊这么久的。
　　见冷颂发呆，温写言忙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冷颂摇摇头，“没事，学姐也过说你很招人喜欢。”学姐她就特别喜欢。

　　温写言笑，“其实你的简历很优秀，就算红姐不和我说，你独自来应聘的话也一定会高分通过。不过这样也好，权当做有缘分，我们就可以先交个朋友了。”温写言这话说得有水平，在给你面试开绿灯的情况下，还不忘记夸赞肯定你业务能力，最后说出交朋友来拉近彼此关系，而那简历就是冷颂自个儿写的，除了有个211本科能够拿得出手外，其他奖项表彰之类的一概没有。
　　要不是冷颂能感觉到温写言并无恶意，反而抱着善意，就要认为这人有所图谋了。
　　正是对方夸得真心实意，才让冷颂不好意思，干巴巴道：“过誉了。”

　　娇娇躲在书包里，看着对面满眼欣赏沉迷的人，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但猫瞳绿意愈深，它非常不开心，小猫‘不听话’的钻出书包，不断往冷颂身上爬。

　　而温写言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了，完全没发现。
　　他眨眨眼，“你别不信，我们公司主要作为第三方承包银行和私人债务催收，除了财务和计算机这些特殊技术岗位外，大部分工作应届大学生心态脆弱，根本坚持不下来。”他指着简历上密密麻麻的实习经历，感叹道，“你看你做很多工作，无论是沙县小吃洗碟子、酒吧当侍应生还是在债券公司整理资料，说明你面对过各式各样的人、社会经验丰富，而你竟然敢去哭灵，那你一定心态强大，我从没见过有你这么丰富经历的大学生。”
　　冷颂表面苦笑，心里吐槽，因为我单纯很穷。
　　温写言粗粗浏览着简历，像发现惊喜般指着纸张道：“天呐，你甚至去武馆做过陪练？真厉害！看来你身手很好！”
　　想来也是沾了学姐的光，这人不断在找寻他优点，还夸得如此认真。冷颂从小到大还从没被这么夸过，尴尬垂下头遮掩自己的害羞，又回答他，“遇到专业武教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温写言放下简历，水亮亮的眸子看向他，“那是专业人士，对业余爱好者来说已经很优秀了！而且你的专业是水墨画，虽然冷僻，但是我们老板就喜欢这些。”温写言指了指楼上，悄悄做了个‘附庸风雅’的口型，最后摊手表示，暴发户你懂的。
　　动作俏皮，让冷颂也笑出了声，难怪学姐喜欢他，温写言性格有些古灵精怪，两人距离无形间也拉近了不少。

　　冷颂长相清冷偏艳，微挑的眉梢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又格外诱惑人，如今舒颜展笑，犹如荆棘墙的蔷薇收敛锋芒，众星拱月的眉眼姿态让温写言不禁看呆，半晌，堪堪回过神他才伸出手，高兴道：“重新自我介绍下吧，温写言，你可以和红姐一样叫我写言。”
　　冷颂也愿意交他这个朋友，笑道：“冷颂，直接叫我名字吧。”说着也伸出手……

　　这时。
　　“咪~”一团黑毛从跳到办公桌上，砸开他的手。
　　突然冒出的东西让温写言吓得叫花容失色！他手忙脚乱慌张拿起文件夹边叫边想打老鼠！
　　“嘶！有老鼠！”
　　“等等！”冷颂抬手抓住文件夹，阻止他动作，单手就把拱在办公桌上的毛团拎起来，露出‘老鼠’的真实样貌，被揪住命运后颈皮的小猫咪支棱着两只软乎乎耳朵一动不动，圆溜溜眼睛特别无辜地望向冷颂，前腿胖爪子还在无意识刨动。
　　对面温写言大写的懵逼，冷颂连忙小声道歉，“真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养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