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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写下二十年后的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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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冬日的十二月下旬,在晨早时弥漫着浓重的雾。靠近小山丘的宿舍楼,洗漱的阳台上看到雾气环绕的小村庄,房屋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筑模样,但看起来依旧坚固且精致,一户一户地紧挨着。
如果是在家里,雾气应该更浓厚吧,路上的车子也只能显出微淡的灯光。大团雾气像薄云一般地悬浮着,对面马路的房屋只能隐约看到墙面,屋檐完全看不见。
那时杨暮凌晨五点五十五分就骑着单车出门,骑进刚开始摆摊卖早餐的小市场里,载着活鱼的三轮电动车穿梭在并不宽敞的街道,天仍未破晓。
没有呼喊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呼呼的风声,一切都那样寂静无声,仿佛仍在睡眼惺忪中。
仍黑漆漆的市场街道氤氲的或浓或淡的雾给人感觉阴森,甚至隔绝了一切的声音来源,寒冷的风吹着,杨暮已经完全没有睡意。
很多时候去一家店铺买早餐,忙着炉火和蒸包子和饺子的花甲奶奶搬出一个大蒸笼,而杨暮很多时候会买饺子或者帮同学买糯米饭。
忙碌的摊贩和热腾腾的冒着烟气早餐都让人感觉些许温馨。
生物钟似乎也让杨暮习惯了五点半起床,也很少赖床。
到学校的路上无处不是弥漫着厚重的雾,到校时糯米饭也就凉了。
灰白的雾,天空还是黑蓝的。沿着一条马路隔着绿化带一路骑回学校去,还好能看到前方的路和迎面开来的小电动车的灯光。之后因为雾气浓重的原因学校延迟了外宿生的上学时间。但还是没有改变杨暮起床的生物钟。
杨暮也偶尔到学校对面买些各式不同的早餐,加入了青椒或者土豆丝的烧饼是那时候的最爱,准备上班的人穿着工作制服在冬日的早餐铺子围绕着,人满为患的既视感。
杨暮几乎每天早上都是一个人上学,原本应该和从小学读书到初中依旧同校的好闺蜜萍萍一起,却有时在互相去找彼此的路上,就错过了。但是买早餐的时候还是会遇见。
一起去吃酸辣粉,吃炸糯米球,有青椒的烧饼和土豆卷饼。一起吃早餐的日子零用钱总是挥霍得那么任性,而总是用鄙视的眼神对待她冷的哆嗦地咧开嘴露出两排牙碰撞出“咔咔” 的声音。
杨暮装出沉稳严肃的样子说她弱智,直到现在才感觉到,两个人在一起玩了六年,性格像是互换了一般,曾几何时,她自己也是这样幼稚傻气。
推着单车进校门锁好单车后,早晨六点半,杨暮在开始在操场跑步。为了减肥和体育考试及格。
雾还未消散去,杨暮跑得很累,迎面扑来的冷风让眼睛鼻子感到酸涩。
然而坚持不到一个月也没什么作用,萍萍坐在主席台边上吃着早晨,杨暮跑了两圈后停下,问:为什么感觉跑步我还是没瘦下来。萍萍边啃着面包边安慰说是:keep住了。
这是步入初三的第一个学期,学校重新将全年级的学生随机分配了班级,杨暮很幸运的是,她和萍萍被分配在同一班级。
整栋初三教学楼仿佛悄无声息地覆盖着紧张的学习氛围,为了争取考到好的高中,再考到好的大学。杨暮却还不以为然,因为心里有了不同的打算,但仍依旧认真的读书。
冬日里有数不尽的漫长的小雨,潮湿的地面和冰冷的空气,缩进袖子里的手永远捂不暖,杨暮非常害怕脚趾又会长冻疮。
因为下雨的时候,骑车鞋子都湿了。
学习的紧张并未结束,冬日却要按捺不住的迎来了春季。
连同这个新鲜季节里的连绵细雨也开始了。
三月四日,回南天席卷了南方沿海地区,三角区步入了潮湿阴冷的天气。
一个星期前还准备把冬季的衣服都收拾起来,杨暮不太关注天气,爸妈说,明天又要冷了。杨暮听到却也不太往心里去,一早起来是感到冷些,但只需要添加一件校服外套即可。
出门后头顶依旧是浮着厚不见天的大块大块的雾团,昨晚睡梦中也感觉冷了许多。
杨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地面以及空气都湿湿的,却没落一滴雨。
时间像漏斗般带着几天的雨水流尽,像要永无止境地消磨着情绪。
杨暮依旧很早地回到学校,每日早读,每日放课后自习。
像是被人逼着去努力的学习,但是杨暮也非常配合。
步入初三,让杨暮感觉最大的变化是,下课后可以一个人去洗手间,一个人去装水,体育课时也不用和谁手挽着手。
突如其来却又自然而然地发生,杨暮想着这是不是自己迈向成长的一大步。
数不尽的各科卷子仍在每一节课结束后发下,带着不是非常情愿的心情大致浏览一遍后随手对折夹杂在书本里。
杨暮的同桌,也就是从小学就认识的同学,林。有些逗趣,喜欢吐槽和给同学取花名。
他叫杨暮“肥肥”。
林和他死党的座位只隔着一条走道,上课开小差和交头接耳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杨暮曾一度觉得他俩才是同桌。
那年很流行的韩剧,自习课上林与死党拌嘴几句后转头对杨暮说:我一定要买炸鸡和啤酒给他吃,让他肚子痛。
杨暮做着作业淡淡地回一句:你宁愿你肚子痛。
林露出一抹微笑像被人了解一般,问:我像那些喝酒的人么。
从小学开始,林在杨暮眼里算是个有点小帅和身材均匀的男生。但却在上了初中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如今,杨暮见他穿着的校服微微有些紧了,以及那隐约露出的小肚腩。
她突然反应极快,憋笑着说:你像那些吃炸鸡的人。
林随后装出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杨暮,杨暮笑喷。
林有时跟死党吐槽完后,扭头对杨暮说:体住我坚定的眼神。
第一次,杨暮一脸茫然地回了一个“嗯”。
第二次,杨暮一脸平淡地点了点头不怎么理会。
第三次,杨暮没抬头看他,寥寥敷衍一句说,够了,够坚定了。
他如释重负般,一脸平静地说,噢,够了么。
杨暮觉得即无奈又有点好笑。
因为有一个逗趣同桌的关系,杨暮与他与座位前后左右的同学都相处得好。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杨暮和林都转过身与身后的女同学悄悄说着话,俩同桌又转回身与前面的男生女生说话。偶尔吵闹的声音不知觉在教室里传响的时候,课室门后出现了拿着书本的语文老师,林,你在那边吵什么,不想放学了是吗。
参与其中的人都自觉低下头写作业偷着笑不敢再作声。
林装出一副委屈的脸地对她说:为什么只说我一个人,都是你的错。
杨暮哭笑不得。
放学铃声已经打响,杨暮带着舒了一口气的状态收拾着各科目的书以及夹杂着一张又一张灰色的卷子想要尽快夺门而去。
今天站在门口拿着棍子检查学生们每日一定要带书回家去的是语文老师。
杨暮自顾自地收拾书本,一个人回家。
看到站在走廊上背书的男同学被不用留下背书的男同学无情揶揄,然后他们开始玩笑地动起手来。杨暮见着这一刻,脑袋里像是在缓慢地播放这段我们都共同拥有的青春影片。
那时已不再流行背包,简单的文具袋装着两支黑笔,一些试卷,书本,然后通通丢入单车篮。
杨暮抱着一堆回家后也不一定会看的书走到单车棚找到自己的单车,车棚里只剩下零散的几辆单车。
这个情景,直到多年后出来工作,看到同事拿着钥匙走去车库的时候,想起自己也是有过一辆车。
初三那年一节班会课上,班主任让她们用纸条写下“我们的二十年后”。
杨暮那时相信,二十年后的林一定会活的光彩夺目。
可她却不敢臆测自己的二十年后。
那个时候的她早就向往一座陌生的城市。
多年后她才明白,长大了都会经历爸爸妈妈曾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