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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Chapter 11. 被囚 ...

  •   踏千山黄沙攒花,囚一世夕阳入画。
      ——李逾
      李逾“官司”缠身后,仿佛突然从长安城消失了。

      等郭昕处理完小孩子的“儿女情长”之后再去找他,早已人去楼空。

      寻人无果的他只能转变方向,去找在国子监上学的荼澜。

      等他去了一问才知道,荼澜也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自从丹崖被毁,幽魂派仿佛突然又从江湖上消失了。

      与此同时,郭昕的假期也几乎接近尾声,他跑遍了长安城寻人无果之后便依依不舍的动身准备离长安。

      临行的时候,王静怡带着仲兮来送他,他抱着仲兮亲了亲之后与家族里的长辈一一道别,然后翻身上马。

      当年,他也是同家族里的人这样送父辈们离开的,岁月更迭,如今他已然成为了父辈,成为了国之栋梁。

      有些路,一旦选了,就不能回头。他骑在马背上,看着人群里搂着升平公主的郭暖,突然有点羡慕他。

      同时,又有些失落。

      因为,他等的那个人最后还是没有出现。

      ......

      幽魂派在长安城的据点有西市的丹崖、凤雏,东市的江天阁,城郊的豫园。随着曜穹的离世,所有据点被江湖各派毁坏殆尽,弟子亦死伤无数、四散凋零。最后回到蓬莱的只有李胤儿一个人。

      李逾收到飞鸽传书的时候已经进入安西地界,他是连夜被王玉娇送出长安城的,那时候,李谊正带着飞龙卫满长安城寻觅他的踪迹。

      王玉娇临别的话也说的决绝——从此再无幽魂派,亦无丹王殿下和王玉娇,只有桑楚和静安师父,施主往后不论贫富贵贱,均与贫尼毫无瓜葛。

      李逾看着手中的书本,心中悲戚,独孤贵妃果真眼毒,从始至终,他都得靠她护着才能活。

      “东西拿好,一路向北,也许会有王爷您的安身之所。”

      听王玉娇这么说,李逾咬着唇半晌,努力压住胸中郁结,尽量放缓语调说:“阿娇,胤儿她——”

      “她说安顿好了会联系你,但是以她将师父的功力学的炉火纯青的性子,估计百年之后吧!”

      李逾语塞,最后只能揣了帝王录,抱了一下王玉娇之后飞身上马,北上。

      荼澜一路跟着他,也不说话。

      李逾以为他想要帝王录,所以便将书给了他,但他依旧跟着。

      李逾有些郁闷,问他为何不回蓬莱。

      “皇叔在王权斗争中沉浮这么多年,觉得三皇兄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荼澜小小年纪,却将世事看得通透。

      “放心,他既已得到帝王录,便不会再追来了,小四你不必担心我。”

      荼澜抽一鞭子马,超过李逾,傲慢道:“皇叔怕是自作多情了,我是担心我控制不了自己,路过长安时将他剁碎。”

      李逾扶额,要说李谊坏,那是明坏,这小子就是暗戳戳的坏。

      “小四,你说说你俩明明同父同母,为啥就差别那么大?”

      荼澜笑着的面容突然沉了下去,夹了夹马肚子,凉声说:“同父同母?”

      “因为,到头来我与他均是无父无母,有人生,没人教也没人养。自然变不成如皇叔这般优秀卓绝。”荼澜说完,自嘲一笑。

      之后一路,叔侄俩便一路无话。直到李逾收到蓬莱来的飞鸽传书。

      收到信的荼澜突然又变回了孩子心性,撒欢似的的在黄沙里跑了十几圈才停下。

      “皇叔,有人来了。”荼澜突然停住了撒欢的步伐,墩身拍了拍躺在沙地里晒太阳的李逾。

      李逾睁眼,便看到了一股戎装的队伍缓缓从地平线那边靠近过来。

      “走!”李逾拉了荼澜,飞身滚下沙坡,躲了起来。

      这一路上他们好不容易才甩掉李谊的追兵,谁承想在这儿又会遇上官家的人。

      “皇叔,父皇不会发现那书是假的了吧?”荼澜趴在沙子里,灰头土脸地问。

      “如若他是明君,该明白那白本的含义,自古江山,从无到有,哪有一劳永逸的奇书?帝王录,不过是先祖们美好的愿景,不切实际。”李逾觑着逐渐靠近的队伍,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这片大漠,空无一人,如若他们跑,很快会被发现,为今之计,只能躲。

      荼澜笑了:“皇叔倒是豁达!父皇杀了那么多人,让我无家可归,竟是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恨他?”李逾抬眸,盯着那双无害的眼问。

      “不然呢?”荼澜倒是不规避。

      “他不知道你还活着。”李逾说。

      “这是他搅动江湖,灭我满门的理由吗?”

      “可是——”

      “皇叔,我们才是同门。”荼澜声音很大,吓得李逾忙抬手捂了他的嘴。

      “祖宗,小声点。”

      “你说过,你将我抱到蓬莱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儿。所以,对我而言,幽魂派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家人。”荼澜说着擦了擦眼角,瞬间脸变成了花猫。

      李逾忽然有点心疼他,他说的没错,他从小长在幽魂派,那些死了的兄弟,都是他的家人。一夜之间被灭门,论谁都难以接受。他能撑这么多天不哭不闹,已然是极限。

      李逾想着抬手揉了揉荼澜的发顶,在沙子里抛了个坑,让他躺下去,然后罩上了斗笠,又埋了一层薄纱,才说:“过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如有万一,不必施救,立刻转道去蓬莱找你师父,明白吗?”

      李逾为了混淆视听,在沙里胡乱走了好多方向,然后选了一边视野开阔的往前走。如果幸运的话,再过两天就能到西州城。如果不幸,确实是官家派的人,他被抓后荼澜也能循着方向在西州城落脚采购补给。

      “不负众望”,李逾很快将官兵引了来,并沦为了阶下囚。

      荼澜暗中跟着那帮队伍到达西州城后才发现卸掉面具后的人是郭昕,忙擦黑摸入他的房中要求放人。

      郭昕气定神闲地倒一杯奶茶,抬指夹开对着自己的扇子说:“四殿下身为皇嗣,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可不行啊!”

      荼澜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身后已经围了半圈人。之前他听说过郭昕武艺高强,现在看来他的手下武功也不错。

      “怎么?连本王也想抓?”荼澜收了扇子,昂首挺胸,瞳孔微缩,盯着郭昕问。

      郭昕抿一口茶,挑眉轻松道:“抓一个深夜突闯军营的小毛贼,有何不可?”

      郭昕话里的意思荼澜怎会不明白,他从一出生便失踪了,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如果突然出现,又有谁会信呢?

      “哼,父皇怀疑的果然没错,郭都护在西陲果真是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啊!”荼澜突然逼近郭昕,用扇缘抵着他的脖子,眸色深沉,语调森冷。将李胤儿教他的绝学全数用上了。

      郭昕的部下怕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伤着他家主子,都紧张到要拔剑。

      郭昕也将信将疑,圣上终究没忍住见了荼澜也说不准,所以只能示意部下稍安勿躁。

      等部下都收了剑,郭昕才说:“幽魂派灭门,我这里如今只有桑楚,无你皇叔,你小子最好想清楚再说。”

      “让我见他。”荼澜说。

      “我若说不呢?”

      “你——”

      “况且,他不愿见你。殿下,桑楚让臣给您带句话,殿下若真心怀天下,就回蓬莱去,好好练武、好好读书、好好研读帝王录。这是打败敌人的唯一途径。”

      “他真这么说?”

      “帝王那条路,峻且险,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和圣上的苦心。还有那小小年纪就将自己的半生赌进皇宫的姐姐。”郭昕说着将曾经李赫托他找荼澜时候给的一枚孔雀绿玉簪“物归原主”。

      郭昕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震得荼澜频频后退。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早已看穿他的身份,为了逼他快速成长而灭他满门,他更没有想到李赫真会进宫去。

      “明明已经有太子,还有舒王,父皇为何要这么做?”良久之后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太子平庸,舒王激进。”郭昕一语中的。

      “那姐姐呢?她本可以不去,父皇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祸水东引,为你争取时间。”

      荼澜听完,黯然点头,“所以父皇想要帝王录是假,想逼我出来是真?”

      “帝王心不可猜,臣恭送殿下!”郭昕躬身作揖,下了逐客令。

      荼澜点头,转身,在将士们让出的道中缓步离去,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他觉得自己仿佛走了半个时辰。

      “圣上还说赫儿若是男儿身,她比你更适合为君。”郭昕的声音远远飘来,荼澜心情沉重,眼眶发酸。李赫的目的他明白,牵制太子,为他回朝铺路。帝王那条路,峻且险,她已然为他铺出了半边林荫。

      连哄带骗,真假参半地弄走了那小电灯泡,郭昕打发了部下,这才按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墙面上的书架挪开,被五花大绑的李逾才出现在了他面前。

      李逾被喂了药,依旧睡的很沉。郭昕小心帮他解绑,将他抱到了床里,盖了被子,才坐到椅子里翻起兵书来。

      他不知道李逾醒来会不会怪他,但他还是想将他留在身边,永远的留下。

      王玉娇说过,这一次她让步,是看在他痴情了八年的份儿上,如若还是留不住,她就要动用王家的势力。当时,他听了那句话之后怕了,他怕自己追不上李逾,怕兑现不了与王玉娇的约定。

      还好,追上了,如今,人就近在咫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逾醒来的时候发现郭昕躺在身侧,惊得跳到了地上。

      郭昕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问:“嚎什么?”

      “荼澜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走了,回蓬莱了。”

      “你骗人,他怎么可能走这么急?”

      “怎么?你想去找他?”

      “星星,他还是个孩子。”李逾见郭昕脸色沉了下来,于是开口服软。

      “汉殇帝继位的时候才百天呢!”

      “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要去找他。”李逾起身,边说边套衣服。

      郭昕沉着脸看着李逾收拾完一切,在李逾要出门的瞬间爆发似的道:“桑楚,你以为你今天出得了这个门吗?”

      被喊做桑楚的李逾一时间有些晃神,这个称呼似曾相识,却又遥远难觅。

      良久之后他才回头:“师兄是想怎样?”

      郭昕知道,他这一叫,彻底唤醒了李逾前世的记忆。

      “若不想死,就离他远一点。”

      “你想囚禁我?像前世那样?”李逾哭了,连他也有些惊讶为何说起前世,会那么伤心。

      “有何不可?与其看你灰飞烟灭,我宁愿踏千山黄沙攒花,囚一世夕阳入画。”郭昕说着重重地摔了怀里的枕头,抬手一掌风关了门,下床穿衣。

      李逾望向那关上的门,各种混乱的记忆拥入脑中,搅得他立着的身形摇摇欲坠。是了,他的前世便是桑楚,王玉娇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原来有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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