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泪》听雨阁

34、第三十三章

　　李珍妍跟着李泰进了总裁室，看着李泰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
　　“来，珍妍，坐下。”
　　李珍妍依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李泰愣了愣，“你以前都是直接坐在爷爷身边的。”
　　李珍妍抬头看他，似乎没有办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李泰不由笑了，转换了话题，“今天的事情……开心吗？”
　　李珍妍低下了头——她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开心的，她甚至在进会议室之前还是信心满满，斗志昂扬。可是，真的有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李泰笑了笑，“珍妍，你看！”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巧克力棒棒糖，递给李珍妍。
　　李珍妍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撒娇般地从李泰手里抢过棒棒糖，又忍不住抱怨，“我都多大了，爷爷！”
　　李泰得意地笑出了声，“不管多大，爷爷的棒棒糖都管用。”
　　李珍妍噘着嘴不说话。
　　“你三叔的职位……你看谁合适？”
　　李珍妍吃惊地抬头，“不是……暂时停职吗？”
　　李泰摆了摆手，“你三叔是有野心，可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也没有自知之明。他继续留在公司，只会给你添乱。”
　　李珍妍沉默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的收获远远大于她的预期。可是，心里面的那种空洞的感觉却越来越大。她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觉得非常难受。
　　“可是，珍妍呐……”
　　李珍妍抬起头，看向李泰。
　　李泰的眼中闪烁着让李珍妍看不懂的光，“不要再这样做了。”
　　李珍妍不解，怔怔的看着李泰，“爷爷……”难道爷爷是不想让自己继续对付三叔吗？
　　李泰脸上泛出再也掩饰不了的疲惫，“你三叔的为人，爷爷知道。说他为了权力针对你，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相信。但是，泄露公司的内部信息……他还没有这么拎不清……”
　　李珍妍明白了李泰话里的意思，没有等李泰说完，就“刷”地站起了身，“所以，爷爷你是怀疑我？”不！根本就不是怀疑！她爷爷的说话语气，根本就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为了扳倒她三叔，伪造了证据。
　　李珍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爷爷你不相信我！”
　　李泰也愣住了，“珍妍呐……”
　　李珍妍哭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即使是打败了李杰成，也会难过了。
　　李泰看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的李珍妍，感觉有点手足无措，“珍妍，不要哭。爷爷信你……”
　　李珍妍看着李泰，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他，“我没有假造证据，不管爷爷你信不信，那些证据都是真的。”
　　李泰赶紧附和她，“好，好，爷爷相信，爷爷相信。珍妍不要哭……”
　　她顾不上满脸的泪水，“可是，爷爷，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在会议室里没有说？为什么当着各位董事的面没有说？为什么不但停了三叔的职，还打算找人来代替他？爷爷……”
　　李泰愣住了。
　　“爷爷，你是公司的董事长，兼任公司总裁，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如果你坚持，我不信你救不了三叔。可是，爷爷，你没有！你没有！没有！”
　　李珍妍的态度有点歇斯底里起来，“那么，爷爷，当年呢？当年呢？当年呢？是不是在爸爸死了以后，在二叔背负着害死爸爸的愧疚远走他乡以后，你是不是也是明明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还是提拔了他，甚至一手栽培了他？！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情！过了这么多年，我都能查清楚的事，我不信当年你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有爷爷在，有爷爷在，天就不会塌！可是，爷爷你，爷爷你竟然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爷爷！在你眼里，最看重的不是爸爸！不是二叔！不是姑姑！也不是我！你最看重的，是你一手创建出来的LC！是你手中的权利！是你现在坐的那个位置！”
　　李珍妍哭到几乎哽咽，看着李泰脸上第一次表现出来的惊慌、不知所措，心中同样痛到难以呼吸，“爷爷！我们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女儿，是你的孙女啊！我们应该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啊！我们不是你养的蛊，谁撕咬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谁就是你的宝贝！你的继承人！”
　　李珍妍看着狼狈的李泰，心中一阵阵的抽痛——这是自己从小就敬佩的爷爷啊！这是那个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变身魔术师的爷爷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永远威严、不可侵犯。可是，今天，她却亲手撕去了他所有光鲜的外衣，让他狼狈如斯。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这间房间里曾经有她意气风发的爸爸，有她同样意气风发的二叔，她曾经那么得喜欢这里。喜欢它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朝气与拼搏向上的气息。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开始变得腐朽、压抑，每次只要一想到它，李珍妍都要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李泰就那样看着李珍妍哭着冲出办公室，看着那个他最疼爱的孩子第一次这样声嘶力竭、歇斯底里，腿一软陷进了身后的沙发里，“珍妍呐，不要哭……”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进来，李泰维持着陷在沙发中的姿势，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直到阳光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李泰终于动了。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将手伸进了口袋，再拿出来时，是三支巧克力棒棒糖——和刚刚给李珍妍的那支一模一样，“我们珍妍呐，长大了。都不喜欢吃棒棒糖了……”
　　“爸爸……”
　　李泰抬起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李修成，“什么时候来的？”伸手示意他坐下。
　　李修成在他身边坐下，“珍妍走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看看。”
　　李泰愣了，然后又笑了，“我没事。”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跟他生气，又忍不住偷偷转身看他的小丫头。他忽然想起来，刚刚的李珍妍即便是在情绪最失控的时候，也是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棒棒糖，没有扔下。
　　****
　　接到电话的时候，李珍妍的嗓子依旧嘶哑。也没有仔细看，心不在焉地直接接了起来。
　　“珍妍，我是沈竹辞。”
　　李珍妍“刷”地从床上坐了起来：“Σ( °△°|||)︴”心脏已经不是我的了。
　　“珍妍？”
　　李珍妍回过神来，“啊，沈总，我在。”
　　沈竹辞轻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现在方便讲话吗？”
　　李珍妍已经完全离开了床的怀抱，“方便。您说。”
　　“最近几天有时间吗？我这里有些资料可能跟你有关，不过还需要你亲自确认一下。”
　　“明天就行，我可以直接去公司。”紧接着又想到了沈竹辞一向紧凑的作息安排，“当然还是看您的时间安排。”
　　“好。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
　　“没问题。”
　　“那就明天见。最近天气变化，注意身体。”
　　“您也是。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李珍妍看了看镜子——一张脸果然已经红得吓人。
　　她悲愤地重新扑到了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肿么可以……这么丢人……
　　一直到和林允舒开口说话的时候，李珍妍才注意到，沈竹辞的那句“注意身体”，可能是因为自己嘶哑到辨不出原声的嗓子——想到沈竹辞那苏到不能行的声音，李珍妍再次悲愤了。
　　沈竹辞挂掉电话后，直接交了莫宁进来，“周云那边怎么样了？”
　　莫宁挠了挠头，“韩晓失去联系后，一直没有消息，周云感觉快急疯了。”
　　沈竹辞微微垂了垂眼眸，“你能找到吗？”
　　“需要时间，大约三天左右。”
　　沈竹辞点点头，“好，你先出去吧。”
　　莫宁磨蹭着脚步，最后涎着脸凑到沈竹辞身边，“沈总，我零花钱能不能……”
　　沈竹辞叹了口气，直接忽视他，翻开下一份文件。
　　莫宁垂头丧气，“好吧。”往外走。
　　“第二个书柜，第三个抽屉。别告诉文心。”
　　“YES，sir！”
　　沈竹辞看着莫宁一蹦三尺高地出去后，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
　　“事情别闹大，‘英雄救美’该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