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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学院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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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沈嘉砚去天文局报道,排三个班,上下午晚班颠倒。沈妈妈好不乐意,埋怨到这工作强度堪比地震局。
沈嘉砚刚下晚班,半躺在沙发里吃茶几上的水果,一边例行每天的娱乐活动,调侃老妈:“这个地球上不是只有地震才危机人类生活好不好?还是沈太太觉得天文局除了预测危险没别的事情可做?这样的沈太太年轻时居然也当过地理老师。。。”
沈妈妈年轻的时候还真当过老师。那时候沈曾铭刚从沈家里拔出来单干,和沈曾铭的日子并不富裕。沈妈妈未嫁之前念的是师范学校,跟了沈曾铭后中途辍学,但在校的时候成绩优秀,托关系在H市的一所子弟中学谋了个职,学校当时缺的是地理老师和班主任,于是沈太太天天被地理名词和班里那帮调皮捣蛋的学生烦的焦头烂额。
后来沈曾铭生意越做越大和人投资建了一个产业园。沈妈妈才决定退下来专心做家庭主妇。离开的时候又是一番刻骨铭心的离别。带的一个班学生活活哭成了泪人。“陈老师,你不要走。。。”“陈老师,我们永远想念你。。。”真把沈妈妈听的疼到了心里面。
沈妈妈的地理知识是半路出家,在此之前并不比一个高中生好到哪去。当时为了进那所初中,动机谈不上单纯。沈妈妈每天晚上三点起来备课再把宝贝儿子的早饭准备好,躺回床上睡到七点半慌慌张张的跑去学校。
之后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掉了进去。
沈嘉砚的专业选系真是一波三折。高考675的高分稳稳考进H市A大的校门。堂堂应用化学系的高才生,说到哪里都续接略有耳闻的回应,却在大一混得风生水起时选择了转系,学了一年的应用化学被仪器分析,结构化学磨的完全失去耐心。转系砸下一笔钱,却又重新回到天文系的大一课堂乐滋滋坐着。
沈妈妈才不管什么天文地理不一家,对沈嘉砚学天文始终保持不乐观的态度。
可沈嘉砚偏偏把天文学出了花,大二时天文系一共去8个名额到瑞典。沈嘉砚就在内。
宝贝儿子没有什么事业心,更谈不出什么理想,想干的事是一辈子窝在学校里读书,反正家里的钞票足够他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可以循环反复的出国留学。他爱读书,那就让他去读。
真正让他打消继续深造念头的是那个阴郁乖僻的中年教授Joseph,被沈曾铭形象的称之为魔鬼终结者。沈嘉砚当初去瑞典的时候不是没怀点小心思的,无论对哪个男人而言热情如火的洋妞都是个不小的诱惑。沈嘉砚兴致盎然头也不回的冲上飞机,哭坏了沈妈妈,乐坏了包括沈嘉砚在内一同前去的8个大学酒肉好友。然而刚到瑞典就被分到Joseph的观察室,宣告沈嘉砚齐人之福的理想就此破灭。
辗转国外那么多年,事实证明还是祖国好。在这里花是那么香,天是那么蓝。再也没有奇怪的中年老头阴魂不散的监督通宵早起掀开怀抱美女暖洋洋的被子。再也没有做不完的数据和实验。遗憾是也没有身材火辣的妹子投怀送抱,取而代之的是自家老妈鞭婚政策的步步紧逼。
沈嘉砚叹口气,继续调试手中的天体测量仪。
“沈老师,我想借这个双筒望远镜用用,效果真不错。。。”
身后传来一个成熟男子的中低音。沈嘉砚回头去望,看见一个穿休闲西装的男子,一只手拿着双筒望远镜放在眼上,一边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沈嘉砚就看着他笑,看着他腿抖的吊二锒铛的。
“天文器械价格不菲啊,这位兄台不买就快点放好。”
西装男子把望远镜从眼前放下来,露出一张英气硬朗的面孔。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和正直的面容相比反而带着点邪气。他冲到沈嘉砚面前一把把他从板凳上勾下来,说:“你小子,回国多久了也不来找我?胆子肥了不少啊。”
沈嘉砚被勾住脖子不能呼吸,不怒反笑,但说话都有些喘了。他叫道:“宋老虎,松手啊。”
宋毅又敲了他几下,每一下都用了些力气,沈嘉砚被敲的直躲。宋毅语气怨恨:“你小子这过河拆桥的事真敢做啊,一声不响跑到国外呆了七年,把兄弟我完全忘到脑后了。”
沈嘉砚长腿勾过来一把凳子,示意宋毅坐,才说:“我这不是怕打扰到宋兄弟的好事,沈某人这手笨嘴拙的,怕吓跑了美貌如花的宋夫人啊。”
“少给我贫这些有的没的。下个月就结了,请你来做伴郎,给吱个声吧,干还是不干?”
“您开口那不一句话,顺带问一句。”沈嘉砚故作神秘的贴到宋毅的耳边说:“伴娘漂亮不漂亮?”
“我以为几年国外生活能把你打磨打磨,怎么还是这付不正经样,沈太太不是天天说要找个人看着你?”
沈嘉砚一脸苦相,好看的眉头皱的紧。“一提这事我就堵的慌,沈太太天天愁的跟我嫁不出去似的,就差没把我的两寸照片贴到外面电线杆,上书:征婚,条件不限,先到先得。”
宋毅嘴里啧啧称奇:“以你沈大少的以往战绩,只有美女往你怀里撞,怎么现在越混越回去了?”
沈嘉砚突然回头盯着宋毅的眼睛,无比真诚的说:“毅毅,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了,到目前为止我竟然一个女性都没招惹。”
宋毅两个手搭在一起“哎呦哎呦”的击掌。笑的一脸幸灾乐祸。“沈嘉砚啊沈嘉砚,不枉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这个消息太具有爆炸性了。回去我就上校论坛发帖子,天文系帅哥回国变性冷淡,原委哪般?”
“去你的!”沈嘉砚一脚踢在宋毅的板凳上,把他踢翻在地。看宋毅措手不及的样子乐不可支。
沈嘉砚和宋毅两个多年的好友。有他们在的地方从不缺少嘻嘻哈哈,说起话来从不收敛,八卦起来让女人都自愧不如。
六年间两个人没见过几次面,只有电话和MAIL联系着。回来的第一次见面却一点也不显出长时间隔离的生疏。男人之间的友情往往很难解释。
宋毅是H市知名的富二代,开着老爸的车花着老爸的钱走着老爸铺好的路,何止眼高于顶,那眼睛简直要掉到脑勺后面。偏偏就看沈嘉砚对了眼。那时候沈嘉砚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小子。但可以不花时间就把功课念的呱呱叫,笑起来从头到脚的没心没肺。两个男孩子称兄道弟称王称霸,横扫了整个初高中。深厚友谊就此结下。
宋毅爬起来看到沈嘉砚手边总站传过来的人造卫星扫描图,蓝色的星球在一片深黑的宇宙里发着淡淡的光芒。这是他们生活的星球。从这个角度看美丽无边。
宋毅突然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出来。沈嘉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笑的挤眉弄眼,续而问:“什么情况?”
宋毅自故自的乐了半天,细长的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全是光。嘴角还带着半点笑意就说:“别跟我说你忘了那个,那个。”看沈嘉砚还是一脸的茫然,就提醒他:“由上向下啊!”
沈嘉砚这才想起来,也跟着笑出声。沈太太教学生涯最绝的一次,把这事当反面教材给小沈嘉砚说了无数次:笨不要紧,但笨的这么离谱就一定有问题。
那年炎热的夏天,16岁的沈嘉砚和宋毅站在沈太太教课的初中学校走廊上,两个少年刚打完篮球,还穿着篮球服,衬衣搭在扶手上,汗水把黑色的额发打湿,一阵风吹过就带来些微清爽。身后的办公室里传出自家老妈那一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地球自转有同学给我写自东向西就算了,再不济你给我写自左向右啊,你呢?你给我写由上向下?!我倒是要你教教我,自上向下怎么个转法,你以为是溜溜球吗?”
门外的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三秒钟,扑哧一下笑出声。
这个子弟学校学生素质之差是全市闻名的,几乎每个家长都拎着自家孩子的脖颈说过:“就你这副德行,初中毕业就跟轴中的一样只能滚去上中专!”
沈嘉砚用胳膊捣捣旁边的宋毅,说:“看,那个地球自转。”
两个人从掩了大半的门往里面看,被挤压剩一条缝的空隙里,蓝色校服的边角一闪而过。
沈嘉砚摊手,对宋毅瘪瘪嘴,说:“可惜,看不到脸。”
宋毅有模有样的板起面孔配合道:“确实可惜了,这可是个极品啊。”
两个人就又趴回走廊的栏杆上望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等到沈太太下班,两个孩子好一起结伴回家。
又等了一会,里面传来沈太太暴跳如雷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等。。。给我回来!”
沈嘉砚和宋毅再去看,沈太太半个身子探在窗户外,伸着胳膊向办公室的另一边楼下挥舞拳头。沈嘉砚咋舌。妈呀,闹出人命了,这可是二楼。
那时候在沈嘉砚和宋毅的观念里,学生就只有学习优秀和比较优秀这两种。两个孩子上的都是重点高中。学习氛围和学习环境决定了一切。地球自转这样低级的错误,在他们看来会犯错简直笨得人神共愤。
两个孩子和沈太太一起回家,讨论这个赛季哪个球星表现的格外出色,讨论港台的流行歌手新出的哪张专辑哪首歌比较好听。身边跑过的孩子,穿着在沙堆里滚过的脏兮兮的衣服,头发上还有玩耍时未干的泥巴印子。从他们的旁边擦肩而过。沈嘉砚和宋毅穿戴崭新的衣服,头发理的亮蹭蹭,年少的脸庞朝气蓬勃,光鲜的让几个跑过的孩子纷纷往回看。在这里即使是路过,他们还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沈太太捂着嘴拉他们快步走,沈嘉砚和宋毅知道这里是这个城市里最穷困的地方之一,老旧的红砖水泥楼房,深隧黑暗的小巷散出一股霉味儿,拿着脸盆打水洗菜的中年妇女们喧哗吵杂。他们直觉的不喜欢这个地方,跟着沈太太的脚步越走越快。一会工夫就穿过那段陈旧的街区。他们脚步印下的痕迹,一深一浅,转眼就消失不见。将那些灰暗的色调抛到身后。
那是他们不了解的世界。
宋毅等到沈嘉砚下班后和他一起从天文局的大楼里走出来。
银色的莲花跑车停在整个停车场最显眼的位置。沈嘉砚不能开车,一看到跑车就唉声叹气。
宋毅拍拍他的的肩宽慰说:“砚子,带你去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之一。。。”
沈嘉砚左手插在羊毛大衣的口袋里,右手还托着一叠资料,感叹道:“唉,想当年宋大少爷杀遍天下无敌手,所到之处寸花不生,我本以为你会疯到三四十岁再奉父命成婚,所以我看到你的结婚消息那个惊讶吧,一口水喷在电脑屏幕上,问你半天还搞神秘非要等我回国再说。”
宋毅眼睛笑的弯弯,一脸甜蜜的说:“指不定你还记得,我们的校友,A大的。”
“还是校友?”
“猜猜,很有名。”
沈嘉砚讶然了一会,脑子里走马观花的过了一下宋毅大学时接触的人,否决了几个后,才有点不确定的问:“ANSA?”
宋毅神情有点秘而不宣,沈嘉砚直接当他默认。
沈嘉砚当即陷入沉思,不怪他惊讶。
ANSA这个人他和宋毅都认识,但严格来说又不算认识。关系很难定义。他们是网友,也是校友。学校的论坛是他们经常栖息的地方。即使是沈嘉砚在国外的那些日子也会定时上论坛看帖子。他和宋毅都是影音区和体育区的版主,沈嘉砚的网名叫好墨佳砚,宋毅叫毅然仙,长期活跃在论坛上,大学里的学生都知道这两个天文系和土木工程的帅哥版主。跟随贴和告白贴一度堆积到上千楼。
混学校论坛的有两种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有一部分人是像沈嘉砚宋毅这样大家都知道的高人气学长。永远是人群的中心顶着耀眼的光环活跃在各个版面上。还有一部分用和真名完全不相干的ID,从不讨论八卦和校园鲜闻,一发帖子就是能震住众人的实力帖。其他的就是八卦水贴的主力军,乍看之下无足轻重,却在论坛的构成里有着重要的位置。
ANSA属于第二种人,神秘且赋有实力让人着迷。ANSA出现在宋毅大二沈嘉砚转去天文系的时候。ID的第一个帖子就是摄影帖,ANSA专门拍摄植物风景和人文,摆拍人像则从未曾出现过。ANSA的照片视距和构图都把握的很出色。颜色纯粹的让人看了怦然心动。那时候PS还不是很盛行,ANSA的片子往往也是刚拍完连大小都不调就直接丢上来。即使这样还是有一堆ANSA粉守在电脑前拼命的按F5不把论坛刷暴不罢休。
宋毅是其中的一个。每个星期天ANSA的例行发贴日端坐电脑前,为了抢一个沙发,为了给ANSA的帖子第一时间加精华。
ANSA的支持者越来越多,有很多人往论坛上发冒名帖,挑衅帖也不能把他激出来。ANSA不但拍照片的技术一流,往往还配一手恰到好处的短文字。有网友在底下留言道:他一定是俺家小四!隐迹在我们学校里,啊!我要昏倒了!
而事实上,众网友连ANSA是男是女都搞不清。论坛资料性别那一栏里大咧咧的写着“保密”。
ANSA的魅力就在于神秘。从不自爆个人照,从不在帖子里说一句废话,才华横溢却低调处事。多么具备萌点和YY空间。
A大没有摄影专业,众人就往新闻系艺术系上猜。后来计算机系的学生根据IP去查地址,才发现ANSA每次发贴的地方都是离学校不远的那些形态各异的网吧。系统时间往往一踏糊涂,根本无从查询。
ANSA就像一个校园传说,直到现在校论坛改版几次,历史档案区里还存着他的帖子。
但宋毅不知道的,沈嘉砚曾经和学院传说在网上有过一面之缘。
沈嘉砚坐在宋毅的车后座回忆那段短暂的聊天时,车子停在了H市著名的CLUB一条街。
他们坐了一会童欣就到了,一边抱怨有些堵车,一边礼貌的和沈嘉砚微笑。
童欣不失为一个美人。她是江南女子典型的秀丽长相。瓜子脸,乌黑微卷长发,唇红齿白。有些90年代老牌港星的味道。只是眼角微微上扬,把杏仁眼带出些凤眼的味道,又携了些冷然和戒备,藏也藏不住。
她说话还是那天和许亚在超市遇到沈嘉砚时那般直接爽利,眼睛会微瞪起来,和她的长相全不相符。宋毅在旁边应允她的话,暗下挑眉毛和沈嘉砚说:真可爱不是么。
沈嘉砚起一身鸡皮疙瘩,偷偷在心里说。对不起,兄弟,我真不能理解这份可爱。
聊至中旬,沈嘉砚想起一双通透的琥珀色瞳仁。
“你的朋友最近在忙什么?”
童欣知道沈嘉砚问的是许亚,抿了一口酒,红棕色的唇彩在灯光下色泽饱满。
“陪她的小男友,一到冬天她就特别忙。”
沈嘉砚拿杯子的手顿了几秒。心里直犯嘀咕。什么情况?有男朋友了,还来相亲?
童欣再对他笑笑。那笑容就带了几分意味。许亚现在走的是让人过目即望的路线。眼前这个外表优等气质满分的男人竟然还记挂着她。
说着把话题云淡风轻的岔到了其他地方。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些校论坛上的琐事。
时间倒也过的很快。沈嘉砚看着宋毅像恭送王母娘娘那样把童欣迎上车。除了私下说一声保重其他的都是徒劳。
爱情让人甘之如饴。
酒吧离家不远,沈嘉砚散步走回,走到距家里一公里远的地方,看见许亚站在超市旁边数星星。
眼前的女孩穿着灰色的厚毛衣和米色裤子,神情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手里提了袋挂面。感受到他的视线后看过来,眼睛像蒙了一层大雾。
沈嘉砚抑制不住自己笑出来,因为往下看,许亚穿的袜子根本就不同只。
走过去和她一起并肩,夜风清爽带着些微寒意,他眯着眼睛问她:“在看什么?”
许亚还没反映过来自己怎么就和沈嘉砚走在一起这个情况。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长庚星。”
沈嘉砚也抬头去看,月亮下方那颗天空中最明亮的星,不近不远,跟随着月亮。
“金星的自转比公转缓慢,一天比一年还长。如果有人居住在金星上,他看一次日升日落要用去一年的时间,那人生就变的很短暂了。”
许亚没想到沈嘉砚那么文艺情怀,突然就来个如此惆怅的句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嘉砚又露出标准的八颗牙,乐的阳光亲切。“不过,也许他们早就用年来算日子了。”
许亚抬头去看他,面前的男人笑下去有一个小酒窝,浅浅的不深,不仔细看并不分明。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左脸。随即又被自己这个动作引出一句腹诽的自嘲。虽然只见过沈嘉砚几面,但他本身就是个不同常人的人,有着非凡的感染力。这她早就懂,越和他接近这种感觉便越真实。
像现在她不自觉翘起的嘴角,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沈嘉砚发现的早,转过目光去看她。许亚发现旁边这个男人眼里晶晶亮亮全是光。啊,上帝造物主真是不公平。给了好相貌就不该给这样的笑容。可让阴郁的人看了怎么活。
沈嘉砚看出她的走神,眼皮也总张不开,就问:“怎么?没睡好?”
许亚焉焉的打了个呵欠,下巴埋在毛衣的高领里用手揉眼睛。“恩,刚临时加工的图纸,赶了两天。”
“醒了就用这个做口粮?”
许亚看他的眼神所指,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只能怪经济不景气啊。”
看着超市袋子装的挂面榨菜和调料,沈嘉砚看她的眼光又掺了几份好奇,相亲时沈太太说她是在国企工作,每月少说也五六千朝上,过年更勿论年终奖金。怎么会落到只能吃挂面度年?如她一般年纪的女孩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样光鲜,换着吃新鲜玩意。
两个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阵,许亚指指身边的小铁门对沈嘉砚说,我家到了。
原来她家和自己家只相隔半站路不到的距离。沈嘉砚了然,这便是这几日他两相亲认识后频繁遇见的原因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里的路,可一边是单栋小别墅,一边是居民宿舍楼。
沈嘉砚抬头看灰蒙蒙的老式筒子楼。黑色的云彩在灰暗的天幕里压住顶楼,浓的化不开。
“你家在这里?”
“恩,我租的房子。”
“一个人住?”
“。。。对,一个人。”
她那在H市声名远播又销声匿迹的摄影家父亲呢?她的其他家人呢?还有。。。她那个小男友呢?印象中看到的她总是恣然一身,眉宇之间带些漫不经心。不惊不笑,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除了她的名字,她的大概情况,她有一个好朋友疑似是校园传说ANSA,其余一概不知。
许亚摆摆手和他说再见。大大的衣袖盖住手,摆手的时候甩起来有水袖的味道。
沈嘉砚把她安然目送进小铁门后转身离去。
一阵风吹过来,他不由自主的抬手拉紧外套的领口。今年的冬天依旧分外的寒冷。
他突然很想吃青菜下挂面。冬天还是要吃些暖融融的东西来的好。
许亚半眯着眼睛的面孔又被他想起来。他把她当朋友,几番示好,可她却始终是防守的姿态应对。关于她的一无所知,关于她身上那些隐藏的秘密。那又怎么样呢。沈嘉砚低头笑笑,是啊。那并不干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