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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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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宇凰算是真切感受到了。就在鬼母在他脸上盯得快出洞的时候,白琼隐突然出现,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几下,然后,走了。林宇凰心中简直有一千匹大脚马奔腾而过。
鬼母终于不再看他,冷冷道,“你说你要在我这当小官可是认真的?”
“是的,小人的爹前几天不幸过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为了养活自己,还得靠自己。”林宇凰轻声说完,还十分做作地翘着兰花指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他的内心是崩溃的,天知道要不是为了重莲,打死他都不会干这些事。
站在鬼母旁边的几个姑娘听他说完,窃窃私语起来。
“这小子长的还挺俊的,我看留下说不定可以杀杀杜炎的威风。”
“有道理。”
“不过我倒觉得他长的挺可爱的,看着年纪也不大,以后指不定招人喜欢的紧……”
…………
林宇凰全听了去,不禁感叹,想当年本少爷也是村头一枝花,林轩凤都勉强地排了个第二。更重要的是,《青莲花目》早就废了,这么多年了,自己也还是少年模样,莫非咱真的要青春永驻了。。。
重莲也是,一直是十九岁的模样,想来也是《莲神九式》的缘故。想到《莲神九式》,林宇凰不禁头疼,要不是因为这邪功,重莲的身体也不会这么差。
“喂!”一姑娘伸手在林宇凰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鬼母问你话呢!”
“啊!?对不住大家了,小人一想到我那过世的爹就忍不住……”又是轻声的啜泣声。
鬼母闭上眼睛,一幅不忍直视的样子,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就留在这儿吧。老刘,带他下去。”
刘管事瞄了眼林宇凰,淡淡道,“跟我走吧。”
鬼母看着走过去的人,神色凝重,这小子满口谎言,从拦下她到现在虽然屏住了内息,可还是能感觉出他会武功……对于这种不明身份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身边。
鬼母拿起木拐杖,站起身来,拄着走进内院,地板上传来一声一声的碰撞,她的一条腿瘸了。
林宇凰跟着刘管事来到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房,刘管事吩咐道,“明儿一早整个红裳楼的人都得去听鬼母训话,你可得把你这一身土得掉渣的衣裳换掉,柜子里都有衣服。还有头发,好好弄一下,别像个鸡窝,这乱的。。”
“……”林宇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表示不屑,不就是几天没梳头没洗头没洗澡嘛!又不是重莲那个洁癖的人,穷讲究!……
嘴上应承了,林宇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刘管事,最近这几天红裳楼就收了我一个人吗?”
刘管事神色一凛,冷声道,“你问这做什么?进了这儿管好你自己就行!”
林宇凰见他神色异常,自然也是明白个中缘由,司徒雪天的消息不会错的,重莲一定是在这儿了。佯装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不敢说话。
刘管事被看得头皮发麻,没好气地叮嘱了一些就出去了。
刘管事慢悠悠走着,苦恼不已。没想到鬼母这么快就回来了,虽说找个替罪羊,估摸着明儿一大早鬼母就知道了,这么点时间上哪儿找去!突然,眼前走过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熏儿和香儿! 精明的小眼睛泛出欣喜的光芒,少了她们两个,才是真的没有第三人知道这件事……
翌日,所有人都站在一起,听鬼母训话。林宇凰换了一身深红色的纱衣,好好地梳了个头,来负责伺候的丫头坚定地给他再两耳边顺着头发辫了两个小辫,顺便上了点粉……据那丫头说自己这脸已经很好看了,能白点就更好了……
鬼母看似无意地扫了林宇凰几眼,开始训话了,无非就是些进了这儿要遵守些规定什么的,林宇凰一开始心思就不在这,眼神时不时飘在人群中,希望能看到重莲。
事与愿违,看了个遍哪有重莲的影子,林宇凰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莫不是被认出来,送天山给艳酒去了。。。鬼母讲了近两柱香的时间,林宇凰站得脚发麻,忍不住动了动脚。
就在林宇凰百无聊赖,听得快睡着的时候,鬼母厉声喊道,“账上亏空的五百万两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管事默默咽下口水,走出来,义正言辞道,“几天前,熏儿和香儿里应外合潜入库房,企图偷些钱财逃出去被发现,属下带人追回香儿,却给熏儿逃走了。”
鬼母震怒,一手拍在桌子上,眼中一抹厉色,“好大的胆子!!把人给我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香儿就被带上来扔地上,凌乱的头发,满脸的血,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姑娘看到这场景吓得叫出了声,林宇凰皱眉,撇过头不忍看。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熏儿去哪儿了!?”鬼母审视着地上的人,风韵犹存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凛冽的眼中盛满危险。
“啊…啊……” 香儿张口只能发出只字片语的声音,眼中不断流出眼泪,血与泪顺着脸颊不断流下。心中的仇恨无法诉说,只能恨恨地等着刘管事。说什么熏儿逃走了,昨夜她就死了……
鬼母皱眉,转而顺着香儿的目光看向刘管事,“她看你做什么?”
刘管事面不露色,“说来属下也有错,如果不是属下管教她们,使得她们怀恨在心,想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香儿瞪大眼睛盯着刘管事,嘴中不断涌出献血,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只能艰难地向鬼母面前爬起,地上拖出的血印刺疼了林宇凰的眼睛,握紧拳头,不断跟自己说不能冲动,在没找到重莲之前,不能暴露,更不能被赶出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香儿在离鬼母几寸的距离下不动了。刘管事示意小厮去看,小厮探了探她的鼻息,淡淡回答“死了。”
林宇凰心下惶然,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鬼母烦躁地摆摆手,“拖下去。”
鬼母吩咐了一些人去抓熏儿,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遣散了众人,叫住林宇凰。
“新来的你过来。”
林宇凰停止了脚步,忍不住冒汗,完了,难道被发现了!?
慢慢转过身来,赔笑,“鬼母有何吩咐?”
“再过不久就是红裳楼的万花大会,所有的姑娘公子都要参加,你既然是新来的,先自己想一个艺名吧。”
虚惊一场,原来就是问名字,林宇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脱口而出,“重莲!”
正在喝茶的鬼母一口茶喷出来,直接把茶杯摔地上,“胡闹!!”
林宇凰不是没想过重莲这名字的威力,之所以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找到他。只是,没想到鬼母的反映这么大,难道跟重莲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宇凰假装受到惊吓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解释道,“都说重莲是天下第一美人,小人可没见过他,说不准只是以讹传讹的。我用这个名字,另一方面来说,也能让更多的人想来认识我,这样一来,还能拉到不少客源,也能为红裳楼增添收益。”
鬼母一言不发,盯着他看,这人明显有鬼,若是往常,早就毒打一顿让他招供了,可为何忍不住想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
“重莲就重莲吧。”见鬼母答应了,林宇凰立刻感恩戴德地贴上去给鬼母捶肩按腿,“谢谢鬼母,就知道鬼母您不是那种凶巴巴的人……”
“………”
长安城郊,林轩凤在此买下一处不大不小的房子,安顿重莲。
已近午时,重莲还在睡着,林轩凤熬好了药,却不知道如何喂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扶起重莲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了一点喂到重莲嘴里。还好,没吐出来,不然……
又喂下了几口,怀里的人轻轻皱起眉头,吐出嘴里的药,呛得咳嗽起来。黑濯石一般的眼眸微微睁开,林轩凤欣喜不已。
“你醒了?”轻轻顺着他的胸口。重莲看清眼前的人,抿了抿苍白的唇,轻声道,“你是谁……”
“你忘了吗?我们之前见过的。”林轩凤微微一笑,额心的美人痣殷红如血。
重莲蹙眉,想了好一会,才不确定地说道,“你是凰儿的师兄?”他记得那天自己一醒来看到的就是面前的人,再后来就没再见过,凰儿说他有事走了。
“嗯,你还记得。”林轩凤一只手接过环住重莲的另一只手中的碗放下,眼中的柔光像要溢出来。重莲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挣脱开来,奈何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只能单手撑坐着,腹部还有些隐隐地疼着,暗暗伸手捂住肚子。
看着眼前的固执的人,林轩凤无奈地叹了口气,扶他躺下,伸出手来在他腹部轻轻地揉着,“还疼吗?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重莲有些窘迫,索性转过头不在看他,“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你……”
林轩凤轻轻一笑,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解释道,“你这傻瓜,被人卖到青楼都不知道,还好我路过救你出来。”
青楼……重莲咬唇,“谢谢你救我。”既然是凰儿的师兄,那会不会知道凰儿在哪,转过头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问,“你知道凰儿在哪儿吗?”
林轩凤眼角眉梢随即一沉, “我不知道。”
重莲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不着痕迹地拉开他的手,“不疼了……”
“我知道你担心凰弟,我会帮你找他的,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能再到处乱跑了,外面很危险。”
墨色的瞳仁一亮,高兴得挣扎着坐起身来,拉住他的手,“你、你真的会帮我找凰儿吗?”
“……真的。”林轩凤连忙扶住他,理了理沾到唇边的几缕头发,忍不住扶着他的肩膀,沉声道,“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重莲疑惑,小心询问,“什么条件?”
“不能出去这座房子,除非和我一起。”
“………”重莲不语,又是这样,凰儿也是这么要求他的,可是,“可是我也想找凰儿……”
“你不相信我?”
重莲摇头,“我只是想快些找到凰儿。”
林轩凤无奈,果然是个牛脾气,倔得很。想了想,轻声道,“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重莲眨眼,“孩子?”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树上的叶子也掉的只有零星几片。林轩凤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高楼檐宇――天狐宫,迟迟没有进去。不知何时,身旁站了个人,一袭蓝衣,飘然出尘,不食人间烟火。
“白翎尊主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可是被什么事缠住了?”依然是没有一丝语气的声音。
林轩凤笑了笑,“行川仙人也会关心人了,受宠若惊啊。”
“我对我的病人一向如此,没什么大碍了吧。”殷赐淡然打量着他。
林轩凤面无表情,回了一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多亏了了大仙人,现在已无大碍。”
“看你最近很是欣喜,想来也是无碍了。”
林轩凤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难道艳酒已经知道重莲的事……“大仙人何出此言?轩凤不懂。”
“眼中笑意太多了。”殷赐拍了拍他的胸口,就进了天狐宫。林轩凤皱眉,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进了大堂,林轩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意,连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艳酒一如既往一身红色坐在正座,旁边两个丫头在给他按摩。鬼母,林宇凰和……花遗剑站在下堂,从他一进门就一直盯着他。此时此刻,林轩凤无比庆幸自己还戴着斗笠,不至于让他们看出自己的恍然无措。
“宫主。” 两人上前行礼。林宇凰目光如炬,一直在看着他。林轩凤心下直打鼓,不是让白琼隐骗他就在红裳楼嘛,他为何在这?还有花遗剑……
“不知宫主着急找我回来,有何要事?”林轩凤道。
“是有些事,想必不用我再介绍了,林公子和花大侠从今天起就算加入天山了,你先带他们熟悉一下环境,待会儿到我房里,我有话跟你说。”后一句说得十分暧昧,艳酒厚重的嘴唇扯动了一下,似是在笑。
“遵命……”林轩凤看着他俩伸出手作出个“请”的动作,林宇凰一脸愤愤,与花遗剑对视一眼,两人便跟着林轩凤出来了。
一出了门口,林轩凤直接摘了斗笠,林宇凰直接上前追上林轩凤,一把抓住他的手,质问,“重莲在哪儿!?”
林轩凤不动声色挣脱开他的手,“我不知道,凰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林轩凤看了一眼林宇凰身后一言不发的花遗剑,转而盯着林宇凰。
林宇凰咬牙,“你真的不知道吗?”说实话,他一直以为重莲在红裳楼,可是在那两个月,就差掘地三尺了,别说重莲的影子,听说过的人都没有,如果不是偶然发现刘管事秘密,从他口中得知重莲被林轩凤带走了,他死都不会相信林轩凤会做这种事!然而最近也没有他的消息,只得让鬼母帮忙,先混入天山再说,果不其然,在这能见到林轩凤。
“我不知道!不管是谁跟你说的,重莲的事你找错人了!”林轩凤厉声说完,转身就要走,一直未说话的花遗剑叫住了他,“轩凤……”
林轩凤停住,却没有转身,屏住呼吸不自觉握紧双手,“花大哥来天山有何事?不会也是为了重莲吧。”
“不是,是为了你。看到真的是你,我就放心了,你……还活着……”
林轩凤双眼微红,深深地吸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不,林轩凤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白翎。”
“林轩凤!!”林宇凰怒吼道,不管再怎么说,他都不能这样对花遗剑,一想到重莲的事跟他有关,怒气也上来了。抽出凰羽刀,“告诉我重莲的下落,别逼我!”
林轩凤愣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宇凰,握紧手中的凤翎剑。早知道他对重莲的执念太深,可也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刀剑相向。
冷冷道,“你打不过我的。”
“那可不一定!”林宇凰用刀指着林轩凤。林轩凤叹气,拔出手中的凤翎剑……
从小一起长大,这十几年来,不是没有过过招,可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还是头一次,偏偏还是为了同一个人。林轩凤不禁感叹物是人非,一切都会变的,形在变,心也随之改变。此刻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那人一脸温柔地笑着,轻抚日渐隆起腹部的画面。
还记得那日,自己怀着忐忑的心情告诉他,怕他接受不了自己怀了孩子。可是,那人确认之后只是摸着肚子,一个劲地傻笑,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时他开心的样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想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可眼前这个人,真的能让他开心吗?不,林轩凤咬牙,他连护他周全都做不到!
凛冽的剑气袭来,林宇凰一惊,连忙提刀抵挡,到底还是先出手了……曾经先出手的那个人,好像永远是自己,轩凤哥,你果然变了,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重莲?所以那次的确是想去摸重莲的脸……林宇凰心下悲恸,出招也变得凶狠起来。
花遗剑皱眉,这两个人如此咄咄相逼,再这样下去难保不出事!
绀阿剑上的玉蝶一闪,花遗剑已经提剑挡在两人中间,“你们两个冷静一点!这是在天山!”
天山……林轩凤看了一眼后面的天狐宫,先收回了剑。确实不该在这闹起来,艳酒让自己回来,绝非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重莲在哪,我劝你们还是早日离开这里。”林轩凤将剑收回剑鞘,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林宇凰大喊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越过花遗剑,提刀刺去,丝绸划破的声音,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滴下。
为什么不躲!?
林宇凰和花遗剑都震惊了,林轩凤心下松了一口气,捂住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了。
震惊之余,林宇凰慌乱地看着刀上的血,自己……竟然伤了他!花遗剑为难地看着走开的人,犹豫要不要追上去,终究还是没有迈出这一步。
天狐宫,艳酒和殷赐站在门口,淡然地看着这一幕。
“你不管?”殷赐看着眼前这张难以言说的侧脸,坍塌的大鼻子,厚实的嘴唇,天庭饱满过头,似乎更丑了……要不是自己看习惯了,估计是个人都得吓一跳。长的好看不说,偏要搞张丑脸,就算为了隐藏身份,也可以做张更好看的……
“我可不做这种无趣的事。”艳酒手中把玩着一把玉扇,继续和殷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林宇凰和花遗剑一离开,殷赐忍不住问道,“你明明知道重莲在林轩凤那里,为什么不出手?”
“时机未到。”艳酒笑了笑,脸上的肉也跟着抖了两下,“走陪我下棋去吧。”说完,走向后院。殷赐看着他的背影,虽有满心的疑惑,但也知道他从不做无把握的事。重莲,真是好久未见了………
殷赐摇了摇头,跟上艳酒的步伐。
林轩凤在天山待了两天,本以为重莲的事被艳酒发现了,可那人并未责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