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寒夜逢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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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寒夜逢春
江湖中的黄金榜上最近又出了好几件新鲜东西，有名妓李嫣然最近连睡觉都戴的碧玉簪，有江南首富贾书豪的太湖石砚，然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肚兜——当今皇后的肚兜。
黄金榜上此物一出顿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谁不知道当今皇后是个男人？当年新登基的皇上扛着所有大臣的唾沫，硬是将周家不世出的将才周知寒凤冠霞帔抬进了中宫做皇后，就此开了男皇后的特例。这男人怎么会穿肚兜？悬赏人摆明了是在刁难人。
不过没有人站出来指出这一点，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因为这份悬赏指定了一个特殊的揭榜人：白衣侠盗——一枝春。
要说这“一枝春”可是江湖中顶奇怪的人之一了。据说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创立“春满堂”三年有余，是江湖中新起门派中的佼佼者，也是极神秘的一个组织。
满堂春里的堂众都是个顶个美貌的女人，偏偏她们的堂主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的男人。这男人不似别的风流侠客一般手持折扇，反而成天握着一柄通身漆黑的古剑，唯有一袭白衣还有点说书人口中的君子之风。
这人不喜找人论剑争个风云榜名次，也不寻花问柳算尽风流，只凭一身如燕轻功做了“侠盗”。这侠盗嘛，自然就不能是贪财之辈，这人偷东西，要么就是被偷人品行不端、东西来之不义；要么就先放话出去，自己再凭本事偷到手，不日归还
至于这“不日”是什么时候？不好说。三两天的有，个把月也有，再也没还的……嘿嘿，不好说，不好说。
不过也正因为他这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的形象，引得不少女儿倾心于他，倒也算是在万花丛心中留了名。
“哎我说花兄，你还真要去偷那劳什子的肚兜啊？”京城有名的青楼“醉花阴”后街的一条巷子里，某个小院落里的屋顶上坐了两人，其中一个白衣长衫迎风而立，腰间古剑似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另一个男人则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好像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此时手里提着酒壶，却满脸的愁苦。
一枝春道：“去”。
“不是，兄弟。”那娃娃脸一下子站了起来，好悬没失了平衡。“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皇后他……他是个男人！男人！你上哪儿找他的肚兜去啊……”
一枝春道，“悬赏之人不过是在试探我的本事，想看我是不是连皇宫都来去自如。我只需要从皇后屋里取个物件出来即可，没必要非得拘泥于一个……肚兜。”
“那也太危险了！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的侍卫头头，武功绝对不在我之下。”
市井小说里把武林之人说的神乎其神，出入皇宫都跟逛自家后院似的，实则全然不是这般。皇上才是天底下最有钱也最有权的人，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别的不说，单说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紫微十二卫，怕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跻身风云榜前十。去皇后宫里偷东西，谈何容易。
“既然有人想探我的底，我就不能让他觉得我怕了，不然以后谁还找我做生意？我可不是你关大少爷，家底殷实得花几辈子都花不完。我不赚钱，难不成让那些女子沦落风尘来养我么？”
春满堂暗地以接单子为营口，号称除了黄泉碧落，无处不可去。你可以找他们去跟踪打探消息，也可以帮你取某样东西，钱给到位，只要不伤天害理，她们都能做得到。
“你就非得接这个榜么？那可是皇宫啊！紫禁城那么大，我都怕你没找到皇后住哪就迷了路，被侍卫抓走了！”
“你以为我是你么？”一枝春瞥了好友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连在自己家后花园都能迷路？”
娃娃脸一听跳了起来，“我都说了那不怪我！那是我家新修的园子，我第一次去，第一次！”
然而那男人却没再听他说话，一袭白衣已经朝向整座城的最中央翩然而去。
“喝完酒就回家吧，关伯父还等着你呢……”
“哎！你!”关雎气呼呼的跺了下脚，呸呸地咒骂了两句。
此时的紫禁城早已落了宫钥，除了值守的侍卫巡逻外鲜有人走动。花满堂依着自己模糊的记忆，一路来到西宫。按照传闻所说，找到了全紫禁城独一无二的梧桐树，成功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说来他原本最想学的是剑法，创建“春满堂”也是应了那句诗：“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只可惜他当年遇见的云游师父剑法平平，只一身轻功堪称独步天下，说他骨骼清奇和自己有缘，收了他为徒。因而自己有足下踏风的轻功，却没有长虹贯日的剑法。
“应该就是这里了。”
花满堂看那“栖梧宫”三字匾额安静的立在宫门之上，透着与这后宫格格不入的与世无争。
今天是苏小北第一天值班。
按理来讲谨言是不放心让她一个刚来不到一天的宫女守夜的，不过今天谨言带着自己转栖梧宫的时候不小心受了风，皇后赏了她去休息，谨言拗不过皇后，也是怕自己真生了病不能伺候主子才勉强答应。
“你只需睡在外屋的小榻上即可。殿下仁厚，准许守夜时休息，只是你要留心点殿下召唤，别睡死了。还有，你睡觉不打呼吧？殿下浅眠，你可不能出声扰了殿下清梦。”
苏小北一条条记下，闻言疯狂摇头，“不打不打，我睡觉可安静了，不打呼噜不磨牙也不说梦话！”
谨言这才犹疑地点点头。
然而苏小北却没能睡着。
古人睡得真的是太早了，天黑还没多久，殿下就收拾收拾歇息了，苏小北看着外面的月亮，心想着这个点钟，她刚下最后一节晚课。
周知寒躺在榻上半梦半醒。他又梦见那尘土飞扬的战场了，刀枪相撞，战马嘶鸣，进军的鼓声和退兵的号子混一起，仿佛还在耳畔似的。
忽然，他听见了一点弱不可闻的声响。
“谁？”他猛然惊醒，却没有出声，只悄悄绷紧了身子，一手抽出床边挂着的短剑。
接着，他感觉到有一个人从窗而入，进了屋。
“好轻功！”他几乎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只是凭气息感觉到对方。
他感到对方先是在屋子里四下看了一番，接着向床边走进，周身却并无危险气息，甚至整个人都是有些放松的。
那人先是微微掀开床幔向里看了看，像是在打量自己。似乎是因为光线太弱看不清楚，又似乎是确定自己没有醒，那人把帘子撩得更开了些，伸手向他探来。
他是想……取自己的枕头？
不过周知寒并没有细想，多年的习惯让他条件反射一般瞬间出手，猛然一个转身将对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执剑横在对方脖颈间。
花满堂被这突然变化的局势惊到，怎料这人动作太快，他逃都逃不掉，下意识便想挣开，奈何身下人虽看着身形单薄，力气却大得很，再加上他仰躺着的姿势，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得。
“什么人？”
“……”
“不说？”周知寒猛地一紧臂弯，立刻将人勒得“呃”了一声。“那我就只能把你交给侍卫了。”说着他便开口作势要叫人。
“别！”花满堂拉住他，别扭许久才道，“我是来偷东西的。”
“偷东西？”周知寒眉梢一挑，“偷东西偷到皇宫来了？而且不去内务府，偏偏来了栖梧宫？”
花满堂听出他语气中的怀疑，忙道“我就想要那根……发带。”
周知寒顺着他的目光瞥向枕边，平日自己随手束发的带子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你觉得我会信么？我怎知你不是来行刺的？”
“你去看黄金榜！上面有你的……悬赏。”
“黄金榜……”周知寒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他之前听人说起还当是笑话，没想到真有人来了。
“那这么说来，你是一枝春？”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自己颈间，激得花满堂差点打颤。男人的声音温柔清冷，念出自己名号的一刻总有种在学堂被先生点名的紧张。
“……是。”
周知寒看着怀里的青年，觉得有些好玩。这人面色已经憋的发红，偏还是冷着一张脸说话，身子僵硬得像是块木板。
他知道这人没有恶意。让人看见皇后宫里冒出来一个男人，肯定又得掀起一场风浪，那皇位上的人心里不知又会怎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放了你，你老老实实离开宫，我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如何？”
“……好。”花满堂没想到这人真的愿意放了他。他站起身子，背后温暖一点点散去，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倒生出几分凉。
花满堂看向男人，欲言又止，男人却不再理他，只看向窗的方向示意他赶紧离开。
男人的面庞在朦胧的月光下莹白如玉，昏暗的光线隐去所有岁月痕迹，衬得不似人间物。一双眼墨玉一般的颜色，盈入些许月色，似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无波。
花满堂突然不想走了，但是他已经听到外面守夜宫女的动静。迟疑了一下，他施展轻功从窗出去，消失在夜色与月色里。
“进来吧。”
“……是。”苏小北熬惯了夜，本来就没睡着，模模糊糊听到里面有动静，又不知道是皇后在叫他还是她听错了，正在外面纠结，就被殿下叫了进来。
苏小北进了屋，偷偷向窗外张望。她刚才在外屋透过窗好像看到一个人影。
“没事了，一个小毛贼，已经被吓跑了，回去睡吧。这儿不用你伺候。”
“是，殿下。”苏小北行了个礼赶紧退出去。
开玩笑，皇后寝宫进贼还没事？！鬼才信。不过她可不敢追问皇后。
说来那贼……好像是个男人？！
还……有点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寒夜逢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