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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   雪灵生息全散开得那一刻,录世谱所属祁逸的那一页,一些文字像墨水溢开般慢慢浮现。
      祁逸想起了,关于萧然那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折磨得自己痛不欲生。
      一切都好了,白渺掌老恢复如初,灵山再复生机,人间仙界妖界安乐祥和,只有祁逸,承载着两个人的回忆活着,亦如曾经的雪灵。

      他想起了曾在白渺掌老那留下的承诺,在灵山时候一幅萎靡不振面如槁木的样子,纠得白渺更加痛心。
      “她要是还在的话,肯定是舍不得我对你刑罚的,我那傻徒弟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而你,又何错之有。好生照料自己吧,你这般憔悴,让她瞧见了,又该心疼了。”白渺忍住老泪不让其滚落。

      所有人都不再在祁逸面前提起雪灵这个名字,但那些认识狐狸的人心中都留下了一个伤口,无法磨灭。

      祁逸的眼中一片死灰,他到处平定混乱,只是害怕,来世的狐狸诞生在某一处混乱的地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受苦受难。

      漫天雪花飘落,若梨花翩落。
      你在哪?
      我在这里等你。一片墨绿的松柏林深处,隐隐约约,一个冷清的背影。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梦中醒来,心中一阵莫名的伤感。雪灵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会重复同一个梦?梦中那片林,是否真的存在过?那个浑身透着仙风的男子是自己意想出来的?莫名的一个想法,竟生生刻入脑海深处,成了执念,仿佛是一场本应如此的宿命。为了考据一个荒诞不经的想法,雪灵便开始走遍大江南北,吃喝玩乐。话说,这世道安全得让人惴惴不安,雪灵至今没能英雄救美一回,连丑都没有。。道行高些的妖精看到雪狐就毕恭毕敬,传闻救济苍生的东海太子护犊子心肠,他已逝的妻子便是一只雪狐,于是好妖怪呢,爱屋及乌。恶劣的妖怪们自然也对雪狐唯恐避之不及,又不是嫌自己寿命太长,也不知道雷会从哪个方向过来将自己劈死。

      雪灵生下来就是一只雪狐,超凡脱俗,百年就修得了人身。总会听一些狐狸姐姐们一脸花痴地意淫着东海太子的容貌,口中念念有词,此仙只应天上有,仙风道骨盖世英雄,直言要给他生猴子。

      龙和雪狐如何生猴子?这不是打我们医狐的脸吗?雪灵经常纳闷。
      狐狸姐姐们也经常斜眼视着这少兴的小东西。

      雪灵走过很多山,大山小山五指山假山,看过很多林,黑森林翠林深山老林。心如死水,一片平静。
      雪灵刚在一家客栈落下脚,一位醉汉拍着桌子催小二上酒,嘴里大声念念叨叨,“若说世间最美的山,是云山。若说世间最美的松柏林,也刚好所在云山。恰逢其时,冬季的雪,迎雪而成的林,而此刻,正是冬季。最美的时刻。”说着便一把灌酒,咕咚咕咚,酒渍沿着脖子淌入衣内。
      “既然如此之美,那客观可否告知云山在何处?”小二端着酒过来问道。
      “从此处一直向西走,西走。”

      雪灵的水灵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啊转,心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便去瞧瞧吧,反正刚好与我想去的地方颇为神似。
      北斗星君假扮的大汉眼中黠光一闪,直抚着胸口,叹着气“总算不用生一个雪灵还给祁逸了,我的良心终于从哮天犬那里取回来了。”

      雪灵施展腾云术西飘终于看到了一片松柏林,余晖照耀下,闪着金光,寒风吹击,□□不拔。
      雪灵落至一片空地,一望无际的松柏,斜阳透过树叶的缝隙,一地的碎金,原来,不是梦。
      祁逸慢慢地走在山间小路上,背影瘦削,神色冷清。数百年无一点异动的常青剑突然飞出,失控似的飞向松柏林。祁逸心中一颤,“小狐狸???”心中的激动,害怕,矛盾搅成一团,速度更胜常青剑向四处张望。

      雪灵笑意盈盈,莫名其妙的开心,吮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余辉落入她眼中,落入她伸出的白生生的手掌上。

      一双干净水灵的眸子中蕴着灼灼光辉,快乐得像只小鸟雀。一阵风斩破空气,一把青剑落至自己手中,雪灵奇怪地望着它,却莫名地称心。
      雪灵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像灼烈的阳光炙烤着自己,蓦然回首,一个白衣男子,徐徐向她走来。一朵雪花悄然落到自己手中,渐渐地,漫天雪花,洋洋洒洒,若梨花落下。雪灵静静地看着他,隐隐约约,看到他眼中流星般闪烁而过的泪光。自己的心莫名沉顿,胸口发疼,仿佛自己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

      慢慢地,二人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隔,黑色的阴影罩在雪灵身上,淡淡的兰香沁入鼻中,祁逸默然,静静地抱住她。雪灵自己都觉得奇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她竟面不改色的接受了,迟钝地,耳朵染上微微的红晕,心脏起起伏伏,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松柏树,屹立不动,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像群鸽齐齐振翅的声音。

      祁逸抱着雪灵,任由泪水滑落。只是你,只有你,终于等到你,谢谢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我爱你,骨瘦如柴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害怕又是黄粱一梦一场空。

      “你能抱抱我吗?”沙哑的声音露骨的哀求,雪灵心中微寒,莫名的心疼,这些产生于他身上的卑微的情绪,她竟然会感到莫名的排斥,好像本来就该与他无关,就该隔着数万重山,对,本应如此。手不自觉慢慢伸出,轻轻地搂住他的背。祁逸微微一笑,像散布冰寒的大地的冬阳。

      雪花飞舞,那么美,那么美。一片银装素裹,二人的头发,衣服,鞋上开出了片片白花,雪灵被抱得有些僵硬,决定出手制止两条生命如此草草结束的恶果。
      雪灵松开手,伸手扒开他章鱼般粘黏的手,祁逸错愕地看着她,又瞬间笑了。
      雪灵奇怪地盯着他,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看你好看,心里开心。”
      雪灵心里嘀咕,“废话,我当然好看,还用你说。狐狸姐姐们总是夸我是她们见过最美的雪狐,肯定没错。”
      又瞧了瞧他的面容,神采奕奕的他倒是比刚才那幅黯然神伤的表情入眼多了。书中说这叫什么来着?雪灵冥思苦想。丰神俊逸?玉树临风?英姿勃发?眉毛,眼睛,嘴巴,刀砍斧削一般,倒是颇为入胃,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合我胃口的仙呢。

      “我问你,你可有妻子?”雪灵转动眼睛,面无表情问道。
      “有”祁逸愣了愣,笑着不假思索地回答,目光落在雪灵身上,像温柔的波光慢慢荡漾。

      雪灵一个晴天霹雳,“我梦中的白衣男子不可能三妻四妾,三心二意”,又想了想,脑袋瓜一亮,“你可有兄弟?或者 ?儿子?”

      祁逸的脸微黑了了黑,既而又有些哭笑不得,声音温文,“我倒是没有兄弟,但是,孩子?如果她想要,我会和她一起努力的”眼中透着如暖流般的宠爱。

      雪灵雪亮的眼睛没有错过,微眨了眨,但很奇怪,为何他的目光总是盯着自己不放?又不对,既然有妻子,又干嘛抱我?这不是耍流氓吗?也不对,我干嘛要听他的话,抱他?雪灵思绪一片混乱,嘴里喃喃道,“嗯,祝你早生贵子。”但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显露的委屈,难受。

      “你为何不问我的妻子是谁?”

      雪灵谋划着和他结为亲家,他这般仙风道骨,儿子应该毫不逊色,又或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机不容失,失不再来,心里的小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虽老狐吃嫩草了点,但有他时常在我梦中出现,说明这是天定的因缘!思来想去后雪灵献媚地问道,“那敢问是何方仙子”

      祁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雪灵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如潭的双眸,曲线有致的薄唇,琵琶流水泻下般的美音,仿佛空谷传响的一声“你”让雪灵征住了,晶莹剔透的眼睛倏而静止,像皑皑雪山般澄澈默语,整个人仿佛沉入大海之中,听不到外界的一点声息,莫名地,有些窒息,莫名地,脸慢慢泛红。莫名地,心跳张慌失措暴动。雪自顾自落着,松柏树静静地拂着枝叶。

      雪灵像石雕驻在雪地上,呆呆的,愣愣的。
      吞吞吐吐地,“你喜欢我?”
      祁逸稳重如泰山地点了点头。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每一个动作,喜欢你每一句话,你的每一个眼神,喜欢你的眼睛,你的每一根头发,喜欢你的心。喜欢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理由。”坚毅认真的眼神,话闭后微微翘起的梨涡,翩翩浮起褶皱的白衣,一点一滴落入雪灵眼中。

      “想娶我?我又不认识你,又怎么知道此刻你不是装模作样?”雪灵问。
      “那你可在日后仔细考证,期限为永远。”
      雪灵莫名其妙地就答应了,不知为何,心中一片欢喜。原来,梦是真的。
      雪灵没事爱晒晒太阳,明明是一只狐狸,偏偏像一只猫似的,总爱蜷缩在祁逸落住在云山内的小草屋前的一只木椅上,化为狐形,懒洋洋地闭眼睡觉,看医书什么鬼的计划都成了空。祁逸觉得有些奇怪想笑,这一世的狐狸怎么这么懒。起初笑着规守规矩远远看着,后来便各种使坏,例如用手捏住她的鼻子,待雪灵挣扎着开眼缝狐疑对着他的时候,某龙还一心一意装模作样地看着书。梦中笑得一阵抽搐,仿佛有人用狗尾巴草在脚尖细细打磨,雪灵气恼直瞪着他,祁逸一脸平静继续看着书。

      “你到底在看什么书?”雪灵飞来欲夺。
      祁逸高高举起,避开她的爪子,脸色有些尴尬,“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做贼心虚?”雪灵微微挑了挑眉。
      祁逸沉默。雪灵愈发好奇,眼中闪过精光,攻速汹涌。祁逸微笑慢躲着,眼中光芒璀璨。

      雪灵白费一方力气,对方神闲气定。雪灵所幸诈晕,向来装起晕来有模有样的雪灵开始出招,捂着头,眼睛昏昏沉沉,步履有些踉跄,整个人就要倒下去了。祁逸见状惊吓万分,抱住雪灵的身子间,雪灵眼皮稍抬,手迅速深入他袖囊中,夺得所想之物,迅速扫略,看“追妻七十二招”的字时蒙了,脸红了,又硬着头皮去看。接着又瞧到,第一招,欺负她。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雪灵立刻合上这本谬论之书,祁逸正笑脸对着她,笑得有些让狐狸害怕。雪灵故作正定,结结巴巴,先下手为强,讪讪地开口“这种书?你也信?”祁逸沉默无奈地继续盯着他,耳后,一片霞红,于是那天,祁逸得出了信谁都不要信月老的道理。很奇怪的是,雪灵后来总是装晕,祁逸都主动上钩,雪灵想,他不是应该用行动教会我狼来了的故事吗?祁逸当然知道她在耍诈,但是如果有一次是真晕了呢,“于她,我希望万无一失。”祁逸这样对自己说。

      他告诉雪灵她叫祁逸,祁逸,奇异,雪灵觉得他果然很奇异。第一,每天不顾雪灵的意愿,总是要强行给我把脉,狐狸总是会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他,祁逸蒙笑。第二,不是说喜欢她吗?不应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吗?常年遭狐狸姐姐查毒的雪灵啊。第三,他好像很喜欢在月光缥缈的河边洗澡,而且从来不设结界。雪灵总会出其不意的享受到一场视觉盛宴,刚毅的线条,均匀的腹肌,敏感的鼻子,汹涌膨胀的血,预示着出什么丢脸的事情即将发生,狐狸立马逃之夭夭。祁逸唇角微勾。狐狸觉得自己真的被馅饼砸到了。不对,他才是被馅饼砸到了呢!!等等,祁逸?怎么这么熟?东海龙太子?雪灵那时候眼睛都快瞪成鸡蛋圆了,“你不会认为我是你已逝的妻子吧?”雪灵脱口而出。“不是认为,而是你本来就是。”祁逸有条不慢地回答。“你不是她的替身,我爱的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亮而明澈的眼睛,汹涌的情感如同蓄满的河水溢出,没入雪灵心中,很温暖,很美好。不知道为什么,雪灵又莫名其妙十分笃定信了,仿佛自从遇到祁逸后,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

      他会陪她看破晓黎明时的天空,无聊地数着被镀上金光的云。
      他会陪她慢慢地看着太阳落下,看火烧云连成一片。辉煌的光罩在彼此身上,天空中人字雁飞过,雪灵看着祁逸出奇得好看的眉毛,手有点痒,想去摸摸。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祁逸淡定的任由其胡作非为,唇间,微微绽出笑容。眼神宠溺得能挤出水来。心间,急促乱飞。祁逸慢慢地抓住她的手,慢慢移开,人神共愤的俊脸慢慢向雪灵靠近,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雪灵愣了,呆了,慌了,“他,他为什么看着我的红润璀璨美丽的唇?”慢慢地,脸染上了和火烧云一样的颜色,“他要亲我?不行,我要镇定。”于是她一鼓作气先亲触了祁逸的薄唇,软软的,棉花糖一般,甜甜的。祁逸一僵,既而手扣住她的腰,一阵啃,雪灵一阵绯红,心跳火山爆发一般。

      他喜欢摸摸她的头,rou躏她的头发使之一团乱散下来,既而用一条晶莹的蓝色的丝带帮她梳理休整好,雪灵总是既来之则安之地享受着。

      慢慢地,她会和他一起牵手去冰湖上追闹,会看着水晶般的冰层底下小鱼吐着泡泡。祁逸会伸出双臂,从雪灵背后将其纳入怀中,“我有点冷,我也怕你冷。”雪灵听见他这样说。

      雪灵默笑,忍不住吐出了一句“没皮没脸”。祁逸慢慢地亲了亲她的粉腮,痒得雪灵一阵咯咯笑,听见他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嗯”。

      不时有些仙者窜门,虽然狐狸都瞧不出他们的道行。一袭白衣的清丽的老者,初次见面,便想要收雪灵为徒,雪灵觉得她特别亲切便鬼使鬼差地应下了。一向对外人颇为冷淡的祁逸很是热情地将其留下并亲自下厨盛宴款待她。雪灵在白渺长老的指导下医术愈发高湛。

      又或者,一对恩爱的夫妇前来,突如其来一句“儿子,拐到儿媳妇了?”如锤子一般砸到雪灵心中,雪灵想闪,祁逸立刻扣住她的人,“放心,万事有我。”雪灵哀怨地瞪着他。祁逸笑笑刮了刮她的鼻子。雪灵行了行礼,百合直勾勾地盯着雪灵的平平的肚子,雪灵一阵心惊肉跳。“别看了,以后会有的”祁逸看向东海龙王示意其制止一下他妻子的行为。雪灵脸红了,像一颗秀色可餐的樱桃。“祁逸,你打算何时给小狐狸名分?都住在一起多久了!”百合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龙王抬抬眼皮,推波助澜道,“确实如此,雪灵,你别怕,我替你们做主。”

      雪灵瞬间石化,心想难道我长着一幅恨嫁的脸?
      祁逸擒着一抹淡淡的笑,贴在雪灵耳边低语,“你应该不会置我于悬崖口不顾吧。”
      雪灵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嫁了人。

      那天,风和日丽,雪灵凤冠霞帔,一袭红衣,娉婷袅娜,妍姿艳质。雪灵不想带着红盖头,祁逸也随他。她看着祁逸俊逸冠玉的容颜,看着祁逸握着她的修长的手,大大方方地看着周遭的人,看见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灿烂的笑容,看见一个灿若太阳的男子挽着一个粉丽脱俗的女子的手,看见一个黑粗豪爽的大汉正乐呵呵向他们敬酒。花从空中纷纷落下,落在两旁整整齐齐的松柏树上,落在二人发间,落在二人心间,像雪一般。二人温柔地对视一笑,脉脉温情漾入心间,就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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