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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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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敲门进入总裁办,送了咖啡和a城南地的详尽资料,看黎总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看的仔细。
除了决策文件内容机密,其它总裁要看的东西几乎全部经过她的手,这份一看仅三五页纸的简单内容,让黎总的模样比以往更加严肃,祝文很是没有印象。虽有疑惑,但职业素养让她回归理性。
“黎总,身体检查安排在下周五上午九点,是建安医院的张院长主持,您觉得合适吗?”
“没问题。”
“因为是普通检查,一些注意事项我发在您的邮箱了,另外生产总监申请要去国外看一批材料,请您审批签字。”
“我知道了。三叔这几日有什么计划?”
“黎总监递上来一份下一季产品的预算管理报告,请您过目。”
“好。”
“黎总,有件事不知道您愿意听吗?”
黎屹清把文件放下来,致意她讲。
“昨天十六楼午餐时间有个人过来送餐,那个人容貌外形与您很是相似,为了摒除不必要的误会,您有什么指示吗?”
“交代保安不要让他误闯清安监控区,这个事情保密,其他的不用管。”
“是,黎总,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wan,以后,有人代替我坐在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这……祝文有些懵,什么代替,是黎明安?还是别人?显然这是一道表忠心的选择题。
“只要为了清安,我会竭尽全力事主担责,不过黎总您若走了,我也不会留,我们共事五年,您是我的第一选择。”
黎屹清向她微笑表示感谢,二十八岁雷厉风行的祝文有些受宠若惊,这比知道自己没有答错还要惊喜,毕竟感性而慈悲的黎总不太常见,与此同时隐隐牵扯出清安的动荡未来。
紧接着a市进入梅雨季节,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
起初感叹不上班的日子真好,以前上班最讨厌下雨,出门怎么都不方便,现在每天观雨休整,游戏,外卖,手机精品老三样围绕在身边。
陈纥嘴皮子算溜,真交际也不少,昨晚跟前同事出去蹦迪,前天去参加生日会,钱包大幅度变薄。
没有应酬就在家听着雨声快把窗檐捅破,滴滴答答心烦意乱。
又停了几日,快发霉了,即使一日三餐不愁,也没有人要他负责,总归还得赚个棺材钱不是。像他这样孑然一身,晚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所以得提前找大光儿子认个贤侄为他养老送终,认贤侄不能不陪礼物,怎么也得一套房子作为附赠遗产……想来想去,陈纥打开招聘网站。
扫了一圈找到几个,他以前就是个小会计,能力不上不下,但勤勤恳恳,因为闲了太久,好的不一定要他,于是投石问路一样挂了几份简历。重新点开一页,看见清安建筑有限公司招出纳一名,毫不犹豫又挂了一份。
邮件陆陆续续发过来,三天之内面了四个岗位,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合心。陈纥回到家西装一甩,仰躺到床上,照理说他皮囊清秀,能力中肯,人家也愿意留他,最后关头自己倒不行了,真是把脑袋歇坏掉。
窗外的天渐渐黑下来,肚子挺饿的,但是不愿意动。屋子里没开灯,手机光打在脸上,照的轮廓忽明忽暗,马云完剃须刀,打过几把游戏,实在不想组局了就翻身把头闷在被单里,皮肤涨的通红,这是陈纥独有的致困方式,越闷到窒息他越能睡着,但今天奇怪,可能早上起太晚,怎么闷也睡不着,索性把头偏过去。
身下那块不知怎的起来动静。真可谓晨昏定省,一个人住不顾忌,陈纥就把手伸进去解决,正有些眉目突然手机响起来电,惊了他一跳,接起来还是个女的,真是六月冬雪。对方声称清安公司的,让他尽快去面试,最好今天结束,明天就能到班汇报,说了地点便挂了电话。
什么兴致也没了,还是得为了生活奔波啊。
到清安大厦已经晚上八点,上班族的人和车都走的差不多了。大楼通体布满暗金色灯光,一层层往上闪耀,如同自动塑裱华丽衣装的王,在最中心位置睥睨众生。陈纥坐公梯看着楼层数字一个个上调,都有点不敢相信那个跳动,最终停在六十六楼。
走廊四通八达,布满暖金的灯光,墙壁上贴着抽象的名画,嘴里念着6601,东绕西绕,终于找到目的地,敲开最里面的玻璃门,陈纥在门边站定:“你好,我是来应聘的…”心底暗自感叹,这谁的地方啊,也太大了吧,不像办公区域,更像是一个总统套间。
一副身影从转椅后面缓缓清晰,站起身朝他表示:“你好。”
“啊,是你啊?”陈纥没想到一个月前错过的人现在正在斜对面,在这么豪气的地方。
黎屹清看着他惊讶。
“你不早说,我真得谢谢你……哦,忘记带礼品过来了,这真是……”陈纥舌头有些打结,搓了搓手,分不清先感谢还是先求职。
“没关系,你先请坐,我们细谈。”黎屹清礼貌伸出手招呼他就坐。
再次握手,这样的距离更近,黎屹清比上次多几分威严,嘴角淡敛,带了一副眼镜,透出清冷不容接近的气质。
“陈先生你好,我是清安总经理黎屹清,这是我的名片。我看过你的简历,应聘我们旗下建筑单位的一名出纳,是这样吗?”
“是的。”
黎屹清放下手中的应聘材料,双手交叉,身体微微往前倾,露出一丝愉悦,说:“上次偶然拾到陈先生的身份证,应该帮了你一个忙,不知道陈先生有没有意愿跟我进行深度合作?”他的声音带着成熟温和的磁性,却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说出来。
“什么合作?”陈纥比他还要着急切入正题,一直想着古老的情分怎么还才好。
“这是我个人的身体报告,上面显示我的心脏出了问题,我了解到陈先生外型与我极为相似,若是有天我无能为力,我希望你代替我管理整个清安。”
陈纥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听起来好像是天上掉下巨大的笑话,这等好事是真实存在的吗。
“且…且慢,我是来应聘出纳岗的,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懂,要是您需要回报,我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偿。”
那可是整个集团,虽然黎屹清的话十足诱人,但陈纥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早前就职的公司就因为总经理携款跑路,还伪造了别人的信息,现在替死鬼还在牢里受审呢。即使他不像坏人,亦是必须要保留戒心。
黎屹清忽然笑了,如沐春风。
“陈先生,不必担心,我们有详细的合同条款,任何事情不需要你担负法律责任,你只是在我的授权下以我的身份露面主持事宜,并且我和我的助理可以无条件协助你。”
“那你自己不会去主持吗?找个有能力的人不是更好,要我不就是个傀儡吗?”
话语落地陈纥才想起自己又说不经脑子的话。
黎屹清抿唇扶着额头,带着无奈的笑意。
“不好意思啊,我是说,我真不熟悉,万一被人认出来,我是没事,对你会有影响的。”
“这个我们可以培训练习,陈先生若完成任务,报酬我们一定全力满足,假如陈先生不想做了,可以随时单方面解除义务。”
陈纥看着他把合同递过来,以及那双温润真诚的眼神,稀里糊涂地接过看几眼,有英文有中文,两页有五十条。
对面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带着毋庸置疑的说服力,以自己的心思是根本不想冒这个险,被他动摇的心想要感受刺激:“等我回家研究研究吧。”
“不,陈先生,我需要你今晚决定,如果可以,一切尽管放心,有我担保。”
黎屹清把自己的身份信息附件推过来:“如果你选择拒绝,我不会强求,以后我们有缘再见。”
捋着条款的陈纥,这句有缘再见突然入侵,不断回荡在脑子里,a城很大,从租屋到这里就用了一个半小时,清安也大,几千来人他从没见过这一个,有缘再见,等于再也不见,做过山车的心脏升起不知名的隐忧。
“好,我同意。”
两个人达成合作,浅笑示意,陈纥的脑袋空空的,还弄不明白自己这一晚的所作所为,有兴奋有忧虑,不知为何心甘情愿钻进一只貌似为他设计好的笼子。
回到家洗完澡已经很累,沾上床好像踩在云里,昏睡过去。
闹钟一早惊醒,才知道恢复了朝九晚五、填鸭式的生活,对陈纥这种金钱、人生欲望不高的小白来说,起个床快把自己困难死。
祝文带他进专梯。
“哎,你不是那次见过的…”他笑着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儿能走啊,却没看见助理大人对着墙壁翻了个白眼。
直接上了六十六楼。靠近里间的一块独立区域,改造成办公室,还有各种设施,厚厚的玻璃幕墙挡着,陈纥看一眼,距黎大总裁的套间比较远,还好,不用频繁碰面,不然这样的工作,两个相似的人看着对方绝对会别扭尴尬。
其实说到像,陈纥真不觉得自己与黎屹清多像,就是脸型和眼睛看起来是那么回事。黎屹清是典型的桃花眼,含风不笑,而陈纥睫毛长眼角细,遇柳则弯,仔细看,陈纥秀皙明逸,黎屹清俊朗清润。
祝文留给他一堆有关清安实业和建筑工程的材料,让他吃透了,隔不久有考核,就转身离开,陈纥对着她的背影撇嘴巴表示抗议,这是他表达不满的做法,祝小姐一回头,他就装模作样埋头功课了。
工作后才发现这一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两个星期里,净看这些文字材料。祝小姐只下达命令,什么都不多说,没有感情的秘书!更别说那个套间,陈纥估计里面空的都闹鬼,黎大总裁一次也没出现过。
除了跟一天来两次打扫的大妈打声招呼,其他谁也不认识,他的声带成了真摆设。在家还能打个游戏嚎两嗓子,在这里,第一条就是低调,不准到处喧哗吸引眼球,他偶尔实在忍不住,故意抱怨加大声音宣泄,祝小姐立马上来盯他。六十六楼的监控没有死角,做什么都不能痛快,没办法,做替身的嘛,要有职业素养,陈纥痛苦地快把头发抓秃了。
晚上跟光子那儿解闷。
“呦,小陈同志舍得屈尊降贵来寒舍啊,这愁容满面的,是被哪家姑娘甩了?”光子迎面拿腔拿调。
“去你的,老子好着呢。”
烦心事不能说,合同上写着呢,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否则后果自负,陈纥没打算让好友跟着一惊一乍。
“最近还歇着呢,你老大不小了,上家没有找下家,还吊死一棵树上了?”启秀的声音。
“还就吊死一棵树了,谁也不找!”
“我看你翅膀硬了是吧,”启秀虽然责怪,却笑盈盈地过来:“我有个同学,见见?”
“不见。”
趁人少,光子上来胡噜他的头发,跟老婆统一战线:“不见,也得见!”
“什么世道,夫妻店打劫了,救命啊我这……”
硬是强迫着加了人家姑娘微信,互相说声“你好”没了下文。
周一上午,陈纥在半睡半醒间看完所有材料,黎总和祝文一块上来审验结果。还好他机智,把玻璃隔间的门上了锁,不然他的不雅睡相就被人瞧见了。
整整齐齐地把材料推过去,陈纥说:“考吧。”
会计的记忆力是很不错的。看到他们两个默默的眼神交汇,陈纥知道自己安全通关。
“你完成的很好。”黎屹清赞许,眼底是一泓毫无动静的深波。
“我是想着你帮过我,我就把这活当成自己的来做。”
陈纥挑眉,挑完又放下,恢复下属模样,怎么老把这个人当郑大光,他本身并不容许亲近,自己总忘记把他当外人。
沉默一会,祝文接到电话下楼处理事务,陈纥的手机同时刺耳地响起来,他拿着手机看黎总,被准许接听。
从旁边回来,他眼神就不断瞟黎大总裁,他怎么还不去工作啊,在第九十九次从办公桌上抬头,黎屹清开口:“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what!
来清安之后,中午那餐有人负责专门送过来,一个人吃饭倒也没什么,乐得自在。可是刚刚,光子跟他媳妇以断交为由挟持他午饭必须回来,用头发丝都能想明白,那姑娘在他们店里呢。
不去就是放鸽子,这边还偏偏来了个炸|弹要一起吃饭,想到自己这么抢手,陈纥牙齿都要咬断了。
“黎总,我家里有点事,需要回去一趟。”陈纥一脸乞讨样。
黎屹清转过身,想从陈纥面上看个理所当然,他的底细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家里出租屋的照片他都见过,有什么事是值得回去的。
陈纥被他看毛了,说:“报告黎总,就是一次相亲,作为礼貌见一见我就回来工作,绝对不会耽误。”他们的合作本就特殊,没有严格的界定,完成任务便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听者意料,因为谁也没在条款里写着可以干涉私生活、不准相亲。找不出准确的理由阻止这种看似正当的人际交往。
“你要结婚?”
“不啊,不结。”
长久的无声。
“去吧。”
在更衣室里换上轻便的运动装,陈纥心里漏出大片大片的风,刚才的气氛真是严肃,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衬得楼里的空气都不流通了。
他回办公区将斜挎包搭在背上,整个人就像一个大学校园里的活力青年。不过真处在学生时期的陈纥极其困顿,每天都在兼职还钱,没有现在这么有闲心收拾。
黎屹清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淡漠,陈纥说:“黎总,需要我给你叫个外卖吗?”
“把你的手机给我。”那人低沉的声音。
“啊?”
“打开微信给我!”
陈纥一打颤,赶忙把手机递给他,加个微信也要这么霸气威风的只有黎总本黎了。
中午的饭再平常不过,小食铺没有包间,两个陌生男女就在大庭广众下接受群众注视。光子夫妇俩贼眉鼠眼地看来看去,什么好心情都能变成一场搞笑盛宴。
陈纥不是个很闷的人,说了几个笑话引得女生羞涩地笑,这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出于活跃气氛的礼貌而已。上大学时为了赚钱做过销售,主持……大小活动都有他,而这些活动皆有个性质:有奖品或者能赢钱。因为外貌还行被评为院草,只有光子嘲笑他是个野草,哪里有钱哪里漂。现在没有那么多压力,但也没有追求了。
末了,他跟女生抱歉:我离过婚,条件也不好,跟着我不会幸福的,启秀姐都烦死我了。
女孩小声地回:如果你不好,她不会介绍给我的。
“比我好的人多的是,以后我给你介绍。我去上班了,去晚的话上级得骂死我,再见啊。”
“还能见面吗?”
“我是做FBI的,不见了。”陈纥一笑起身,去赶公交车了。
来时怕堵车,就把老长城扔在清安自己打的过来的,谁知午后的车这么难打,天放晴后阳光直射,晒得让人睁不开眼。
一辆黑车停在面前,陈纥以为自己碍了他的道,往前走几步,那车也往前走一点。
纳了闷了,陈纥斜瞟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索性不动了,那车就缓缓降下车窗玻璃。
“黎总?你怎么来了,顺道啊?”
“上车。”这冰冷的声音真消暑。
坐在副驾上,陈纥偷瞄一眼开车的人,带着浅色的墨镜,只露出下颌线,表情认真专注,即使开车着装也十分妥帖,臂弯处撑起好看的弧度,要是女孩遇到绝对是个完美情人,应该介绍给刚才那位。
大概是空调开的低,坐一会挺凉的,陈纥吸吸鼻子,没过两秒,黎屹清抬手把温度调高了点。不过,大总裁都不说话的话,陈纥也不敢瞎聊天,毕竟是受人指挥拿人钱财,他一直在心里跟自己强调时时保持主次分明,而且,他总预感这个工作干不长。
陈纥直觉这位总裁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尽管自己对他的身份、能力以及妥贴有不露于表的小小羡慕,但两条平行线一样的人生,真是太遥远了。
到电梯门前,陈纥想表现一把自己的细心,谦让黎总先进,并按了两个楼层的键,黎屹清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町”一声十九楼到,陈纥嘴角弯弯准备恭送他的上司,等到门再次合上,两个人还在同个地方。
黎屹清看到反光的玻璃钢上身边人弯好的一副嘴角逐渐展平,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他倒并不气恼。
“黎总,您不去十九楼工作了?那我下午要做什么?”
“看资料!”
“啊?还要看资料,我的工作就是来看资料的吗?”陈纥懊丧,这比职场无聊太多,还闷。
“当然不是。”
进门话音未落黎总裁指着桌上的一堆报表说,把这些看完。
“什么时候考核?”
“不考核。”
终于有一句“人”话,陈纥“遵旨”后去换好衣服,办公区黎屹清没在,八成是回他的套房去了。
原来这些资料内容是黎总的个人信息,他的经历学历、他经手的项目和业绩、他的家族结构以及他的……工作、生活习惯,条条项项写着容易,实际上他经常一熬几周几个月。频繁加班,他的作息并不规律,但是只要公司需要他,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第一战线……而这样的人,居然只比他大两岁。
看起来身居富家高官的人生没有多么容易,外界和家族的监督令他们每一步深思熟虑,如履薄冰,最不敢犯错。然而对陈纥来说,这种过法实在无聊,还不如打打游戏、热血娱乐爽快,虽然不认可,有关这个人的大部分他还是多留意了几眼。
距八点下班不久,陈纥架不住困顿的眼皮,重新开起小差。这工作要求不能早走,越晚越好,他清楚重要性所在,就放心地周公梦蝶去。
整个城市星星点点,霓虹闪烁,尽收眼底,黑夜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亦让心间波澜壮阔。黎屹清在那块特殊办公区前已经站了半个小时,才看见里面慌张跑出来的人。
“黎总,你没下班啊,九点了,要加班吗?”陈纥带着浓浓的鼻音,想来是睡太久,也可能是感冒了。
“你休息不需要关门,可以去房间里睡。”
“不用不用,我就眯一会,资料我都看完了我才歇的,结果睡过头了。”陈纥笑着解释,被发现了也没被责怪,这人对所有员工都这样么。
总之不生气就挺好的。
看一眼窗外才知入夜已深,抓起外套要告别,黎屹清叫住他,带你去个地方。
是资料里的城南二号地,到处光秃秃的,沟壑深一脚浅一脚,还没进行开发,荒无人烟,远处插着几根孤零零的旗帜,在夜风中凌冽飘扬,黎屹清走在前面,陈纥在后面跟着。
“你怎么看这里?”
“这块地现在炒得很热。”
“是,每个人都寄希望于它。”
“黎总真的需要这块地吗,我看资料觉得,以现在清安的发展来说,这块地赌注太大,冒这个险未必值得。”
黎屹清定住脚步,回头看紧跟上来的陈纥。他能从清安整体做出这种判断,说明他认真做了功课。每个人都叫嚣着要啊,当然要开发,为利益搏一搏,为什么不出手,怎么不值得。
“投资本就是有风险的事。”
“我不太清楚资本怎么想,我想有用来开发这块地的钱,可以巩固一下原有的生产线、医疗或者整体的核心竞争力,对民众更加负责也是一个努力的方向,公司的市场份额同样会扩大,只是挣钱的速度慢一些。”陈纥想了想继续说:“房产热迟早会过去,每个人的判断只能基于当下。”
黎屹清站在一层土阶上,风把他的西装吹开,露出禁欲的经项间,头发微微散乱,多了份不同往常的活力,眼睛望着漆黑的前方。
“我给你讲个故事。”
有个男学生,家里很贫困,他因为成绩优异拿到了清安的资助指标,毕业之后开始工作,一家人很努力地攒钱,想要从村里搬去城里,选房子的时候好的地段太抢手买不到,或者根本首付都付不起,边缘地段又不利于交通工作,于是听中介公司的介绍,把钱给了某个建筑公司的负责人,他们承诺在城南将会建起一座全新的城中城,未来两年内,成为a城最繁华的地段,而只要男孩目光放长远把钱交给他们,这里就会有他们一家的一席之地,于是他把所有钱押进去,如今是第三年,这片地还是现在看到的样子。
“我明白,”陈纥静静地听:“黎总有更大的担当。”
“无关担当,这件事必须有人去做,而且要负责到底,如果不是我,就会是你。”黎屹清转过身,把他无限收放在眼瞳里。
“我?黎总开玩笑了,我只是你的替代品啊,您怕是不知道,我也是清安资助过的学生之一,现在算是在恩人公司就职,竭能效力是一定的。”
陈纥爽朗地笑,似乎期待黎总得知陈年缘分又被表忠心的表情,便用余光偷瞄他的反应。
“我知道。”
就这三个字?陈纥心里淡淡的失望,可能他情绪库容量本就不丰富。
黎屹清是真的知道。
看见陈纥弯成月牙的桃花眼,内心被莫名柔软冲破一角,夜风吹乱白净额前的碎发,他的鼻音更重些,略停片刻停下巡视,往回走。
老长城简直命苦,再次被遗落在清安巨大的地下车库里,被那些豪车香车艳压。不是主人不带你,是主人的主人根本不让你上路!
陈纥坐上那辆黑色奔驰gls时,心里胡乱嘀咕着。要说这人真有钱,早中晚开的车都不一样。
一路沉默多过客套,感冒加重的缘故,陈纥几度昏昏欲睡,到自己家楼下还在愣神。看到熟悉的筒子楼于是赶紧扯下安全带,这才发现又是上司顺路搭载,这样老是欠下人情可不是陈同志所为,更何况欠的还是一位总裁。
“谢谢啊黎总,总是麻烦您载我回来,改天一定好好感谢您,要上去坐坐吗?”
说完这句陈纥就后悔了,他那破庙哪能盛得下活菩萨,多看了两眼车主人。
“以后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叫黎屹清,你叫我名字就可以。”
陈纥慌忙摆手:“这哪行,不行不行。”
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是否浅笑拂面,低沉的引擎响起,车子驶出他的视线。
上楼翻箱倒柜找出一包感冒冲剂,干吃完鼻塞舒服了点。洗完澡睡意不重,陈纥把玩着手机想起件事,他在浏览器搜索框里打下“黎屹清”三个字,整个版面的新闻迅速弹出来,大多是清安公司的介绍,只有两三条提到这位商界精英,而且寥寥几笔,跟他的履历相比可谓九牛一毛,感叹这人真是低调。
一阵有力的敲门声响起,陈纥在猫眼里看见是个男的,身材壮硕,疑惑间打开门:“请问谁啊?”
对方递来一大袋药:“黎总嘱咐陈先生把药吃了,不要影响工作。”
接过药那人迅速转身离开,陈纥的糊涂可是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合作还带全套服务的?自己还没替他做过一件实事还没带来任何效益,就开始收买了?不,不应该这么说,只能说顶级精英对人那是实心实意,面面俱到,给陈纥这种万年难被打动的人树下一个极好的印象。
吃了好药果然舒服更多,就着毯子睡着了,夜幕里手机亮了一下又迅速灭下去,如同一盏沉浮的灯,开始了它在世间的航行。
六点的时候下了场雨,陈纥醒一眼又沉沉睡去,再次睁开眼都九点了,一拍大腿心说这怎么闹钟没响呢,查看才知道估计没听见。身体比昨天轻快许多,但是迟到可不是件好事情,祝小姐一定在六十六楼等着他了。
慌慌张张把自己裹的严实些拣人少的地方上去,点开手机看未读的简讯,惊得他扶了把帽子,黎大总裁于昨晚一点二十分在微信里说:“陈先生,着手搬过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