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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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祈王的惬意不同，祈皇这一路可谓是历尽艰险。
他几乎一路都在暗骂谁这么不长眼非要住在深山里，害得他好几次都差点掉了下去。
感叹做皇帝的不易，顺便想一下他英明神武的哥哥。
要不是影卫三番两次护住他，早摔下去尸骨无存。
好不容易通了山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村口，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
便看见村民们气势汹汹地围了起来。
府兵将他护在中间，影卫在暗处伺机而动，两方人马僵持着。
祈皇整了整衣冠，朗声道，“大胆，本皇亲临，尔等是要弑君吗？”
围着他们的人表情木然，充耳不闻，还有更多的人陆续从村里朝这边赶过来。
祈皇心底有些发虚，可一想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举动，他又挺了挺胸膛。
“不知祈皇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祈皇就见那些人有序地让出一条路来，发须皆白的老人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行至前方。
那是一位年纪很大的长者，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微微眯着眼，眼里盛满了睿智与平和，胡须长长地垂在胸前，腰身佝偻着，态度不卑不亢。
祈皇适才心底升起的火苗仿佛被泼了盆冷水，霎时灭得干干净净。
他轻轻抬手，“老人家，无须多礼。”
老人拐杖指了指他身后的这些人，“感谢祈皇屈尊来此，这些孩子并无恶意。”
“那不知，你们是何意？”
老人慢悠悠地说，“祖训有云，李家村乃避世之族，切不可让外人进入。否则……”
“否则？”祈皇傻傻地重复。
“否则，便有灭族之灾。”
灭族？
刚落地的祈王心头一震，他曾听母后略略提起过，世间确有一族祖训如此。
可按理说，这些人早已死在十多年前的战乱里，怎么会有后人避世于此。
他回过头看了眼，此处倒也不失为避世的好地方。如若不是这天降大雪，怕也没有人能发现这寻常的村子便是那般家族。
祈王冲小孩招了招手，小孩跑了过来。
他俯下身，在小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孩点点头。
转头冲府兵吩咐道，“你们且先行下山，各自去府衙领当月三倍例银。”
“是。”有人好奇地朝此间望了一眼，跟着人群下了山。
人群散开，祈王领着小孩走到老者面前，深深鞠躬。
“前辈有礼，我们乃沐倾之子。”
老者摸着胡须呵呵一笑，“原来是故人之子。”又问道，“一别多年，故人一切可还安好？”
有风从山脚吹上来，在这山谷间盘旋呼啸。
祈王喉咙哽了一瞬，回答，“承蒙前辈挂念，家母已过世多年。”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当日一别，她给自己的笑言竟是应验了。”老人沉默良久，才低声念道。
祈皇拉拉他哥的手，轻声道，“哥，渴。”
“故子之子，自不算外人。”老者年纪虽大，但也听到了他的话，沉吟半晌道，“两位少年跟老朽来吧。”
作了半天背景画的林仲指了指自己，面带疑问。
老者点了点头，“医者，您还是回山顶去吧。云儿适才已经给您将饭菜提了过去。”
“李爷爷……我又不是第一次进村，您别把我当外人了啊。”林仲窜过去，替老者轻轻敲了敲肩。
小孩拉了拉祈王的手，叹声道，“哥，林哥是越长大越不要脸了啊，光看脸谁知道是这副德性呢。”
祈王目光落在好友脸上，长叹一声，“你林哥，天性如此。”
医谷历代传人，皆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唯独出了林仲这个异类，在医谷里折腾得天翻地覆，最终被丢了出来。
老者被哄得很是开心，最终还是带林仲一起入了村。
如他所说，作为医者时，他进村早已不知几回了。
他们由老者带进来后，村里人收起了敌视了表情，热情地招待他们。
老者带他们来了自己的住所。
正对着大门的墙上绘着一只眼，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
神秘又震撼。
屋子里放着各式的木制品，藤绳编织成奇怪的图案摆放在桌上。
待他们吃饱喝足后，老者淡淡一笑，“此番再见故人，乃是有缘。日后，还是不要相见。我族避世已久，不愿再踏足这世间纷争。”
“是，擎光受教。”祈王愣了愣，轻声应下。
老者送他们至村口，望着祈王消瘦的侧脸。
轻叹一声，“老朽送你一言，今晚你得连夜回府，故人或许有麻烦。”
“是。”
故人？祈王暗自琢磨。
想起留在山顶的苏姻，祈王抱着小孩与林仲一起朝顶峰飞去。
跳出山道的那一瞬间，他回头望了一眼。
古朴神秘的世家在这里隐居下来，弥补了母后当年的遗憾，大抵也是一种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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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姻这一觉睡得很香。
她在一室余晖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她坐起身，祈王雪白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苏姻笑了笑，拍拍身上那轻盈暖和的披风。
抬头的瞬间，女孩阴沉的脸映入眼帘。
苏姻浑身一震，被坐在床边的女孩吓了一跳。
“你是谁？”她捂住心口问，心脏都吓得差点蹦出来。
女孩看上去年纪偏小，脸上还透着稚嫩。
穿着颜色明亮的衣裳，涂抹了淡红的口脂，如若不是眼神透着控诉，苏姻怕也只会夸一句楚楚动人。
“我才要问你是谁呢？你为什么能躺在林哥哥的床上？”女孩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地嘟哝。
林哥哥？难不成说的是林神医？可祈王呢？
女孩依旧瞪着她不说话，苏姻眼珠转了转，突然就想逗逗她。
她表情一瞬间变得苦恼起来，趴在床上低喃，“我不记得了啊，我明明在山下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你……”女孩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苏姻咬着牙，颤抖着朝她伸出手，“头好疼好疼啊，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姑娘。”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真实，女孩被吓得面容失色，迭声道，“你等等，我去叫人啊。你坚持住。”
女孩撞开门，冲了出去。
祈王刚上来山顶，便见木屋冲出来个人，惊慌失措往外逃。
那是苏姻刚睡的屋子，祈王瞳孔紧缩，飞身上前。
一把拽住那人的手腕，“说，你是谁？”
手里是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苍白着脸不住地捶打他，带着哭腔叫道，“放开我放开，里面的姐姐……”
“怎么了？”他连声追问。
见人小姑娘只会垂着头重复放开，耐心全无。将手里的人一把甩向后头赶来的林仲身上，自己飞身进了屋。
“姻儿！”
姻儿？？？苏姻抬头看冲进来的祈王，一脸懵懂，“你……叫我？”
“你没事？”祈王坐在床边，擒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苏姻看他额上轻微的汗珠，摇摇头，“没事啊。你休息会休息会……这是哪啊？”
“林仲的医舍，刚上来你就睡着了。”祈王凝视着她，抚了抚她睡觉而变得凌乱的发，“本王还以为……”
“嗯？”苏姻不解。
祈王指了指门外，又摇了摇头，将头无力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心脏还因为适才的惊吓而快速跳动着，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比想像中的更在意眼前这个人。
“怎么了？”
头一次见到祈王如此模样的苏姻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推开他似乎有点不近人情？苏姻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林神医走了进来，见到两人相拥，低声咳了咳。
祈王就着她的肩膀将头转了个方向，面无表情。
女孩拉着他的衣袖，怯怯地跟着进来。看见他的目光，想起他在外间的狠意，又往后缩了一缩。
“这个姐姐……她不舒服。”她指着苏姻说道。
祈王立刻直起身子，严肃地说，“你哪不舒服？”
苏姻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逗逗这个孩子。”
如愿看到小女孩又恢复成气鼓鼓的模样，苏姻轻笑出声。
林神医不赞成的眼神飘了过来，苏姻朝他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
祈王瞪了林神医一眼，“我们得现在启程回去王府。”
“嗯？不是说劝……”
“你睡觉时候，林神医已经应下来了，待此间事了，他便去王府居住。”祈王把苏姻从床上抱了下来。
林神医偏过头，遮住小女孩的眼，轻声道，“云儿，我们去外面。”
苏姻也觉得奇怪，下意识地踢了踢腿，“王爷，放我下来吧。感觉有点奇怪啊？”
“本王抱自己的王妃，有什么奇怪？”祈王替她穿好鞋袜。
女孩在外间缠着林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脸蛋红扑扑的，一脸孺慕。
祈王与苏姻穿戴整齐从屋内走了出来，“告辞。”
林仲点点头，看祈王飞身而下。
苏姻回过头，见女孩好奇的眼神紧跟着她。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知怎地，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冬季的夜空是墨蓝色的，瞧上去很是神秘。
苏姻趴在祈王背上，寒风从脸上刮过，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因白天睡够了，这时间无论如何都毫无睡意。
她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在心里默数着。
虽然不知道祈王如这般着急回府为何，但必有他的道理。可能是有紧急的事情，要不他也不会将小孩都扔在临城。
对比从皇城到临城的速度，祈王这用轻功可以算得上飞速了。
在墨蓝转为漆黑时，他们已见到了皇城的城门。
“是谁？”守城的卫兵喝问。
“本王，切勿声张。”祈王轻喝。
守卫悄悄打开了门，祈王一路飞驰到王府。
落在院里的时候，苏姻有些不解，“王爷，你回府为何还要翻墙？”
没瞧见适才影卫都差点动手了嘛，要不是祈王及时出声，他们只怕被围攻。
“为免打草惊蛇本。本王先送你回映晴阁，你安心歇息。”
祈王从映晴阁出来，若矢已经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还未等他问出口，祈王便吩咐道，“去将阔之请来主院。”
老者所言故人，在这王府里，思来想去也只有阔之一人了。
弃园内外间一如既往地荒凉，里间亦是豪华依旧。
面容苍白的男人坐在烛火边，凝视着手里的白骨出神。
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带起一阵凉风。
男人回头喝道，“谁？”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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