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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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长相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甚是平凡，但周身气质极好，令人见之忘俗。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长发及腰，虚虚绑在脑后。微风吹来，仿佛下一秒便要乘风而去。
他缓缓朝他们这边走来，走动间，白衣纷飞，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
“喂，前头是。。”温泉两个字还未吐出，苏姻便见他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踏上去不泛一丝涟漪。
这么秀的吗？苏姻惊疑未定地看着他立在自己面前，判断他是人是鬼。
离得近了，才看到他的眸子泛着浅浅的灰色，落在虚空，聚不上焦点。
竟是瞎子么？苏姻有些可惜。
可惜了如此漂亮的一双眼睛。
“林神医久仰。”祈王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苏姻偷偷抬眼，打量着身前的白衣人。原来这人，便是林神医吗？
“你怎么在这？”林神医点头致意，转向苏姻问道。
对上他的视线，苏姻伸手握住祈王的手捏了捏。
理所当然地回答，“和我相公来此处赏雪。”
“相公？”白衣人挑眉，轻轻叹了声，“一晃苏姻你都嫁人了啊。”
苏姻傻傻一笑。
“此前一别，十年未见。你也长大了。”白衣人抚了抚宽大的袖口，语气怅然。
不是说好私交甚好的吗，怎么会是十年未见？苏姻疑惑地瞥向祈王。祈王轻咳一声，避开了她的目光。
大概是祈王情报有误罢了，苏姻想起刚与祈王说好的，灵机一动。
苏姻眨了眨眼，“多年未见，此间能再遇上，便是有缘。”
这话着实有些臭不要脸了。
林神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比当初机灵了不少。”
苏姻嘿嘿笑一声，这压根没法解释，难道还能直言自己换了个芯不成？
“既如此，不如去我医舍坐坐？”
“甚好。”苏姻点头。
起身时才发现图一时爽快泡了个脚，却不能擦脚。
刚从温泉池里提出来，便冻了个透心凉。
苏姻呲着牙抓起自己的衣摆往脚上擦，却被祈王拦了下来。
从适才便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单膝跪下，撩起衣服下摆为她擦拭干净。
“烦请稍等。”祈王向林神医说道，得到他的颔首。
不知该说他的手大，还是苏姻的脚小。
祈王双手捂住她的脚，两掌相合，便将她的脚严丝合缝地包裹在内。双手运劲，裸露在外的肌肤很快便暖和起来，再细细替她穿上鞋袜。
苏姻抿着嘴，压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怎么祈王就为她做到了如此地步呢？
视线落到旁边的林神医身上，苏姻了然，大抵是做给林神医看的罢。
林神医眯着眼看男人的动作，笑道，“苏姻，你眼光终于正常了，这次看中的男人不错。”
还未点头，苏姻心里咯噔一下，“我以前……曾经看上谁了？”
祈王的动作一顿，微微抬起眼帘，一瞬间又垂了下去。
林神医沉吟片刻，背着手望向天际，“苏姻你既忘了，那便忘了罢，总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苏姻咬牙，这才正视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林神医，这人完全是豆沙馅的包子。表面看上去洁白无瑕，切开来看，全是黑的。
祈王默不作声地替她穿好鞋，将她打横抱起，望向林神医。
“跟上罢。”林神医霎时已经飘远，只留余声。
祈王纵身跃出，跟上他的脚步，一路往上。
风声呼呼在耳畔响起，祈王抱着她一路疾驰。
山壁上的冰层上下凝结，看上去仿佛是一整块的冰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冰层里是青黑的山体，遗留着古老村落的印迹。
苏姻有些头晕，她闭着眼细细地听，能听到他胸腔里心脏的重而缓慢的跳动，还能听见不远处树枝的冰棱掉落破裂的脆响。能闻见山间清冽的空气，也能闻见他身上柔和的檀香。
苏姻被他的味道包围着，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风声骤停，鼻尖药香浓烈了起来。
她被放在了床榻上，有人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那温度有些熟悉，她安心地睡了过去。
山顶地势开阔之处建了几间房子，在这漫山的白雪中显得渺小。
祈王不客气地占了林神医的主卧，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出神。
“行了，别看了。还能看出朵花来？”男人端着簸箕走了进来，见他这幅样子没好气地说道。
祈王伸手细细理着凌乱的碎发，压根不搭理他。
“快点出来帮忙。”男人丢下这句话，便推门出去。
祈王全然不理，坐在床边替她理了理头发，掖了掖被子才出门。
门外是与山底截然不同的景象。远处白雪皑皑，近处
男人穿着束袖的白衣蹲在地上翻动着草药。
祈王走近，叹道，“阔之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你要不住到王府去吧？再这样下去，本王真怕他撑不住。”
男人没回答，自顾自地翻捡着药材。目光浅浅地落在半空，可手上却不错分毫。
待他整理完毕后，这才嗤笑一声，“擎光，你这行事我可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怎么？”
“昨夜你为何连夜让暗卫上山来，让我配合演这么一出戏？装不相识，亏你想得出来？”
祈王沉默，手上动作不停。
“让我猜猜，按你一贯的性情，必是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思。于是趁此机会来试试她？”男人看了眼祈王，接着道，“不过你还是疑心太过，当夜她已经气息全无，后半夜连身体都凉了。你不是亲眼见着的吗？”
他还记得，那日的天气不错，傍晚时候暮色将落未落，天边布满晚霞。
从临城出发，赶到祈王府时夜幕低垂，阁内一贯嚣张的女子已经气息全无，香消玉殒。
祈王在阁内坐了很久，眼睁睁看她尚有余温的身体变得冰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祈王突然出声，“江湖中，有药名为龟息。”
龟息大抵是江湖人死遁的绝佳密药之一。
再者，当时的苏姻行迹十分可疑，竟然能甩下青柳，独自去了弃园，还与阔之起了冲突。
抖了抖手中的草药，男人叹道，“我早和你说过了，她在闵州时，差点被卖进窑子。你知道那地儿的，民风粗野。我当时见她，她被人按在暗巷里打，若不救下她，当时她只怕能死在那里。闵州城破，我只来得及将她与阔之一齐带回来，于她，你着实不用怀疑，苏相作套也不至于用上自己女儿。”
祈王依旧沉默着，手上动作不停，闷头扒拉着药须上的泥土。
带她来临城，并非林神医所说的试探。这些日子的相处，足以让他相信苏姻的清白。
出于什么原因呢？
大概是那日商议公事时，若矢说，李家村虽大雪封山，但这漫山雪景王妃应该会很喜欢。
莫名地，他想起那日在启咸楼的笑容。
若矢说过，她曾经无比向往外界不同的风光。
于是便想带她来看看。
只是，他却师出无名。
如此一出，只是让他有了借口罢了。
男人轻笑出声，“这些年你这性子日益沉默，近期才好了不少。”朝屋内努努嘴，“看样子，是这王妃的功劳罢。”
祈王抚了抚被山风吹乱的发丝，未曾接话。
想起曾经的时光，男人声音低了下来，透着怀念，“我曾想过，若有一日你恋上女子该是何等模样，如今看来颇有年少时的风流姿态。”
“林仲，你就闭嘴吧你。”祈王不轻不重地骂了他一声。
似是心事被戳中的微愠，他专心地低头整理药材。
祈王与林神医相识已久，乃是过命的交情。他在战场伤重之时，便是林神医照料，做起这些事自然得心应手。
不多时，笼罩在山顶的薄雾已经全然散开，露出洁白的天地。
看了看天空，祈王突然问道，“正午了。”
“嗯，正午了啊。”林仲也学着他的动作抬头望了望。
暗叹时间过得真快，复低下头去。
“嗯什么？午膳呢？”
林仲拍拍手，端起药材走进屋子，“君子远庖厨，我不会。”
“你平日里不用膳？”
林仲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平日里，村长的女儿会带些吃食给我。算算时辰，应该快到了。”
“嗯？人家为何要给你送吃食？”
“村里只有我一个大夫。”
祈王寻了个岩石坐下，暗自抚额，“林仲，你可真行。”
堂堂医谷的掌门人沦落到靠人投喂这地步，可真行。
“李家村距离你这有多远？”想起早上出发破冰的小孩，祈王问道。
不知现在进展如何？
“从这儿下去，山腰的那座村子便是。”林仲走了出来，遥遥指着山腰的村落。
“倒是不远，只是这上下麻烦了些。平日里索性要看诊，你为何不住在村子里？反而要独自生活在这上面。”祈王有些好奇。
林仲摆摆手，面上有些愁，“说来惭愧，我是被李家村民赶出来的。”
祈王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不曾想，万金难求一面的林神医也会有这一天。”
林仲自嘲一笑，“我也觉得甚是古怪，只能另找了此地待着，时日长了才知道。这李家村全村都姓李，所有人都谨遵一条族训，禁止外人进村。”
“禁止外人进村？”祈王皱起眉头。
山间的村子家家户户燃起炊烟，衬着这荒凉的地儿，瞧着倒有些神秘，如同那些隐世的高人。
林仲啪地一拍折扇，“没错，举村隐居在这山间，还禁止外人进村。怎么想怎么古怪”
祈王面色古怪地盯着他手中的折扇，刚想说些什么。
一身黑衣的暗卫跪在身前，“王爷，祈皇被村子里的人围了。”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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