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依旧》姚天禧

81、你们果然分了

　　从锦城公司出来我去了生态园，上次和锦城小段去过一次，那里的甘蔗长得不错，爸妈姐姐都挺喜欢吃甘蔗的，正好今天开着车就过去买点吧。
　　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我就行动了，其实我骨子里是不想回去的，既然来了就多转一会儿吧。
　　今天天气也很好，艳阳高照，怎么看都应该有个好心情，我也极力保持着好心情，一路开到了生态园。
　　彼时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基本也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可能我这人天生冷淡吧。可谁知有些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的。
　　到了地方，门口没人，我将车开到园子里，里面倒是停着几辆货车，几个人忙忙碌碌的扛着大捆的甘蔗往车上运。
　　我将车停在一辆车旁边，踱步走了进去，园子有些萧条，里面的果树大多都焉了吧唧的，我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走到苹果园里，看到那些挂在枝头红彤彤的苹果才开心起来。
　　生活就应该红红火火嘛，我顺手摘了一个苹果拿在手里闻着果香，心情舒畅了不少，这时刚好吹来一阵微风，我觉得舒服极了，就索性坐下来歇会儿。
　　我盘腿坐在松软潮湿的土地上，薅了根草含在嘴里，这不知名的野草还挺甜，我又薅了一根继续含着。周围有人提着大篮子来摘苹果，摘完又匆忙的运走，之后又匆忙的来摘，脸上虽然流淌着汗珠，但却不见喜悦的情绪。我悠闲的看着他们忙碌，忽然觉得很好笑。
　　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上帝一样俯视着天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管这些人怎么挣扎，都逃不掉生离死别的宿命吧。
　　我突然想起了《大话西游》里面的情节，那个夕阳武士为尘世的虚名和道德所累，连吻一下心爱之人的勇气和决心都没有。
　　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同样为这些礼仪廉耻、仁义道德所累，连追求真爱的勇气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了谁写的一篇读后感，大意是如果真有生死轮回，真有前世来生，父子相见如陌路，恩妻对面不相识，可真要感慨造物弄人了。
　　那我跟锦城呢，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我始终觉得我俩还没完，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经历的磨难太少，回忆太少，没有经历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尔虞我诈，他没有为我挡过刀，我没有为他挨过子，就这样离别了。怎么看都像一出滑稽的狗血剧，没有可歌可泣的剧情，没有跌岩起伏的高潮，没有大快人心的恶人恶报，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实在让人很郁闷，很憋屈，想发泄都找不到出口。
　　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最后被某面墙撞死。我不知道该怎样发泄这股焦虑，好像不管怎样都逃不掉这该死的宿命一样。
　　就像回去工作又怎样，我不擅长人际关系，说话心直口快，最后被淘汰出局。好像我的宿命就是不断的狼狈逃走一样，我真的痛恨这样的结局。仿佛放在案板上的一条鱼一样，主人拿着刀就是不下手，这种煎熬最是难熬。
　　我想，如果真的经历了那些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是不是就不这么憋屈焦虑了呢？会不会再想起来的时候心里能稍微痛快点。
　　唉，生活最好的状态就是戛然而止，哪来那么多如果，如果让我们每个人再经历一次，大家都会做的尽善尽美了。
　　我看着前面忙着摘果子的一对夫妇，他们的皮肤都很黝黑，女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裹的很严实，男人却袒胸露腹，大腹便便。尽管如此，他的身上还是汗津津的，他不断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那毛巾一看就是劣质的，明显不吸水。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女孩，找一个像锦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就像前面的那对夫妇一样该多好。
　　生在这个道貌岸然的世界里，为这个世界所不齿，真是一种悲哀。
　　于是我就在这悲哀中渐渐睡着了，朦胧中我仿佛闻到了锦城的气息，带着微苦的清冷的气息，那是属于他特有的气息。
　　我不敢睁眼，怕这个梦太短，又想快速睁眼，因为想看到他的容颜。
　　最终我睁开了眼，眼前什么也没有，碧蓝的天，洁白的云，轻柔的风，炫目的光，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除了我身上的一条浅橙色棉被。
　　我倏地坐起来，诧异的看看四周，威哥正看着我一脸的坏笑。
　　“威哥，你……”
　　“你什么你，你来了也不告诉我，你是来这睡觉的吗？”威哥说完薅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我被扫的发痒，笑着打掉了那根草。
　　“不是，来看你的，顺便买点甘蔗。”
　　“原来如此。”
　　“威哥，谢谢你的被子。”我起来将被子叠整齐。
　　“没事，反正也不是我给你盖的。”威哥漫不经心的说。
　　“谁盖的？”我突然慌乱起来。
　　“什么？”威哥装作没听见。
　　“不是你给我盖的是谁盖的？”我焦急的看着他。
　　“啊，是我让人给你盖的，当时我正忙着呢，就让人给你拿了双被子，怎么了？”威哥疑惑道。
　　“没事，最近有点恍惚。”我解释道。
　　“恍惚什么啊，看你的样子怎么这么消沉呢，一点年轻人的阳光都没有。”威哥笑着接过被子。
　　我没说什么，只好跟着他走了。他走到一片农房开门将被子放进屋里又出来了。
　　“我已经安排人给你砍甘蔗了，咱们去我那坐会儿吧。”威哥热情的邀请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笑着说。
　　“哈哈哈，你小子还是这么贫。”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威哥姗姗来迟的问了这句话。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我故意逗他。
　　“真话，别卖关子。”威哥一掌拍在我后背上，呛得我一阵咳嗽。
　　“这么弱不禁风，看来温柔乡里呆久了，身子骨都酥了。”威哥哈哈笑了。
　　“我哪有你强壮啊，你说“伟哥”啊。”我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啊，你小子敢讽刺我，一会儿不把你灌醉我就不姓吴！”
　　“别啊威哥，我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呢。”
　　“我知道，有我在，放心吧，保证你安全到家！”威哥装模作样的拍着胸脯道。
　　到了他的小屋，还是原来的摆设，一点没变，我看着他的小木桌，甚至还残留着上次喝酒留下的气息。
　　“坐吧，别愣着了。”威哥一进屋就把灰色外套脱了。
　　我“嗯”了一声就坐下了。
　　“想喝什么酒？”威哥坐下来问道。
　　“不喝了吧。”我为难道。
　　威哥逼视的看看我，“你呀，还是那么怂，我保证让你今晚平安到家。”说着起身去酒柜拿酒。
　　他拿了一瓶红酒和一瓶白酒，上面没有标签和字，估计又是他自己酿的酒。
　　“这是我自己酿的酒，这瓶红的是石榴酒，这瓶白的是白葡萄酒。度数都不高，跟啤酒差不多，喝吧，没事。”他边说边温酒。
　　“天虽然不太冷，但还是要温一温，尤其是像我这种经常喝酒的人。要是大冬天里喝一瓶凉酒，过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垮掉。”
　　他温酒的方法很简单，跟上次一样，在木桌上放一个小火炉，上面放一小盆，里面倒上水，把酒放进去就完事了。没有老爸温酒优雅，但比老爸温酒豪爽。
　　“还是你一个人在园子里吗？”
　　“是啊，果子成熟了就雇几个人帮忙，平常就我一个人。”威哥用手晃晃盆里的酒瓶子。
　　“那你不寂寞吗？”
　　“哥不寂寞，因为有寂寞陪着哥。”威哥仰头看着我深沉的说道。
　　我没忍住“扑哧”笑了，“还挺幽默。”
　　“唉，没办法啊，生活太无聊了，偶尔幽默幽默也挺好。你呢，最近怎么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实话啊。”
　　我又笑了，“好，我说实话。”
　　“我过得不好。”
　　“嗯，看出来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大老远的来买甘蔗。”威哥笑着接话道。
　　“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唉，咱俩虽然认识时间短，但我看人很准，你这家伙心事都写在脸上，你知道你现在脸上写着什么吗？”
　　我摇摇头。
　　“我很难过，需要倾诉，八个大字。”威哥笃定道。
　　“.......”
　　“要不然你也不会跑到我地里去睡觉。”
　　“从这也能分析出来？”我纳闷道。
　　“当然……不能。”
　　“刚才都是我瞎猜的。”说完他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指着我说，“你这人啊，就是不禁吓，一吓什么都说了。”说完又哈哈笑了。
　　“是不是来找我问见过他没？”威哥笑完突然问道。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你知道？”
　　“我不知道。”威哥两手一摊。
　　“那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那个死胖子，中午打电话问我见他诚哥了没，下午你就跑来了，不是为这事又是为什么？”威哥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却无言以对，我来他这真是为甘蔗的，没想过问锦城的事，因为我潜意识里觉得这家伙已经离开A市了。况且我们和威哥的关系也没熟到这个地步。
　　威哥看着我一言不发，又低头将酒瓶拿出来，打来瓶盖开始倒酒，边倒边说，“其实上次我就想到了你俩的关系，因为小胖子跟我说过他喜欢花锦城，喜欢的不得了，还是那种喜欢。当时我恶心的不得了，但也没怎么说他，这家伙从不按常理出牌。我还逗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毕竟我俩认识的久，那家伙嗤之以鼻，将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我俩的感情是真挚的友情，他跟花锦城说爱情，我听完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那段时间来我这张口闭口都是花锦城，搞得我很烦，但也很好奇，总想见一见他，看看是何方妖孽将我哥们迷得神魂颠倒。我想着吧，应该是美的雌雄难辨，长着一张女人脸，就像电视剧里的太监一样。别笑话我，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后来终于见到了，就是上次，你知道我见到你俩什么感觉吗？”
　　不等我回答，他就说话了，“我想哪个是花锦城呢？哪个都不像啊，哪个都是纯爷们儿啊。我正猜着呢，死胖子一下子道破了玄机，我才看到了真正的花锦城。”
　　“当时只觉得长得还不错，刚阳兼温柔，其实如果让我再猜一会儿，我已经会踩你，因为你长的稍微女性点。呵呵。”
　　“但很快我就发现一个问题，你俩互看的眼神，跟小胖子看花锦城的眼神完全一样，不，应该比小胖子还深情。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死胖子完了，他输了，他根本斗不过你。 说实话我还是蛮伤心的，毕竟我跟胖子关系好，虽然我不赞同他这事，但突然冒出一情敌，还是蛮骇突的。”
　　“这事小胖子也知道，大家都不是傻子，又处于荷尔蒙爆棚期，对这事都很敏感。小胖子一直缠着我让我给他出主意拆散你们，我都拒绝了。一来这事平白无故拆散不了，二来我想，纵使你俩情比金坚，也会散的。”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蜜罐里泡大的，在有些事情上还是没有那么果断。看，被我猜对了吧，你们果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