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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偶遇”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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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刚到公司就接到梅姐的电话,原来公司承包给朱老板的办公楼工程上的一位工人昨晚7点从二楼掉下来摔断了腿。我们公司的办公楼不是正规的办公室,而是把整个寝室楼当成了办公楼使用。最近可能公司手里有钱了决定新建一栋办公楼,就在车棚旁边,今年元旦开工,已经盖了5个月了。他们跟公司签的是劳务合同,不归公司处理,不走工伤,我谨代表公司过去慰问。
哎,这种事情就像昨天刘苗苗的工伤一样,其实领导们也应该过去慰问慰问的,毕竟在自家宅子上出了事儿。可现在的领导们大都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一遇到事情都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有冒泡的,所以我只能当仁不让首当其冲身先士卒了。
要是搁平常我会先抱怨一番然后哭丧着脸过去,去了之后再带着职业微笑假模假样假腔假调的慰问一番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我有牵挂,我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牵挂。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无意中瞥见他两手中指中间的指关节红肿红肿的,指面上有勒痕,我估计那应该是端着饭缸上楼时被烫伤了。
昨天我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了,虽然我个头不高分量不重,但我好歹也是一男人。胆是铁打,骨是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身体还是很有分量的。他两手都端着滚烫的米粥上22楼,中间又遇到我这么个无赖,手被烫伤也情有可原。我这人是挺无赖的,但我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再说我手里也有药,就是今天没这事,我也打算去趟医院给他送药呢,何况正好赶上了呢。
我敢保证我对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感激,换成是你你难道不应该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吗?
掉下楼梯时我有多绝望我比谁都清楚。
我一口应下了梅姐的话屁颠屁颠的骑着我的小电驴出发了。路过黄淮市场时我发现今日阳光明媚,今日多云转晴。我的心情突然就转晴了,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看到我的恩人了。
我的恩人站在前方人影攒动的十字路口左右瞭望,他还穿着昨天的绿竹T恤破旧牛仔破洞帆布鞋。五月的艳阳刺穿层层浮云洒在他的光头上看起来波光粼粼。我突然想起了《岳阳楼记》里的诗句,“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不是我吹牛,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记忆力很好。小学初中高中的课文诗句我那会儿都是倒背如流。我爸中药书里面的中药我都滚瓜烂熟,当然现在大多都忘了。有时还能想起来一两句,不过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可能受恩人光头的刺激,我想起了这句诗词。其实我只是想起来了,至于为啥想起这句,这句是何意,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怀着喜洋洋的心情以光速赶到他身边不等他开口就开始耍流氓:“嗨,帅哥,在等我吗?”
唉,我这人就是这么欠揍,欣喜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都是吊儿郎当的,感动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都是连损带骂的。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掩饰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欢呼雀跃和心酸鼻涩。
但我始终相信,了解我的人一定会拭去表面那些嬉皮笑脸神经哈哈的糖衣炮弹找到掩藏在内心深处真诚无比真挚无比的苦口良药。
恩人听完我的话眉头微皱,低下了头,舔舔嘴唇点了点头。
要不怎么说光头最能考验人的五官呢。此刻的他眉头微蹙,像两条慵懒的春蚕卧在眼眶上方,眉梢处还带点金黄儿。睫毛低垂,在浓密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修长卷翘,有些许浮尘散落在上面就像撒了糖粉的甜甜圈,极具诱惑,很想上去轻舔一下。这家伙估计在这待了有一会儿了,鼻头已经有汗珠渗出了,他的嘴唇有点干燥,刚才无意识的舔舐之后唇瓣上泛起一层细碎水膜在如水阳光的浅射下仿若波光粼粼的金色湖面。伴随着他轻轻抿唇的动作,我脑子里蓦地想起了王勃的诗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好奇怪唉,这个人总能让我想起那些尘封已久的唯美唯幻的古诗词。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为什么想起了这句,还没来得及思索脑子里紧跟着又想起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等诗句。我脑子有点乱套了,随即摇了摇头稳定心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过了一小会儿,他被我不管不顾的眼神骇得向后轻挪了一步,脸颊泛起了红晕。
彼时的我沉浸在记忆超群的沾沾自喜中,怎么也想不到往后的岁月里这超群的记忆给我带来的锥心刺骨的伤痛。
哎,我这人优点是记忆好,缺点也是记忆好。
我看着他羞怯的样子瞬间傻了眼,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腼腆,完全没抵抗力啊!
“真的吗?真的在等我吗?”我佯装大喜,内心还是不信。
他又点点头。
没等我开口,他俯身放下怀里的“东西”起身解开腕表给我戴上。这是昨天我戴在他手上的腕表,现在又物归原主回到我手上了。之后他又俯身抱起地上的“东西”冲我笑了一下,一闪而过,稍纵即逝,就像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就像一个极清浅你的莞尔,就像一个美丽的泡泡倏地炸开了。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笑了,用力眨眨眼用力回想回想,应该是笑了。但不是微笑,是喜怒哀乐之外的另一种表情,应该是稍微带点歉意的微笑。是的,他不好意思,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为难和抱歉了。
接下来他的举动印证了我的猜想,他开口对我说:“想麻烦你点事儿。”
声音清透的很像刚才我想起的那句诗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听得我耳朵都有点痒了。
“好啊好啊,别说一点,多少点都没问题,你说你说。”我瞬间脱口而出。
看得出他的为难,我尽量表现的热情又真诚,我得让他知道,遇见他我很开心,能帮他忙我更开心。但这种开心是清纯如水的开心,而不是别有所求的开心。坦白说这个度很难把握,而且短时间内我又酝酿不出合适的表情,可能刚才我的表情有点过于兴奋过于热情了。所以他觉得有点突兀,脸上浮现了一点类似不解的防备表情。
我赶紧调整好表情组织好语言放慢语速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昨天救了我,我很感激,我想报答你,只是一直没找到方法,现在你有事找我,我是真的很开心,没别的意思。”
果然,听完我的解释他的表情放松了很多,卸下了防备他点点头开口道,“昨天的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以一臂之力力挽狂澜,扶我之将倾,这还叫举手之劳?
要知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男人啊,胆是铁打,骨是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就算是个头低了点那分量也比女孩子重啊,况且他手上还端着两碗沉甸甸热腾腾的米粥呢,况且他也是长途跋涉了22层啊,况且他也不比我重多少啊。我心里由衷佩服的同时连连感叹。
彼时我觉得他这是故意装出一副小菜一碟无足挂齿的样子让我安心,直到以后相处久了才发现,他这真的是举手之劳啊!
“好吧,不过我是真的很感谢你的,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他眨眨眼开口道:“这小狗受伤了你知道附近有救治它的地方吗?”说完还故意把小狗往我眼前推了推好让我看清它的伤情。
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看了看小狗开口道:“你等我......就为这事儿?”
他没说话又低下了头舔舔嘴唇之后又抬头看着我:“要是为难的话......就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这附近就有一个宠物生活馆,很近的,骑车几分钟就能到,走,上车我带你去。”我一口气说完唯恐他不答应赶紧下车摆出一副诚恳的姿态请他坐上。
他看看车又看看我什么也没说抬起长腿跨上了后座。
“坐稳喽!”我说完立刻马上发动车闸窜了出去。
其实我一来就看见他怀里的狗了,也看见它的伤了。头皮上血淋淋的一片怎能看不清,只是我习惯性忽略那些肮脏的东西只欣赏眼前短暂的美好。这是老妈教我的为人处世,当你望着无底深渊的同时,无底深渊也在望着阁下,所以我不望无底深渊,也习惯性忽视无底深渊。
这只小狗倒像是从无底深渊钻出来的,头上血淋淋的,身上脏不拉几的,浑身散发着难以名状的香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它是白色的,当然,一般人估计看都不看一眼。也不知恩人从哪捡来这只流浪狗,还要带它去治疗。
我本人不讨厌狗,但也不怎么喜欢,平常在街上小区里看到它们也都是视若无睹的迈过去。我这人对毛多的东西稍微有点抵触,像小鸡小猫小狗之类的小动物我从不主动接近,像桃、李、杏这样的水果也几乎不吃。我有洁癖,总觉得一接触它们就会粘一身毛,尤其是粘到嘴里面的能恶心一整天,粘到身上的能痒一整天。我妈说这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也是,可就是过不了心理那关,就像密集恐惧症一样想想都哆嗦。
不过恩人好像挺喜欢小狗的,否则也不会像呵护婴儿一样呵护它,是的,他看它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小婴儿,眼里充满了慈爱和怜惜。果然他是喜欢它的,爱屋及乌,我也喜欢它。
多可爱的小狗啊。
我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赞叹道。
然后我开始没话找话,“这么可爱的小狗哪来的啊?”
“在下水道里捡的。”他从容不迫的回答。
“啊,哦......我猜也是。”
“......”
“这种流浪狗哪都是的,一般人都不看的,我是从来没理过它们,你真的挺善良的。”我大声说。
他听完没说话,沉吟一会儿小声说:“不是善良......我不善良。”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他的表情,他脸上的浮现出一种我早已久违的凄惨模样。不过稍纵即逝,我估计可能看错了。
我以为他是谦虚又大声说:“怎么不善良,你救人救狗还不善良?我跟你说啊,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都没救过人,更没救过狗,整天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我活了23年啊,忙忙碌碌碌碌无为一无所处一事无成。虽说没有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但成日里哈日哈韩,崇洋媚外。我咋呼着爱国却没做过爱国的事,一件日货韩货都没抵制过。我标榜着敬业,多加一会儿班就哀声哉道,还时常说领导坏话。我爸妈对我都绝望了,以前爷爷在时我也听点话,现在爷爷走了,我更无法无天了。对了,这块表就是我爷爷给的,昨天之所以没给你是因为我习惯了总觉得它不是身外之物一时给忘了。当然了你救了我,给你也是应该的,我这人不会说话,也不会维持人,看着挺利落的其实马马哈哈。有时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脑子时常抽风,经常说打脸的话。我要是那句话惹你不开心了你别介意啊,那不是我本意。我本意是想让你喜欢我,一见到我就开心。当然了,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人民币不是谁都喜欢的......”
我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他也没说话,我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什么反应。可能他觉得有点唐突吧,也是啊,我们才见过两次面我就可着劲的跟人套近乎任谁都会觉得不适应的。
我记得谁说过一句话,大致意思是,有的人认识一天就像认识了一辈子,有的人认识一辈子其实只认识一天。原话我忘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说跟谁看对眼了他抠鼻子挠脚你都觉得好看。反正我觉得恩人好看,人好心好哪哪都好。我的同事娟儿经常说我是一披着羊皮的狼。她说错了,其实我是一披着羊皮的猪,不是娇憨可爱的小粉猪,而是粗蠢油腻的黄皮大懒猪。
人都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这人头脑简单四肢却不发达,又懒又蠢,意志力差耳根子软,优柔寡断刚愎自用,有奶便是娘,死要面子活受罪。老爹说我打着电灯都找不到闪光点。这话一点都不假,要不然我也不会干了两年还是人事专员,娟儿来的比我晚都成主管了,就我还是一小兵蛋子整天端茶倒水跑腿打杂,想想都郁闷。
唉,说多了都是泪。
我骑着车呆愣了几秒钟,恩人的声音从背后嗡嗡传来,“温语,小心!”
“啊。”我定睛一看心里一抽赶紧刹车,刺耳的摩擦声从下面传来,我觉得牙根都倒了。
原来前方突然蹿出来一小孩,浑身脏了吧唧的,我还以为是一流浪狗呢。
小孩被我刹车的冲力骇得跌倒在地哇哇大哭,我赶紧下车查看情况。正要抱他,突然从旁边跑来一老妇人一把抱起小孩儿边抚摸边哄,眼神怜爱的就像刚才恩人看小狗的眼神。我赶紧道歉要求去医院,老妇人连连摆手表示没事,“熊孩子不听话,我老了跑不动了追都追不上,他爸妈不在家没人管,这样的事一天好几回还不成天往医院里跑,没事没事你们走吧。”说完还对孩子说,“看见了没,再跑,再跑就让车把你撞死。”
我听完身上一阵恶寒,恩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小娃娃,娃娃一把接过破涕为笑,手牙并用的就开始撬开它往嘴里塞。
我们道完歉道完谢就上路了。
平心静气之后我问恩人哪来的棒棒糖,“买的啊。”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爱吃棒棒糖?”
“花朵爱吃。”
“花朵是谁?”
“我妹妹。”
“就是昨天坐在床头吃包子喝粥那个小美女?”
“嗯。”
“你妹叫花朵,你叫什么?花骨朵?再说了有花这个姓吗?”
背后轻嗤一声回答道:“花木兰。”
“啊,是啊,花木兰确实姓花,你呢,你叫什么?”
背后没说话,我以为他没听见又大声问了一遍。半晌,背后传来三个字,带着绵竹般清翠苦涩的三个字。
“花锦城。”
“花锦城?哪个花哪个锦哪个城?”我快速问道。
“花朵的花锦绣的锦城市的城。”他快速答道。
“花锦城......”我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反复嚼了几遍开心的赞叹道:“好名字!”
背后没说话,我又问道:“谁给你起的?”
“我姥爷。”
还是三个字,语气平和语调低沉语速从容。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怎么听起来这么心酸苦楚呢。我这人向来都是忽视深渊仰望天堂的,郑板桥不是说了吗,难得糊涂嘛。所以我选择避而不谈转移话题,“你叫花锦城,你爸妈叫你什么,锦城,小城,还是一个城字?还有你朋友,他们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这一问他又沉默了,半天也没吭声。我也不知道触碰他的哪根逆鳞了,问了几遍还是不说话,好嘛,沉默是金果然是有原型的。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我心里一阵低估。
不过我向来不强人所难,不回答就不回答吧,我又开始没事找抽。
“锦城,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医院?”
“昨晚病房来了一位工伤病人,听他们说是你们公司的,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来,只好赌一把了。”身后嗡嗡的说着。
“哦,原来是这样,如果我不来呢?”
“......”
身后又没话了。
我继续套近乎,“锦城锦城,看见刚才那两只蝴蝶了没,你猜哪只是梁山伯哪只是祝英台?”我伸手指着左边绿化带里在月季花上面嬉戏的两只蝴蝶兴奋地问。
“......”
“锦城锦城,看见天上那两架飞机了没,你猜哪架去北京哪架去上海?”我伸手指着天上一左一右飞驰的两架飞机得意的问。
“......”
“锦城锦城,看见那边两棵植物了没,你猜哪棵是水稻哪棵是水稗?”我伸手指着右边野草堆里两棵随风摇摆的植物问。
“有恃无恐的是稻子,提心吊胆的是稗子。”身后终于传来了一声天籁。
“哥,你终于说话了。”我感动的泪流满面。
然后,身后又没音了。
唉,继续找抽吧,哎,好奇怪唉,我对他怎么有这么明显的耐心呢。要知道换成旁人我早一口盐汽水喷死了。可能......可能今早胡辣汤喝多了吧。
“锦城锦城,为什么有恃无恐的是稻子,提心吊胆的是稗子啊?”
“稗子是农田里的杂草,长得跟稻子差不多,他们共同吸收甘露共同迎接朝阳。可春天到来的时候人们给稻子施肥浇水,而稗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无情的除掉,你说,它能不提心吊胆吗?”他带着稗草般清苦哀怨的气息自我背后慢慢传来,穿过胸腔穿过皮囊进入我耳膜里,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感染了。我不喜欢这些伤心的稗草,咽了口气开始转移话题。
“锦城锦城,看见那两个美女了没,我猜前面的是A杯的,后面的是D杯的,前面的胸小屁股翘,后面的胸大无脑,你觉得呢?”我指着旁边骑电车的急着投胎的两个女孩儿问道。
这次我特意回头看了他的反应,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一脸黑线显得很尴尬很无语,但又一脸阴沉,阴的能杀人沉的能滴水,我浑身稍微一惊默默的转头继续行驶。
很快就到了宠物生活馆,这家宠物店就在我小区楼下。公司提供住宿,是那种学校里面八人的住宿房,我从初中就开始住这种寝室,已经住的够够的了。所以我在附近小区租了个小单间,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过上了“小资”生活。现在是夏天了,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小桥流水人家,空调WiFi西瓜,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不过我还是有点小遗憾的,毕竟孤家寡人过久了也会空虚寂寞冷的,对我来说,万事俱备只欠佳人。
只是望穿秋水仍不见佳人倩影。
在我左顾右望的时候花锦城已经快速下车跑进去了。我顿时感觉很懊恼,人家那么关心这只小狗我却一路嘻嘻哈哈插科打诨,难怪人家不理我。
美女店员快速给小狗清理消毒止血处理伤口,我们在一边默默观看。花锦城问店员处理完能不能带小狗走,店员表示可以。处理完他抱着小狗出来走到一处花园地带将小狗放在旁边又走回来提示我可以回医院了。
“你这是干嘛?”我不解。
“不干嘛啊。”他对我的问题表现出同样的不解。
“什么不干嘛,你救了小狗又把它扔在路边,我不明白?”
“救是救,放是放,我能救却不能养。”他言简意赅的回答。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不是我的小狗,我有义务救它没义务养它。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父亲受伤自身难保,更何况一条狗呢。”他理直气壮的解释道。
“那,那你可以带回家养啊。”我弱弱的争辩道。
“我家不是A市的。”
“哦,你是外地人啊。”
他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你是哪里人,怎么会来这里治病?”在我的意识里这里的医院水平就那回事儿,我们公司的员工之所以在这里住院无非是因为它离得近,其他的再没别的原因了。
他又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看着他的破洞帆布鞋。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也不愿说,他想回医院。
好吧,我什么也不问了,开动车子载他回去,一路无话。
只是我在想什么叫有义务救它没义务养它,中国啥时候出台法律规定行人必须要救一只流浪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