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黑洞》叶残心

12、第十一章

　　身为侯爵，即使家族没落了，从鲁道夫大帝时代赏赐得到的领地依然会保存下去。克洛普修特克侯爵领是个中等大小的星球，然而以战场来说，是个难以施展开手脚的小地方。
　　在舰艇里呆得简直要发霉，凯瑟迪亚带着自己的直属部队降落到地上走了一圈，又无聊地跑了回来。原本以为这种小规模战争花不了太多工夫，现在看来……
　　她交代了部下几句，就钻回寝室大睡特睡去了。
　　鸟雀尚且爱惜羽毛，何况素来护短而且小心眼儿的她。当时挑选战舰时是以以机动性为优先考虑，她可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人才去和克洛普修特克侯爵雇佣的那些亡命之徒拼肉搏。她不担心会输，只是舍不得那消耗。
　　话虽这么说，当布朗胥百克公爵一声令下，她还是得灰溜溜地拎起光束枪去地上和别人拼命。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在“后费沙”酒吧守着木桩那么多年都逮不着兔子，没想到兔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不过这形容好像有些不太对。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天，凯瑟还是决定放弃挖掘她那些前世应付考试已经消耗殆尽的文艺细胞，转而面向有着蜂蜜色头发的小个子提督。
　　果然，是看无机物的眼神啊……
　　第一次被当成无机物的女少将认为这是相当新奇的体验，见惯了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突然出现一个人，甚至没把自己当成“女人”看待，实在是很有趣。
　　只要是个人，被凯瑟的“有色”目光盯久了总是会抗议的。米达麦亚被凯瑟迪亚看得全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敬了个军礼，“克莱门斯少将，我是派遣到你部队的渥佛根•米达麦亚少将，担任克洛普修特克侯爵领讨伐军的战斗技术顾问。”
　　凯瑟迪亚再一次鄙视布朗胥百克公爵之流的智商，难道他们自己进展不顺利就以为她也需要援助么？她以标准的军姿敬礼表示接受“技术指导”。可她语气里的困扰太明显，明显到米达麦亚都有所察觉了。这并不是个难以理解的情况，看到列于凯瑟身后肃然的部队，他也开始为公爵的多事之举感到郁闷。
　　就算是女人，与那些预备役的少爷们不同，凯瑟迪亚是现役，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这已经是实力的一种证明，皇帝陛下的宠爱可不能保护她不被光束击中。就因为她的性别，她是讨伐军里唯一一位现役提督这件事，就连米达麦亚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愣是没想起来。
　　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少将，以一个更出乎人意料的举动加大了米达麦亚的疑惑，她以任何一个教官都无法挑碴的姿态转向自己的军队，命令道：“从现在开始，我将指挥权移交于米达麦亚少将，以上。”
　　虽然曾经对贵族少爷们的无知怒吼过“把指挥权交给我，我三个小时就将它解决掉”此等豪言，也认为有足够达成此豪言的能力，但米达麦亚显然从没想到这句话会成真，然而当五千士兵并紧脚跟，刷得向他敬礼时，他才意识到这并非梦境，以含着谢意和敬意的目光，他第一次正视这位奇特的女少将。
　　凯瑟能够在战场上活到现在，靠的不仅是预知能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身边搜罗了一群有才能的家臣，毫不含糊地说，这些人的智慧加起来，决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位名将。自嘲为“脖子以上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凯瑟迪亚，对他们的智谋寄以完全的信任，可以想象，也得到了绝对的忠诚，毕竟这点看起来容易，可能够做到的大贵族实在是不多，尤其凯瑟还是当前正受宠的女侯爵。
　　陪伴凯瑟来到克洛普修特克侯爵领的正是家臣中的一人，名为约瑟夫•弗林斯。如吉尔菲艾斯曾猜测的一样，凯瑟的性别对心腹们早就不是秘密，他们也并不会以居于女性麾下感到任何不满，对于他们选择的主君的性格更是相当了解，当凯瑟安于米达麦亚的指挥，甚至身先士卒，真的如同一个小卒子一样冲锋陷阵时，约瑟夫反而觉得异常。
　　对于约瑟夫的疑问，凯瑟只是故作神秘地微笑不予回答，然后继续眼冒绿光从背后膜拜未来的疾风之狼。
　　米达麦亚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他从不会忽略在战场上直觉的提醒，有人不怀好意地窥视着他，这点他早有觉察，然而总是苦于找不到犯人。他将目光转回面前的战局，虽然以报仇之名前来的贵族军人数相当的多，可是在他看来能用的也只有手下的五千人而已。
　　满意于这五千人出众的军人素质时，他也避免不了想起这支部队的主人。这次出征凯瑟迪亚并没有动用她那一万艘战舰——因为这是地上战，虽然布朗胥百克公爵显然缺乏此等常识，窥一斑而见全豹，从这五千地上部队就可以看出那支舰队的战斗力。一个女侯爵要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做什么？众所周知，这支舰队等于是凯瑟迪亚•冯•克莱门斯的私人部队。
　　另一件让他想不通的则是女少将对他的坦诚。“根本没有战略才能”，他本来以为这不过是自谦，然而在向凯瑟迪亚征求意见时才发现完全没有那回事，试想，一个看不懂地图的人怎能领军？
　　没错，凯瑟迪亚•冯•克莱门斯是个不折不扣的方向白痴，这才是她没有战略才能的真相！
　　……虽然她有着很高超的格斗技巧——这一点米达麦亚也看出来了，不过这只能让他的疑惑进一步加大而已。
　　一个没有战略才能却拥有一支精英舰队的少将，一个应该养尊处优却精于搏击的女侯爵，凯瑟迪亚同时具有的这两种特质正是米达麦亚困惑的源头。

　　米达麦亚判定为只要三个小时就能结束的战斗足足进行了二十天才获胜，剩下的则是贵族少爷们以复仇为名的施暴。
　　凯瑟迪亚并没有去做无谓的阻止，她知道，即使碍于自己他们会一时收敛，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恐怕反会变本加厉，而且，自己本就约束部下不得作出暴行，如果还去大喊正义，定然会成为贵族们眼中的叛徒——也许只是个借口，但她的确没有去管这件事的心，以至于当她收军时，米达麦亚的欲言又止，她看在眼里却还是故意忽视了。
　　眼不见为净，她早早带着部下们回到前来迎接的舰队里休整，等待贵族们折腾够了收兵回奥丁。
　　在克洛普修特克侯爵上空，在几艘护卫舰的包围下，凯瑟迪亚的旗舰“血蔷”安静地绽放着。
　　“血蔷”是由皇帝授意，耗费大量预算打造，其奢华程度难以想象，在它的外壁甚至掺入了贵金属，只要有一点儿光线就会发出银色的光辉，被凯瑟迪亚戏称是“最合适的靶子”，在女侯爵的怒目下，设计师战战兢兢地取出图纸，解释说这艘旗舰具有最先进的反侦查系统，“莫说敌人，就连我军也无法探查”。凯瑟迪亚立即领会到这其实是为自己将来某一天的溃退作准备，不怒反笑，直接将设计图纸和工程师打包带走。
　　在出征的这一个月，一千艘同样装备了此等系统的舰艇正在改造当中。

　　米达麦亚因杀害布朗胥百克的族人以及对公爵本人出言不逊的罪名，下狱。据说当时暴跳如雷的公爵是下令直接处决，最后仅以暂时下狱处理已是在亲信劝阻下作出的让步。话虽这么说，如果回到奥丁，处决依然是板上定钉的事，而且大概会是以虐杀的方式。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执着高脚水晶杯，红艳的液体如同美人的唇瓣一般诱人，凯瑟摇晃着这媚惑的红色，对着面前的男人微笑，轻启朱唇。
　　“情况我知道了，那么，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呢？”
　　异色妖瞳的男人站在舰桥上仰视位于高处的凯瑟迪亚，唇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容，“我的来意想必少将早已知晓，我只是想知道克莱门斯提督对此次事件的态度如何。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就可以告辞了。”
　　凯瑟迪亚一口“葡萄酒”差点喷出来，她急忙喝道：“慢着，你……”
　　她的态度有这么明显么？
　　“米达麦亚曾称赞提督的决断力，现在看来，的确没让我失望。”罗严塔尔转身轻笑，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出了舰桥。
　　看过无数美男子，能狂到这份上的，还真是生平仅见。凯瑟将酒杯放下，突然大笑了起来，临时客串侍从的约瑟夫还以为她被气糊涂了，急忙过来安慰她受打击的脆弱心灵。
　　“阁下，那个罗严塔尔就是这脾气，你可别真生气，他和米达麦亚都有大将之材，要收服还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
　　凯瑟怪异地瞥一眼约瑟夫，“我什么时候说要收服他们了？”那不是折她的寿么！
　　那你还眼冒绿光地盯着人家……约瑟夫摸摸鼻子，无法理解。
　　“我要救个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被救了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凯瑟一手支颐一边，“你说对于救命之恩，他们会拿什么来报答？”
　　约瑟夫仰头望天，缓缓吐出两个字，“忠诚。”
　　为了报恩，莫名其妙和这位女侯爵阁下签下卖身契的，包括他自己在内，他见过的还真不少……
　　“但是阁下，如果他们真的向你求救了，要怎么办？”
　　“凉拌！”凯瑟迪亚凉凉地回答，随即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不过他们——至少罗严塔尔绝对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毕竟——我是个女人啊。”
　　真是厉害的罗严塔尔，以米达麦亚给她帮过忙的交情换取对其庇护，要是米达麦亚在狱中出了什么事，她不就得承认自己“毫无决断力”了么。
　　对凯瑟嘲讽的语气不予置评，约瑟夫在他手中托盘上的酒瓶口嗅来嗅去，犹豫着开口问道：“阁下，这瓶酒是不是变质了？闻起来甜甜的……”
　　凯瑟撇撇嘴，将鲜艳的液体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托盘上。
　　“真是狗鼻子！这就是葡萄汁，我用来唬人的。”
　　“……”
　　“我讨厌酒精，你有什么意见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