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
莱茵哈特和吉尔菲艾斯说说笑笑地走上寄居公寓的二楼，然而在走到一半时，在沙场上训练出的应敌直觉让他们同时停住了脚步。
吉尔菲艾斯只是微顿了顿，随即笑着加快了脚步，被吓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这位好友的突然来袭。
凯瑟迪亚站在二层起居室的中间，皱着眉仔细看着一叠资料，看到两人的到来，她欢呼一声扑了过来，然而与往常不同，她的目标并非吉尔菲艾斯。
一想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居然是位女性，莱茵哈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凯瑟想扑，那是谁也躲不了的，她捧着莱茵哈特略微泛红的白皙面颊看了一会，才退开两步，深呼吸一下。
“终于复活了～”
吉尔菲艾斯笑着看他们的互动，暗暗将正要发脾气的莱茵哈特拉住，问道：“好久不见，凯瑟，你刚才……”
“只是有点儿受不了，那个……算了，没什么。”凯瑟口不对心地答道，她拉着长长的裙摆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嗯……收留我一段时间吧。”
“如果你没有合适的理由，大概是不行的，”吉尔菲艾斯坦率地拒绝，他摊开手作无奈状，“要是安妮罗洁小姐知道我们将一位小姐留宿家中，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吉尔你个腹黑！凯瑟狠瞪一眼吉尔菲艾斯，还是在他的无辜笑容下败下阵来，她别开头，揪着长裙上的蕾丝花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个菲尔格尔男爵从早到晚地缠着我，烦都被他烦死了，好不容易摆脱他跑出来……”
“只是如此？我们的少将阁下应该不会应付不了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吧？”
凯瑟咕哝半天，才继续说道：“……我住在宫里的时候，他居然半夜里溜到我的寝室里来……当然，被我赶跑了。我搬到别馆去住，他天天等在门口对我死缠烂打，我现在连自己家都不敢回……”她抚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厚脸皮的人……”
在上流社会，贵族男性在半夜到女性家中幽会并不罕见，甚至还会传为美谈，只不过以凯瑟的价值观是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事的。
吉尔菲艾斯皱起了眉头，这已经不能当成玩笑来看待了，能让凯瑟躲着走，想必菲尔格尔男爵的行为相当出格。而莱茵哈特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不说扫兴的事了，我是来把这个给你们的，”凯瑟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几张纸和光盘递过去，“舰队的资料，话说回来，你们准备就穿这个去参加布朗胥百克公爵家的宴会么？”
看看凯瑟一反常态穿上的宫廷长裙，后知后觉的两人才想起虽然决定要去，但仍被弃置一旁的那张请柬。
“男孩子就是好啊，穿军装就可以了。”凯瑟挽着披肩耸耸肩，宇宙战斗中的平衡训练在诡异的地方起了作用，哪怕是穿着繁复的礼服和让人望之生畏的高跟鞋她也能行动自如，她对着莱茵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深深地看了几眼，像是要借两人的俊美来淡化将要再次看到菲尔格尔男爵的不快。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这次宴会里应该会有一次刺杀事件，时间是6点……来着？抬头看向落地式的古典座钟，凯瑟迪亚将酒杯抵在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酒。
现在，她是克莱门斯女侯爵凯瑟迪亚。身处于贵妇人与绅士们的包围中，以恰到好处的微笑着应对来自各方面的奉承和嫉妒的名门当主，在在场许多男性的眼里，还要加上一个定义——一位正在适婚年龄的年轻美人。
菲尔格尔男爵以独占的姿态站在凯瑟迪亚身边，傲慢地将接近凯瑟迪亚的男人们赶走，他的这种行为帮了凯瑟一个大忙，前提是，如果他愿意将自己也赶走的话。身为公爵亲侄子的他，早把同为布朗胥百克公爵阵营的凯瑟迪亚当成了自己的目标——并坚信总有一天会到手。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在布朗胥百克公爵的默许下进行的。
自视颇高的他，即使凯瑟迪亚将嫌恶的态度明显表示出来，也会视而不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特殊的才能。
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那一头如同狮鬓一样灿烂的金发，他早就想过去讽刺两句，可又舍不得离开身边美丽的女侯爵。犹豫再三，他放下酒杯对着凯瑟迪亚行了个绅士礼——他行礼的姿势还是相当标准的，以朗诵般的语气说道：“我美丽的女侯爵啊，伯父大人近日收到几幅名画，虽然不能与你的美貌相比，但还算具有相当的观赏价值，让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凯瑟早就看出了他的目的，将扇子一展挡住小半张脸，她似乎是没看到男爵举到身前的手，“含羞”地点点头。
每次看到凯瑟的这一面，熟知她性格的人都会大跌眼镜……
菲尔格尔男爵有着能够过滤凯瑟对他并不友善的态度，莱茵哈特却没有错过那一抹熟悉的恶作剧色彩，对这位菲尔格尔男爵的观感立刻从厌恶上升为了同情。
果然，虽然男爵对着凯瑟大献殷勤，就连对他冷嘲热讽时，也不忘顺带向着凯瑟送去几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秋波”，可惜在口头上，男爵丝毫没讨到便宜，而他冷眼旁观，更是看出了好笑之处。
好个凯瑟迪亚，根本从来没让男爵接近她一米以内。
多么可怜的追求者啊，而他甚至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本是带着凯瑟前来耀武扬威的，却落败而归，当他走出两步，才发现凯瑟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去迎接皇帝陛下的意思。
“啊啦，男爵，你不是带我来看这些名画的么？的确是值得一看。”凯瑟将目光从墙上的肖像画上转移下来，好像真是被这些画迷住了一般，她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你有事么？那我独自再欣赏一会儿。”
她有意无意地将“独自”咬得很重，还恋恋不舍地不时向墙上瞥两眼，做足了表面功夫。
“那……我去迎接陛下的到来，你慢慢欣赏吧。”男爵只好随着人群向外走去，当然还没忘记向着莱茵哈特恶毒地瞪上一眼。
“……那些画真是如此吸引人么？”莱茵哈特忍着笑，眼睛看着另一个方向说道。
“嗯，谁知道呢，上色倒是很细腻，笔法也很流畅，可惜画的实在算不上美男子，败笔啊败笔，与其画他倒不如画我身旁的这位美人～”
被凯瑟称为美人已经无数次，从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后来的哭笑不得再到现在的无动于衷，莱茵哈特觉得自从认识她以来，自己的定力真不知道进化了几个等级。
现在想来，从小被调戏大，早该看出这家伙是女孩子才对，哪有男孩子老是对同性品头论足的……虽然女性对男性品头论足也很不正常……
两个人一个盯着墙上的肖像画，一个望着大厅入口的方向，看起来在各干各的，可只有有心人才能发现两人往往会同时笑起来，本来两人在这上层圈子里就都没有熟悉的朋友，这样轻松地聊着天倒也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前去迎接的人潮带着失望——至少看起来是如此，三三两两地走回大厅，而宴会的主办人布朗胥百克公爵则在听完下人的汇报后，脸色大变。
“发生了什么？公爵阁下的脸色真是精彩。”莱茵哈特虽然没有出去，却也不至于忽略到大厅里气氛的变化，他转过身去，带点幸灾乐祸地看着布朗胥百克在为皇帝预留的座位前走来走去。
凯瑟瞄了一眼那边——御座旁某位侯爵已然空出的座位，羽扇遮盖的嘴角逸出无声的冷笑，照这个样子看起来，公爵很有可能丧命于此呢。她若无其事地将扇子收起，说道：“看起来陛下是来不了了，大概是生病了吧。”
她的猜测立刻得到了证实，布朗胥百克公爵以绝对说不上愉快的声调宣布了这件事，为此感到真心失望的客人并不多，然而莱茵哈特就能算得上一个。
“安妮小姐来不了你很失望吧，”凯瑟用扇骨敲敲莱茵哈特的手肘，语带调侃。
这种情况，来不了反而比较好。
再次抬头看了看钟，凯瑟回忆了一下那个炸弹的大概威力，用扇子指着大厅的另一角，“那边似乎有有趣的东西，陪我过去看看吧。”
莱茵哈特瞥一眼菲尔格尔男爵，答应了。
爆炸事件发生的时候，莱茵哈特和凯瑟迪亚并未如女侯爵所计划的一样，到达安全的角落里，只能说命运的坚韧性超乎她的预想，在他们经过的路上，一位老迈的男爵夫人晕倒了，而且就在他们面前。
和凯瑟记忆里的一样，莱茵哈特及时扶住了晕倒的老妇人，她并未因为这个变故而惊慌失措，而是以女少将的威势命令一位贵族空出他的座位，以安置这位老人。
眼看着来不及躲到安全地带了，当座钟发出六点整的报时声时，她心一横，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向莱茵哈特扑去。
如果她死在这里，也只能说是报应了，对她知道却没想过要改变这个爆炸事件的惩罚。
可是落地时，凯瑟诧异地发现两人的位置反了过来，莱茵哈特不知什么时候把她护到了身下，成为肉垫的凯瑟认命地呻吟一声正准备应景晕过去，眼旁一闪而过的是莱茵哈特惊慌的表情。
这家伙原来也有惊慌的时候啊，自己还真是荣幸，不过这肉垫之仇，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握紧拳头，凯瑟眼眶含泪想到。
“莱茵哈特大人！莱茵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冲进废墟中，大声呼唤着金发好友的名字，但是另一个名字，却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宣之于口的。
莱茵哈特，凯瑟迪亚，你们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吉尔菲艾斯从未如此恳切地祈求上天。
当他找到那即使在废墟中依然显眼的两人时，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回到了原位。
“……吉尔菲艾斯……”微弱却依然优美的声音从金发年轻人口中发出，他一手揽住凯瑟迪亚，一边用拳头轻敲着耳侧，刚才那剧烈的爆炸声对所有幸存者的鼓膜都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将两人从上至下仔细打量过后，吉尔菲艾斯终于能将呼吸平复下来了。两人都没有受伤，就连衣服也完好无损，除了看起来略微狼狈，可以算是场中最幸运的人了。
耳旁还在嗡嗡作响，但这点冲击对于一个现役军人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凯瑟站稳身体，还有余裕将手帕递给莱茵哈特，示意他擦去脸上的灰迹，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美人染尘更严重的事了。她冲着吉尔菲艾斯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开始如一个正常的、爱计较外表的贵族女子一样，整理被压褶的礼服。
——不过在现场，能够平静如她这样的，还真不多。哭泣声，尖叫声，还有某处的怒吼将场面弄得愈发混乱。
……他们居然还活着啊……三人有志一同地忽略了布朗胥百克公爵对部下的怒斥声以及菲尔格尔男爵带着哭音的“凯瑟迪亚你在哪里”的喊声。
因为参加这次宴会的都是贵族和高级军官，警备人员的到来远比平时迅速，身穿银黑制服的军人们开始按照指挥进行救援，混乱的场面开始逐渐变得平静。伤员被担架抬着陆续运出，伤势不严重的客人们都留在原地，维持秩序的军人们拿着名单开始核查身份。
这也给凯瑟迪亚提供了一个与莱茵哈特他们站在一起的理由。
“失礼了，因任务需要而在此讯问，贵官的官位及姓名是？”
凯瑟听到这声音立刻转身，声音也比平常热情了几分，“梅克林格，怎么是你？”
有着一口美须的壮年军官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也露出了真心的关切之色，他向着凯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阁下，你还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谢谢。”凯瑟毫不掩饰她的喜悦，她习惯性地抚弄着长发，一边向梅克林格介绍两位同伴，她并没有掩饰三人的熟识，这让莱茵哈特对此人格外关注起来。
待梅克林格走后，凯瑟才小声对两人解释，“这就是我在伊谢尔伦的副官，是相当有才能的人，不久之前刚转署到奥丁。”
“如果是如此有才能的人，你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回奥丁？”莱茵哈特看着准将离去的背影问道。
凯瑟听了这话，竟然垂头丧气起来，“就是因为有才能，放在我身边就太浪费了，啊啊，你让我想到了讨厌的事……”
还没等莱茵哈特继续问下去，吉尔菲艾斯及时提醒他们正有家臣向凯瑟迪亚走来，凯瑟只来得及抱怨一声“没想到初阵会是这种情况”，就被布朗胥百克公爵叫走了。
弄明白凯瑟抱怨的内容，是在第二天，莱茵哈特从皇帝口中得知布朗胥百克公爵请命讨伐克洛普修特克侯爵领，而凯瑟迪亚也在出征之列。
以一支舰队的初阵来说，真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