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焱霜霰》蝶小生

6、【五】入魔

　　“澜生，澜生……”

　　顾霰杀了那两个男人后，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地窖。她随手提起一把剑，一步一步，来到了一楼的大堂。
　　有个较近的客人注意到了她，瞪着眼问：“这哪来的……”
　　话音还未落，人头便落了地。
　　“啊！！”一旁的伶人尖叫起来，吓得魂都没了。其他人立即慌忙站起，惊恐万状。慌忙逃窜当中，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顾霰闲庭信步走在其中，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顾霰逢人便直接扬剑，一剑下去，血与肉俱飞。一袭诡魅的红裙摇曳其中，像一朵致命的罂粟花。
　　“魔……魔魔魔鬼啊啊啊！她是魔鬼啊！！”所有人四下躲开逃命，一个又一个人倒下，惨叫声在芳泽楼里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
　　而真正的凶手，此刻却像是个置身事外的人。顾霰做着魔鬼般的行为时，脸上却挂着天使般的笑容。
　　“澜生，澜生……”
　　“这样不行呢，”顾霰对着空气不知在跟谁讲话，歪着头，表情天真无邪，居然像个小孩。
　　“因为要是有些人跑掉了，那样可就会少些人来陪你了……”
　　突然，想起什么又高兴地叫到：“澜生澜生，我知道怎么做啦！”
　　顾霰停下手中的剑，转身向门外走去，途中顺手拿起了一盏油灯。
　　在芳泽楼的大门外立足，顾霰拿起那盏油灯，对着眼前的空气笑眯眯地说：“澜生，看好了哦。”
　　说完，抬起手，手中幻化出了一簇小小的火光。顾霰将油灯往空中一扔，趁机将手中的火光准确无误地打到了油灯上，跟随着油灯直直落向芳泽楼。
　　只见油灯刚刚碰到楼身时，整个芳泽楼便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火火火火……快救火啊啊啊！”里面的人惨叫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不是一般的火。这是顾家独传的无名之火——来势汹汹，遇人则燃，且无雨不灭。
　　漫天火光外，是顾霰的一张天使笑颜。
　　“澜生，澜生……”
　　“你看，我让这么多人来陪着你，你便不会孤单了吧？”
　　说完，顾霰的脸色又变得得极其悲伤和绝望。她突然嚎啕大哭，哭声响亮而又沙哑：“可是澜生，澜生……我还不能随你而去，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还有好多好多仇没报。不过澜生你要等等我，等我报了仇，再去见你……”
　　哭完又起身，看着整个芳泽楼似乎无一人幸免，又不禁诡异地笑道：“可是澜生，我让所有人都来陪你了……”
　　熊熊大火映得顾霰的脸如魔鬼，阴冷可怖。火批哩啪啦地烧着这座楼，这个曾给了顾霰恨之入骨的羞耻的地方，这个曾一手摧毁了她视若珍宝的友情的地方。
　　听着楼内传来的绝望的号嚎叫，看着那一条条濒死挣扎的生命，顾霰的眼球布满血丝，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
　　当初，京都顾家的火比这个还大好多好多吧？
　　洛昭离她也是这么看着，看着这一条条人命死去，自己却逍遥在外吧？
　　想到这儿，顾霰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冷诡异。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顾霰仰天哈哈大笑。
　　屠戮四方，斩首无数。杀人给她带来了快感，复仇的快感。
　　她已经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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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霰笑累了，便停下来休息。
　　她神志还是恍恍惚惚的，两眼露出绿幽幽的凶光。她不愿再看，晃晃悠悠地转身，行尸走肉般往别处走。
　　才走没几步，脑袋就突然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软软的却又很结实。
　　顾霰气恼地抬起头，眼前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人。
　　这人一身蓝边白袍，体形修长倜傥。逆着光，顾霰看不清他的样貌。
　　顾霰皱起眉头想直接动手杀了眼前碍路的人。
　　“……这楼你烧的？”沉默半晌，高大身影开口说话。是名男子。
　　顾霰皱眉，微微眯起眼睛。眼前的男子面容极其俊朗，眸若启明。语气低沉，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但是听他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入魔的顾霰此刻哪还听得进一句人话？直接挺身拔剑，一剑刺去，对方却躲闪得更快。
　　“真是你？姑娘，好端端地，你伤他们作甚？我的澜生可还在里面啊！”蓝纪言装作一副心疼的样子，一双深邃的眼眸却牢牢盯住顾霰的反应。
　　顾霰听后一怔，喃喃道：“澜生她……”又突然回过神来冲蓝纪言叫到，“杀了你！”
　　顾霰此时武力早已经恢复了半数。虽对付一般的高手已是易如反掌，现在却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顾霰就完全处在了下风。
　　蓝纪言见顾霰已经体力不济，准备把她一掌劈晕过去，没想到顾霰“咚”的一声，自己倒在了地上。
　　蓝纪言沉默了一会，又去试了试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迟疑了一下，蓝纪言最终还是俯下了身子，将顾霰扛在了肩上。
　　蓝纪言忍不住掂量了两下。
　　刚刚打起人来这么狠，没想到身子骨却这么柔软轻盈。
　　蓝纪言眸光闪了闪。
　　不过听她刚刚唤的是澜生的名字？她认得澜生？安澜生在生前嘱咐过他，希望他能帮她照顾一个人，难道就是这个女子？
　　“……仇晚？”蓝纪言隐约记得。
　　肩上的人仿佛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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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纪言最近有点哭笑不得。
　　他前些日子就被他的父亲蓝亦尘安排去调查处理少女离奇失踪这个案子。这才刚有些头绪，觉得这个青楼颇为蹊跷，加之又结识了安澜生，便想着可以深入调查。没想到那群人贩子如此冷血禽兽，将安澜生这般对待。蓝纪言刚听到消息便心急火燎地赶过来，谁知道芳泽楼竟然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给一把火烧了。
　　蓝纪言有些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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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好像陷入了一个梦境里。
　　顾霰看不清。
　　不过一定是梦了。
　　因为她隐隐约约看到了澜生。而澜生早就不在了的。
　　“澜生？”
　　前面的女子慢慢转过身来，望见来人，一时笑靥如花：“晚晚妹妹。”
　　顾霰一时鼻酸，她不禁委屈地唤道：“澜生……”
　　安澜生温柔地安抚她：“晚晚妹妹别哭，我就想跟晚晚妹妹说几句话。”
　　“嗯……”顾霰低低地回，语气里仍带有哭腔。
　　“我的家族……在五年前灭亡了。”安澜生淡淡地叙述道。
　　顾霰闻声抬头。
　　“我就是这样来的芳泽楼。”
　　“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只要是我不能告诉你的，我便不会说。而你的秘密……我也不会问你。”
　　“只是，我希望能救你。”
　　“所以你一直背着我单独去见那些男人？”顾霰反问她。
　　“是。”安澜生回。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很傻？！”顾霰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当然傻，”安澜生浅笑，“可是那又怎样呢？你最后还是好好的啊。”
　　“你……”顾霰死咬下唇。
　　你忘了告诉我，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而我也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不再是初遇你时的那般柔弱了，早已足够强大。
　　你告诉我，然后我也能保护你。
　　可是我们都没有说。
　　却互相认为可以保护对方。
　　顾霰低下头，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
　　“澜生，澜生……”

　　“晚晚，要好好照顾自己。”
　　“晚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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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眼，顾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林里。
　　艰难地坐起，顾霰发现脚边有一提尚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另一边还有一个精致的钱袋。正欲起身，就觉得脑袋像要炸裂开来。
　　仔细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顾霰绞尽脑汁，却怎么想都只想得起自己放了火烧了楼，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
　　澜生……
　　顾霰紧紧闭上眼，让自己冷静半晌后，又缓缓地睁开。
　　不过很好，现在天高水阔，她已经自由了。
　　不免又苦笑一声。
　　她同时又一无所有了。
　　不禁低头望了望那不知是谁放的一个钱袋。
　　哦，她还有钱呢。
　　顾霰没嫌弃地捡起钱袋，只是草草望了一眼精致的饭菜，拍拍灰走人。
　　谁爱吃谁吃去吧。万一下毒呢。
　　不过钱我就带走了。
　　顾霰欢快地哼着小曲，试图让自己能重振旗鼓。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不远处，有一双明亮的眼眸。
　　蓝纪言轻盈地立在不远处的一枝树梢上，定定望着顾霰远去的身影。他的视线遂即又停留在那盘被顾霰万分“嫌弃”又万分“怀疑”的饭菜上，浅浅地低笑了一声。
　　还真是浪费。一份可是要十几两银子的。

　　走到镇上，顾霰用钱袋中的银两买了几件体面衣服。她看得出来，这钱袋小巧精致，做工精细，布料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质地。顾霰无论如何都觉得它碍眼，毕竟这种东西留在身上也可能是个祸患。抬手就想丢掉，却莫名迟疑了半响。
　　奇怪。顾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迟疑，怎么突然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顾霰不再纠结，索性放弃丢掉它，将它装进了云袖中。
　　这时身边有人正在大声议论：“诶！你们可知，这次京都突然举办了一个选举殿会王上的比武大赛，结果已经出来了！”
　　有人在一旁吃惊到：“殿会的王上？！那你快说说，是谁啊？是不是那蓝家的纪言公子啊？”
　　“才不是！”那人无语到，“你不知道这次比武不准四大家族的人参加吗？”
　　“啊？！那倒底能是谁啊，你快别卖关子了！”
　　“我也不认得啊，”那人无奈，“好像叫什么……洛昭离？对对对，就叫洛昭离。”
　　不远处，顾霰的身子骤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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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mmm...
有点乱，但是比较想这样去表达。
虽然文章一开始就来这么沉重的情节（PS：澜生的确是被..诶..那个之后又被杀掉了）。。。
emmmmmm....
深深觉得自己节奏好慢【我也想要男主的说！！！
不过，歇歇气，下下章会有男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