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想咬我》莲衫

14、第 14 章

　　江起棱斜斜靠着扶手，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温南青低头，小口小口地吃巧克力。

　　“温老师，你不想你的家人吗？”

　　温南青摇头：“我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怎么想？”

　　“那你这四年，一个人，不寂寞？”

　　“不寂寞。”温南青慢悠悠嚼着巧克力，“人生下来就是孑然一身，所以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江起棱看着他鼓动的腮帮子，思绪游走了一会儿，忽然喃喃地说：“上回你问我师父是怎么死的，我没回答。”

　　温南青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瞧他。

　　“其实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江起棱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望着天花板，吊顶灯光在他雕塑般的侧脸轮廓上打下一层光晕。
　　“我也想知道师父怎么死的。我可能……还没习惯一个人。”

　　“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人总要学着一个人的生活。你只是提前适应罢了。”温南青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你还把莲队每个人照顾得这么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个好队长。”

　　“好个屁。”江起棱低头，“我真他妈给师父丢脸。师父在的时候，谁敢瞧不起我们？现在呢，都骑到我们头上去了。”

　　“但是至少，莲队都服你。放眼整个妖督局，莲队队员服过谁？”温南青眨眼，“除了老队长，就是你。这足够厉害了。”

　　小八转过头，看着沙发上那两人，抬腿就跳了上来，巨大的身躯硬是挤在江起棱和温南青中间，脑袋枕着温南青的腿，尾巴舒服地一甩一甩。

　　甩得江起棱想揍人。

　　以前，他和师父就常常用这姿势看电视，小八把头枕在舒九黎腿上，用尾巴狂扫他的脸。

　　过去和现在的画面交叠，这种不真实的错位感让江起棱有点烦躁。

　　正摸烟时听到温南青问：“今天，你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

　　他是指江起棱拔刀的时候。

　　“不为什么，跟我师父学的。”他把烟放进嘴里，点燃打火机，微阖着眼皮，金瞳隐匿在睫毛之下，挑了挑眉，“酷吗？”

　　“……”温南青对这个耍酷的半妖无话可说。

　　烟雾袅袅间，江起棱隐藏在吊儿郎当笑意下的的眼神，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有种孤独的味道。
　　就在他打算抽第二支时，温南青叹了口气：“虽然我没有立场，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吸烟过度会引发呼吸系统疾病，刺激哮喘发作，甚至引发其它系统肿瘤，同时，性能力下降也与吸烟相关。”

　　听到最后一句，江起棱猛地被烟呛到，金色眸子瞪着他：“就你有嘴，一天叭叭的！”

　　他从盘子里抓了一大坨巧克力塞温南青怀里：“吃，别说话了。”

　　温南青闭嘴了，江起棱瞪着他，又看看手里的烟，想了想，把烟掐灭了。

　　结果，两人都不说话之后，江起棱竟然有一阵困意袭来，反反复复地调台，看着无聊的新闻播报和深夜电视剧，都不能驱赶困意。
　　垂眼一看，温老师不知何时，已经把头埋进小八的皮毛里，睡着了。

　　江起棱放下遥控器，把头靠在扶手上，尝试着合上眼睛。

　　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睡着。

　　.

　　第二天，江起棱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就闻到了从厨房传来的食物的清香，朦胧间，看到一个身影在厨房忙碌，小八十分乖巧地粘在那人身后。

　　记忆中如此熟悉的画面又再次重现。

　　“……”江起棱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师父？”

　　“啊？”温南青吓一跳，回过头来看他。

　　江起棱大脑像是重启了，这一刻，他清醒了，板着个脸道：“看什么看！”

　　温南青知道他的脾气，懒得跟他计较，虽然他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师父”。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温南青说：“我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瘦肉粥，你洗漱一下过来吃吧。”

　　江起棱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力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扑在脸上，他觉得清醒了不少。
　　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楚凝城发来的微信：“队长，你怎么还没来？”

　　“睡过头了。”江起棱回复。

　　不一会儿楚凝城又发来：“操？真的假的？你能睡着了？一个人睡的？”

　　“我跟温老师，在沙发上睡的。”

　　这回对方很久都没有回信，等江起棱刷完牙洗完脸，才发来一句：“懂了，哥儿们懂了。”

　　“你懂什么几把了？”

　　“啧，能不能斯文点儿，天天几把几把的挂嘴边，稍微对你有好感的人都能被你给吓走。”

　　江起棱没理。

　　楚凝城又发过来：“温老师好绝一男的，居然能治好你的失眠。”

　　江起棱：“那又怎么样？”

　　楚凝城：“适合娶回家。”

　　江起棱：“滚。”

　　洗漱完毕，走到饭厅，正好温南青端着小菜过来，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江起棱身材高大，往那儿一站挡住了大半的门，他侧了侧身子让温南青进来。

　　温南青感觉眼前人的阴影比他想象得高大：“平时有大树做对比都没发现，原来你这么高。”

　　江起棱思忖：“我难道最近又长高了？”

　　“一般人成年以后就不会再长了。”

　　“我不一样，我不是人。”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温老师你看，这墙上刻的，是我每年的身高，每年都蹿得很快。”

　　温南青往墙壁上一看，果然有一行行刀刻的痕迹。

　　“这我刚被师父捡来的那一年量的。”江起棱指着最底下一个刻痕。

　　“那年我才到师父腰部，不出五年，我就超过师父，我师父才到我下巴。”江起棱抬手一比划，发现温南青也正好到他下巴。

　　江起棱就这么愣愣地收了声。

　　温南青仰头：“然后呢？”

　　江起棱睫毛颤了一下，眸子暗淡下去：“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