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濯（梁山\副夏同人）》梁悦知

4、第 4 章

　　张日山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张启山已经离开新月饭店，便往长沙布防所兼张家府邸急急赶去。办公室，张启山桌上摆着大小文件，涉及政\\\\治、军事和经济，林林总总，迫使他只能把前些日子发现宋代古墓的事情放到身后。又要抽出时间陪伴尹新月，张启山左手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不时敲击桌面，心中盘算如何安排时间和布置人手。

　　张日山敲门，“进来。”张启山说，看见来人是张日山，又低下头，边看文件边问：“大半天没见人影，去哪了？”张日山如实回答：“跟着八爷去了趟顾家。”张启山问：“顾家，哪个顾家？”张日山回答：“城东顾致远顾老爷家。”张启山面前文件有不少涉及顾家，“我记得顾小姐前些日子被土匪掠去，而后被迟家退了婚？”张日山回答：“是。”

　　张启山抬头，他任职长沙布防官，理应保一方百姓平安，更何况顾老爷为人厚道又是商会会长，平日里没少支持他的工作，如今家里面出了事，他理应有所表示，吩咐道：“你去备几份像样礼物，近些日子找个合适时间给顾老爷送去，就说我心里惦记着他，让他放宽心和顾小姐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张日山点头应下。

　　张启山想了想，又道：“顾老爷只有顾小姐一个孩子，出了这么大事，就怕有人起了歪心趁火打劫。”忽然想到张日山刚从顾家回来，于是问：“你和老八去顾家做什么？”张日山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张启山无奈一笑，“刚刚还说怕有人起了歪心，没想到老八冲到最前做了第一个趁火打劫的。”又说：“我记得那日是你救了顾小姐？”

　　张日山回答：“是我。”张启山微微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老八死皮赖脸好说歹说把你带过去，这小算盘打的，还算什么命卜什么卦？跟着老九去做生意，准能赚个盆满钵满。”换做平常，张启山这般埋汰，张日山总是会给齐铁嘴说些好话，只可惜这次他和张启山的感觉一模一样，虽没有附和，但心里面无限认同。

　　张启山深呼一口气，“老八这事做得不地道！这样吧，你去多备几份礼物，送去的时候带上一支小分队，动静整得大一些，要告诉全长沙城顾老爷由我张启山护着。别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想着趁顾家困难之际去偷个三瓜两枣。”张日山想了想道：“佛爷，过几日您就要和尹小姐在新月饭店摆宴邀请全城权贵，这两天突然摆这么大阵仗去探望顾老爷，是不是不太妥当？”

　　张启山思索半晌，邀请名单上都是长沙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军费支出大多都是这些人在支持，张启山明白这些人谁都不能轻易得罪，平衡二字极为重要，不能厚此薄彼。看向张日山，心觉这小子聪明机灵，不愧是一直跟着他的人。“如果顾老爷来赴宴，过后就你一人拿着东西去问候，总给把老八人情还了；如果没有，就还按我刚才的话做。”

　　张日山应下，张启山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那个土匪头子还在逃窜。”张日山汇报：“是的。我们已经收押的土匪中有一位年轻妇人带着一个五岁儿童，据其他土匪供认，正是土匪头子的妻儿。我们将母子俩单独安排在城边的一个小宅内，周围早晚布下岗哨，只要土匪头子一露面，立刻实施抓捕。”张启山对张日山的处理方法十分满意，又吩咐说：“记住，一切要在暗处进行，妇人和孩子都是无辜之人，不要将他们牵扯进来。”

　　顾府，顾知夏躺在床上，两只眼生生盯着天花板，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仍旧是徒劳无功。外界压力从四处袭来，这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池塘，水渐渐将她淹没，灌入她的口鼻心肺，生生压得她喘不过气。顾知夏突然坐起，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她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她要出门，她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而不是像做了亏心事一般躲在府里。

　　刚刚打开房间门，只见得管家顾友恭站在门外，托盘上放着些许账本和一个算盘，笑眯眯道：“小姐，睡得可好？”顾知夏点了点头，让管家进屋，问：“这是要做什么？”管家回答：“是老爷吩咐送来的，既然小姐打算管事经商，练练手是必须的。这里放着的是府上的流水走账，从上到下由易到难，正适合小姐现在的需求。”

　　顾知夏现在一心想出府，“放在那里吧，我出去见个朋友，回来就细细看这些。”顾知夏的那些表面朋友，现如今对她只怕是唯恐避之不及，管家在府中任职多年，又是看着顾知夏长大，自然知道此刻她在撒谎。管家给了顾知夏一个手势，而后俩人坐在桌边圆凳上，管家轻柔地问：“小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府？”

　　顾知夏一直把管家当做亲人看待，尤其是顾夫人逝世后，顾老爷公务繁忙，大多日子都是管家在照顾顾知夏，关系不比她和顾老爷远。顾知夏毕竟年少，刚才是顾及顾老爷身体状况强撑精神，这会儿面对管家，卸去一切伪装，回答道：“我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顾老爷和管家都深知顾知夏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调来府里账本，纯粹是用来填充顾知夏闲暇时间，以防她胡思乱想。

　　管家反问：“你认为出去就能证明清白吗？”顾知夏一愣，微微摇头，人言可畏，不管她做什么估计都不会有效果。管家道：“小姐，这谣言就像是一杯水中滴进一滴墨汁，不管其他地方再白再纯，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被染黑。这种时候，你不管做什么，都只会给自己泼上一身脏水。”顾知夏着急问：“恭叔，那我该怎么做？一直等着就是坐以待毙！”

　　管家安慰：“现在正是谣言四起风口浪尖的时候，与其出去同那些个不讲理存心看你笑话的人争个子丑寅卯，不如安心待在府上，做些想做的事。时间是一切的解药，它就像是往那杯被污染的水中注入新水，只要足够多，再黑得颜色也会慢慢褪去，显露出原本模样。这日子给过，生意给做，等过了风头，全城上下仍旧给给老爷几分薄面，谈这事儿的人就会渐渐变少，直到没有。”

　　顾知夏心觉管家说得有理，连连点头，又看着桌上摆着的账本算盘，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亲最近的糟心事已经够多，她绝不能再添堵。“恭叔，我要是看不懂账本名录或者有问题去请教谁？”顾知夏问。管家看她一点就透，颇为欣慰，回答说：“小姐直接问我就可以，如果我随着老爷去了商会，你就让丫头去传府上的账房，他会一一为小姐答疑解惑。”

　　张日山顺着张启山的指示准备礼物，又想着张启山虽对齐铁嘴的行为不予苟同，但也只是让他去给顾家赔个不是，里外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是九门之间历来的相处方式，自家有自家的行当做活，除了太过过分或者伤及九门，一般相互之间不会随意插手。张启山之所以帮齐铁嘴，一是他的公事涉及顾家，二是俩人确实私交不错。

　　张日山了解齐铁嘴的性格，虽平日里嘻嘻哈哈，走到哪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则，内心笃定的绝不半途而废。偏偏这件事齐铁嘴将他牵扯进来，张日山如果想要从里面脱身，现如今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解开齐铁嘴给他留下的人情世故迷题。换做平常，张日山大可不必理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为不去帮一次忙而变坏。

　　可这次却不同。张启山安排他去慰问顾家，不管他心里愿意不愿意，佛爷安排的事情必须完成，更何况他的确对顾知夏颇为同情。还有就是齐铁嘴的态度很奇怪，告诉他这件事需要他们两个合作才能完成，却又同时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权利。这一切的一切摆在张日山面前，就像是他随着张启山下斗，重重关卡种种迷题，解开旧的又添新的，迫使他一步一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