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善良》叹空

15、第十五章

　　叶善送几人出门的时候陈芳正收拾桌上的剩饭剩菜，等叶善关门后她道：“今晚想吃啥？”
　　“凉面，”叶善说，“加两根王中王，不要大蒜。”
　　陈芳应了一声进厨房准备面条，晚上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吃面，吃完叶善看起课外书，陈芳拿出计算器算这个月的收支。
　　叶善的书看了两个多小时，十点左右他放下手里的书伸了个懒腰对陈芳道：“舅妈，我去车库一趟。”
　　陈芳点点头：“去吧。”
　　叶善家在顶楼，打开门出去时整栋楼都是黑的。他也没开灯，借着窗口幽幽的月光熟练蹦哒到楼下。
　　叶善家的车库是整栋楼里最大的，他窜进车库后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时手里抓了根绳子。
　　陈芳没想到他把狗牵上来了，刚要问他干什么突然想起今天的事，因而她说：“今天它跟你睡啊。”
　　叶善说了句好，接着露出个坏笑：“那舅妈记得把门锁好。”
　　陈芳看他没个正形轻打了他一下：“好了，睡觉。”
　　叶善点点头，牵着大狗去了自己的卧室。
　　临睡前陈芳拿了个席子垫在叶善的床头，等大狗睡到上面后她快速跑回自己房间锁上了门。
　　陈芳的一系列行为惹得叶善趴在床上狂笑，笑完他摸了一把狗狗的耳朵：“大傻，看你干的好事。”
　　大傻是只灰黑色的中华田园犬，性别女，至今未婚。它是前年家中进贼后陈芳从村里抱回来的，本来思忖它体型不会太大想养在家里，不料大傻一岁后越长越大，最后体重定型在七十八斤。
　　陈芳每每看到大傻都有些郁闷，因为起初大傻是跟她睡的，这狗小时候乖的不行，谁知道它大了以后不知在哪里学会拱腰。
　　一只几十斤的母狗对着陈芳的珊瑚绒被子进行多次侵犯，一次半夜，陈芳听到身边有动静以为家里又进贼了，她刚从枕头下拿出刀猛地摸到一手毛，开灯一看发现是对着被子不停拱屁股的大傻。
　　大傻狗如其名，被陈芳训斥过后仍旧一脸憨样，陈芳见它屡教不改，一气之下把它丢到车库，大傻去车库以后的喂食都由叶善负责，久而久之一人一狗建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
　　大傻已经有四个月没上楼了，上楼的当天夜里兴奋到不能自已，在叶善睡着后它悄咪咪的爬到床上。于是叶善睡到半夜，被身边暖烘烘的狗毛活活热醒。
　　第二天早上叶善忧心忡忡地问陈芳：“我觉得大傻不能担起保护家里的重任，不如我们今晚把它杀了吃肉吧？”
　　陈芳：“！！！”
　　大傻：“？？？”
　　上学前叶善疯狂撸了把大傻的狗头，等摸爽了他冲厨房喊了声上学了便出了门，他跑的速度太快，正给他准备水果的陈芳来不及让他等等就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十一国庆的时候陈芳在超市加班了好几天，国庆过后老板一股脑地把假放给她，因此多出几天休息的陈芳打算趁着假期给叶善好好补补。
　　中午炖排骨汤的时候大傻蹲在陈芳身旁流哈喇子，陈芳嫌它埋汰，给它擦了口水后挑了两块骨头大些的排骨用凉水洗了洗喂给它吃。大傻很高兴，将排骨吃到骨头都不剩后摇着尾巴又蹲到了陈芳身边想要再来一块，可排骨比肉贵多了，陈芳哪会给它多吃，于是踢了它屁股一脚让它去一边。
　　下午五点二十二分叶善准时到家，进门的他甩下书包喊着好饿好饿去厨房洗手，洗完手也不等最后一道菜上桌端起碗就扒拉起来。
　　扒拉到一半他突然问起陈芳有没有考虑之前自己的提议，陈芳一怔，然后摇头：“没做过生意，我怕亏本。”
　　“别怕啊，”叶善道，“我妈存折上不是有钱吗？你拿着用呗。”
　　“不行不行，”陈芳想都不想的拒绝，“那是以后给你上大学用的，我不能拿。”
　　叶善一听陈芳说上大学的事儿头就疼，之前二年级开家长会的时候也不知道哪个科的老师说叶善是个可造之材，非说他以后能上北大清华，本来就是个玩笑话，谁料陈芳当了真，回家后见天儿给他做营养餐不说还逼迫叶善喝牛奶。
　　叶善全世界最讨厌两样东西，一个是他爸，一个是牛奶，每每陈芳让他喝他一脸赴死的表情，长久以来他一看到牛奶胃就抽搐，他说过不要但舅妈不听，于是反抗失败下他偷偷把奶喂给了大傻。
　　大傻作为一只中华田园犬胃功能十分强大，叶善一直怀疑它体重直达八十斤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晚上叶善一如既往的先写作业后看书，九点多困了帮大傻擦了爪爪上床睡觉，隔天一早醒来没看到傻狗，过了几分钟，他如愿从陈芳床里听到骂声。
　　吃早饭的时候陈芳让叶善把大傻放回车库，说好几天过去了王华大概不会来了。
　　叶善没肯，他说先放一个月再带下去。
　　小孩在某些方面执拗得要命，陈芳见他不听自己的就没多说，但等叶善一走她就把大傻送到楼下车库，送进去后答应它晚上做好吃的送给它。
　　叶善放学回来没看到大傻也不奇怪，他与往常的一样上学、放学，随后在十一月中旬在楼下与打着石膏的王华迎面碰上。
　　王华此次过来就是找叶善算账的，和他狭路相逢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可他手上的骨裂还没好全，没办法抓住叶善，于是他决定以诱拐的方式把叶善带走。
　　叶善不是没城府的小孩子，他早先便从陈芳口里得知王华怕狗这事儿，因此在王华喊自己之前他快跑进车库牵出了大傻。
　　陡然出现的大狗吓了王华一跳，他死命压制住内心逃跑的冲动对叶善说：“叶善，我是你舅舅啊，你这是干嘛，我们有话……”
　　叶善没心情听王华的废话，他拍了一下大傻的屁股，接着命令道：“大傻，上！”
　　得到命令的大傻发出振聋发聩的一声狗叫，然后它撒开蹄子冲向不远处的王华，它这边刚跑，那头的王华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陈芳看到大傻又被叶善带上楼了气不打一处来，在她开口驱赶大傻之前叶善把方才楼下的事情告诉了陈芳。
　　陈芳这下没话说了，她摸了摸大傻憨态的狗脑袋，道：“那你以后带它上下学吧。”
　　.
　　大傻的死因是癌症，它五岁半那年无端流起鼻血，陈芳觉得它是上火给它炖了好几个鸭腿去火，大傻美滋滋的吃了，结果第二天鼻血继续流。
　　陈芳也就养过大傻这一只狗，出了问题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恰逢那段时间叶善小升初，陈芳认为事情不大就没打扰他学习，等叶善一天半考试结束，回家才知道大傻鼻血流不停这事儿。
　　大傻除了流鼻血外依旧欢实，但叶善清楚得马上带它去医院。
　　这年头宠物医院还没在叶善这个城市出现，叶善和陈芳寻了半天也没寻着像样的宠物医院，最后在村里养猪人的推荐下去了畜牧站。
　　畜牧站的医生态度很好，她告诉叶善，大傻情况不好，它顶天还有一个月能活。
　　医生建议陈芳带大傻回家后多弄些好的吃吃，如果未来感觉出它不行了再过来注射安乐死。
　　医生临走前给了陈芳几颗药，她说这药只能止痛，但对大傻的病情没什么帮助。
　　叶善放暑假的前一个周大傻嘴里突然冒出血沫，当天下午叶善带它去了畜牧站，医生还是之前的说法，病治不好，不想让大傻继续痛苦最好安乐死。
　　叶善想了五分钟，最终点了头。
　　大傻走后陈芳想把它的尸体葬到村里家中那棵老树下，但叶善不肯，他凭着记忆带大傻去了将来绝不会拆迁的公园，把它葬在那里后鞠了三个躬离开了。
　　大傻过世以后，叶善家中再未养过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