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风景》顾一小子

31、听说

　　“收到了。老恒，你也没给我发消息啊，我刚才找了半天。”陈小渝在电话这头抱怨着。
　　“怎么会呢，我明明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看微信了吗？”电话那头吕俊恒辩解着。
　　“微信？！搞半天你发的是微信啊......”
　　此时，封长今却悄悄地靠上前来，然而专心讲着电话的陈小渝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人。
　　不多时，陈小渝便挂了电话，转过身来竟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若不是那身后的栏杆护着她，陈小渝怕是早已掉下了阳台。
　　“小心小心！”封长今提醒道。
　　“我的天呐，吓死我了！我说疯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陈小渝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明明是你讲电话太投入了好不好，”封长今辩解道，“谁是老恒啊，这名称挺亲昵的嘛。”封长今双手背在身后，用着肩膀碰了一下陈小渝的肩膀，一脸的坏笑。
　　“没有没有......”陈小渝的眼睛慌张的躲避着封长今投掷来的眼神，趁着封长今不注意钻进了屋里去。
　　“我明明听到了，你左一个老恒又一个老恒的，啧啧啧。”封长今不停地砸着嘴，模仿着陈小渝打电话时候的样子，却是不亦乐乎。
　　“你信不信我踹你！”陈小渝却是举起了拳头放到了封长今眼前，还不停地晃动着。
　　“哎呀呀，我好怕怕哦，小渝解结你不要打我了啦......”封长今故意掐细了声音，操着一口台湾腔，却是将陈小渝肉麻得不行。
　　“闭嘴！”陈小渝怒声道，“求你正常点！”她捂住耳朵，仍是逃离不了封长今那嗲里嗲气的声音。
　　“那你告诉我老恒是谁。”封长今又恢复了正色，八卦道。
　　“嘿嘿，”陈小渝冲着她封长今假笑一声，忽的正色，“就不告诉你！”说罢，便逃进了厕所洗起了澡。
　　听着那哗哗流动的水声，封长今朝着厕所门暗哼了一声，随即拿起了手机打开了余棈予的聊天界面。

　　第二天，封长今起了个大早，去食堂匆匆吃了个早饭后便跟着班里的同学一同上课去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时有同班人投来惊异的眼神。
　　“长今！你身体好了呀？”身后传来一个和封长今说着同样方言的女声来。
　　“对头笑笑，好了，今儿来上课噻。”封长今转过头瞧着那张熟悉的脸孔点点头。
　　“诶，你到底是啷个了哦，这几天没有你坐在我旁边我上课都不敢睡觉了诶，”韩笑笑撇了撇嘴，原本说着的一口流利的四川话渐渐地转为了普通话。
　　“你是不知道啊，就那个院主任整天上课都是叽叽歪歪的，一堂课讲不到什么知识重点，还是老是骂我们，废话多就算了也不准人睡觉......”韩笑笑不停地抱怨着，而封长今只是听了一半，心思却被另外一群人的谈话给牵了心神去。
　　“你们知道吗？我昨天看到一个男生在四栋宿舍楼下摆了一圈爱心蜡烛，准备表白来着，可刚做好架势，就被保安队的人给带走了呢。”一个女生说道。
　　“对啊对啊，你们是不知道，那个男生长得有多帅，怀抱着玫瑰花，穿着西装的样子真是帅呆了。”一群女生对着那只有一面之缘的男生犯着花痴，拿在手里的早餐早就忘了继续将它咽下。
　　“哎哟哟，我的天呐，你们可不要再说了，我是多么希望他要表白的人是我。”那个女生的眼里挤满了星辰，旁人似乎一眼就能从她眼里瞧见那个男生的倒影。
　　“你想太多了，人家可是给经管系的系花表白呢，那个叫什么喻来着，施......施言喻是吧，对对对，就是施言喻。”
　　女生的话无异于在封长今心头狠狠地捶打了一番，突然的，封长今停下来脚步呆立在原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导致那狭小路上的人群拥挤了起来，不少的人都撞到了前行人的后背上，骂声不停。
　　“楚卫，又是他！可是昨晚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听见呐。”封长今呢喃着，身后的人群早已所剩无几。
　　“长今！你在干啥子嘛，你怎么突然不走啦。”韩笑笑又是说着那一口搞笑的方言普通话重新倒了回来，拉着封长今的胳膊继续前行。
　　“楚卫，楚卫，楚卫......”封长今的脑海里一直重复地播放着这个名字，反复的萦绕于脑海，似乎是逃不出这死循环了。
　　此时，两人也已到了教室，韩笑笑早已选好了那个角落的位置，拉着封长今就奔了上去。
　　只坐下了才一分钟不到，那单调的上课铃声便就聒噪的响了起来。
　　封长今早已没了心思上课，她满脑子都是想着楚卫的名字和着那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她觉得那是丑陋无比的模样。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渐渐地封长今有些害怕了。忽然的，她脑海里呈现出了施言喻的脸，呈现出了那个梦里多次在施言喻身边徘徊的男子，霎时间，那张模糊的脸竟是由楚卫的脸代替。
　　猛然地，心下剧烈颤动，像是一只手死死地捏住了她的心脏。不断地挤压！不断地揉捏！用力！十分的用力！它要将她的心撕碎，爆裂！
　　鼻头猛地一酸，眼泪却是毫无征兆的决堤而出，一滴接着一滴，连成了串，跌入那涂鸦的课桌之上。
　　韩笑笑早已进入了梦乡，未曾听见身边人那悄然的啜泣声。
　　“41号，封长今来回答这个问题。”讲台上的人拿起放在一旁的花名册，随意地点了一个学号，轻轻松松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慌然，封长今从自己的思绪中跑了出来，慌忙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咽着酸痛的喉咙，缓缓站起了身。
　　“来，你把这几个和弦用密集排列法和开放排列法都列一遍，”他拿着粉笔举在半空中，“对了，随便帮我叫醒你身边那个同学，告诉她再不醒过来，这个期末我就让她挂科！”
　　话音刚落，韩笑笑便惊恐般地直起身来，嚷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睡觉，不要挂我科！”
　　韩笑笑话毕，便引得班里的人一阵哄笑，就连站在一旁的封长今也没忍住笑，和着人流亦跟着嘻嘻笑着。
　　“行了行了！都别笑了！”院主任拍了拍讲桌，招呼着封长今上去。
　　好在，今日的课程并不难，封长今早已在休假的那几日将这个只是点反反复复的看了多遍。只是半分钟的功夫，她便写出了答案，最后潇洒的走下了讲台，然而那眼角却还是红润。
　　院主任瞧着封长今的背影，紧绷的脸上缓缓地展出了笑颜，却是那样的隐蔽。
　　终于，煎熬的课程终于结束。韩笑笑如释重负的趴到了课桌上，继续昏昏沉睡。
　　然而，望着窗外艳阳的天气，封长今的心情仍是无比阴暗，仍是心如刀绞。她隐约地觉得终有一天楚卫的坚持会打动施言喻的心，是否，是否自己应该做出一些行动？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连续振动了三下，封长今慵懒地抬起手将指纹按上解锁了手机。
　　不出所料，是李嫣在群中询问各自熟悉的台词的进度。
　　封长今不耐的闭了眼睛，不在那聊天界面逗留，极快地退到了联系人信息栏上。瞥眼之间，一条信息栏的红色未读消息提醒吸引了封长今的注意力。
　　“青子？”她呢喃道，心下有些惊讶，这条消息竟没有任何的提示。
　　于是，她点了进去，瞧了一眼信息发来的时间，竟是早晨9:31时发来的信息。她努力的去回想，似乎那个时候正是上课时间，或许是那聒噪的上课铃声掩去了这细微的振动提示音。
　　对话框里静静地躺着一句话：长今，我的文章被杂志社选中了，中午请你吃三楼豪华食堂怎么样？
　　紧接着又是一张印着“满汉全席”字样的动图表情包。
　　而此刻的封长今似乎并没有心情去理会欣赏那张图片，只是心色黯然，一口哀怨之气有心间缓慢挤出。
　　她拿起手机简单的回复了一个“好”字，便将其重重放下。
　　漫长的等待终是过去，很快便到了两人约定好的时间，余棈予早已在音乐学院的门口等候了多时。
　　见着向自己缓缓行来的封长今，她抑制住了激动的情绪，深深呼吸着，极其平常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长今。”
　　“是啊，好久不见。”封长今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走到了她的前面。
　　余棈予急急跟上去，也不言语，只是与她这般沉默的走着。
　　耳边只围绕着那繁闹的嘈杂声和那每日午时都准时播放校园广播的声音。
　　“长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忽的，余棈予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到了封长今身旁，疑问道。
　　见到她这般模样，余棈予原本愉悦的心情也变得低落，甚至亦是觉得在自己的心间被人蒙上了一层不透气的塑料布子，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