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身份》枍下落花十七朵

5、第五章

　　英语小测到了，何星沙发现走进来的老师就是他们班主任，哦，原来他们班主任是教英语的啊。
　　他注意到班主任看向他时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关怀，而且整场小测中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也比别人多，心中猜到校医应该是和班主任说过他的“病情”了，同时又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现在班主任盯他盯得这么严，他以后做个弊难度都高了很多。
　　班主任把卷子收起来，走到何星沙旁边轻声问他，“觉得怎么样？”
　　“还好。”
　　“有不适应的地方一定要和老师说。”班主任难得这么温柔地说话。
　　何星沙乖巧地点头，看着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了教室。
　　“哎，班主任怎么对你态度这么好？”苗小军转过头好奇地问何星沙。
　　“可能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不能一下子暴露真实面目？”
　　周围听到的几个同学都不由得捂嘴笑出了声，“忽然觉得好有道理怎么办？”
　　万古觉得何星沙是在敷衍他们，但是他也不知道班主任的态度到底是为什么，正当他隐约感觉摸到一点边的时候，就听到何星沙在他耳边啪得击了一下掌，他刚有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同桌，回神了，”何星沙笑眯眯地扒着万古的椅子背，万古是个很聪明的人，要是给他点思考时间结合他之前的去向说不定真的能想明白，“要上课了。”

　　自习课的时候何星沙就偷偷跑到校医室里去睡觉，往床上一躺美滋滋。
　　第二天有同学问起他为什么自习课不在教室他就说因为基础差所以去找老师问题目却被抓住补课，大家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只以为是他爸妈向老师要求的。
　　只是解释完之后转身对上万古平静的目光何星沙觉得有点心虚，小声地说，“同桌，对不起啊，本来说好让你帮我补习的。”
　　万古抿唇，从抽屉里抽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何星沙，“这是我做的笔记，可能比老师讲的会简洁一点，你随便看看。”
　　何星沙翻开笔记本，可以看出这是万古才新写的，应该就是昨天自习课的时候赶出来的，整整高中三年的数学重点。
　　“呜哇，系统，我同桌也太好了吧，心疼他。”何星沙说，他说的是实话，虽然班里没有人享受过作为万古朋友的特权，但是一旦万古把一个人放在了心上就会以实际行动来尽一切所能地对他好。
　　系统：“这是您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啊，”万古默不作声地翻开了自己额外买的练习卷，何星沙一页一页翻看着万古清楚整齐的笔记，虽然他看不懂，“但是万古也太吃亏了，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同桌，下次英语考试什么时候？”
　　万古虽然觉得何星沙说的奇怪，但是也没多想，“新一次周考这周末就开始了，周六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周日上午英语下午理综。”
　　今天是星期四了，何星沙在脑中对系统说，“系统哎，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好舍不得我的小天使同桌啊。”
　　“您这么确定万古会借你抄英语试卷吗？而且万一考试分配考场呢？”系统说。
　　“像高三这么频繁地进行周考是不会再多费心思分配考场的，这对学校的资源是一种浪费，他们就是在自己教室自己座位上考试的。”何星沙说，他早就在班主任口中套过消息了，不然也不会定下这个计划，只是他的位置居然刚好在一个学霸旁边是他没有规划的，不过这也好，省了他要和别人套近乎然后让人帮他作弊的功夫或者直接去把试卷偷出来的打算。
　　“您这么确定万古会借你抄英语试卷吗？”第一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系统又重复了一遍，“您和万古才认识第三天，您确定您和他之间的情谊可以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答应给我抄数学了。”何星沙懒懒地支着下巴，看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上课偶尔投来关注的视线。
　　“但是您之前不是说了万古答应给您抄数学不代表他就能给您抄英语吗？”何星沙闲不住嘴，在校医室里边看书边跟系统聊天说了不少。
　　“是啊，但是那是之前啊。”
　　“我不是很明白。”系统没有被载入情感模拟板块，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涉及到分析人物内心的部分总是显得很茫然，直白地问，“我可以请问一下为什么吗？”
　　“当然可以了，我的小宝贝儿，”何星沙在脑中笑了一下，“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但是别读取我的内心。”
　　“系统有程序约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系统平静地反驳。
　　何星沙不置可否，现在看来至少他的系统还是乖的，“你知道PTSD吧。”
　　“是的，您这次欺骗校医用的就是您患有PTSD的借口。”系统说。
　　何星沙在借张耀奇手机的时候浏览到了上个月市二中歹徒持刀砍人的事件报道，因为事件的恶劣性所以即使到了现在热度依旧很高，恰巧何星沙人物设定之前就是在市二中上学，刚好吻合。于是何星沙就编了这么一个PTSD的谎言，只要不求证家长那就是天衣无缝，而他也相信班主任和校医是不会再拿这种事情去戳为人父母心中痛处的。
　　在离开校医室回教室的路上系统问何星沙如果人物设定何星沙不是市二中的怎么办，何星沙笑笑说，去市二中看同学，在市二中旁听，这么多理由哪个不能用，反正警察为了保护学生信息并没有向外界透露很多具体信息，怎么编不是全靠他一张嘴讲什么故事吗。
　　“所以你是觉得只有这三天时间不足以让万古产生帮助我作弊的深厚同学情？”何星沙说。
　　“是的。”系统想了想严谨地纠正，“不到三天。”
　　“所以你看这多好玩，因为短短十几分钟的行凶，他们很轻易地相信了我会患上PTSD，但是你却觉得三天的时间不足够让万古对我产生深厚的感情。”
　　“像恐惧这类负面情感更容易在心中留下鲜明印象。”系统说。
　　“那么恨是不是比恐惧更容易在心中留下鲜明印象？”
　　“是的。”
　　“爱与恨一般来说都是相当的，这么说来爱是不是也很容易在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是的。”系统知道有种感情叫做一见钟情。
　　“那么你同意在很短的时间内足以产生爱情，却不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能够产生友情？明明友情要求的比爱情要求的更少呢。”
　　系统被何星沙的一番话绕住了，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反驳不上来。
　　何星沙把脸蒙在手臂里闷笑，惹来万古的一瞥，何星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万古以为何星沙是因为这次考试太差了心情不太好，英语试卷总是批的很快，而且小测只是让他们做了选择题，听力也没听，所以今天英语课上课前老师就让课代表把答题卷发下来了。发答题卷的时候他看见何星沙的成绩了，只能算是中偏下，很多题目一看就是乱选的。
　　“下次要不要我把英语的卷子也给你抄？”万古凑近了何星沙小声说。
　　“好啊，谢谢同桌。”何星沙侧过脸小声地说。
　　系统脑中正在进行的各种逻辑验证一瞬间都停住了，因为不用它再去找刚才和何星沙的对话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事实已经告诉它何星沙是对的了，而且这个提议还是万古自己提出来的。
　　“系统，等到任务完成我会怎么脱离系统？”
　　“可以由玩家自行编纂一个合理理由，任务世界将会生成相应辅佐数据使得玩家按照计划脱离。或者由任务世界自行为玩家设定脱离路线，到时候玩家只需顺其自然即可脱离任务世界。”
　　“有时间限制吗？”
　　“是的，不同的任务因为种类和难度允许的滞留时间不同，如果到时间玩家还未脱离则任务世界会采取自行设定脱离路线措施。”
　　“那我脱离了任务世界之后，这里的数据？”
　　“将会根据玩家留下的痕迹继续发展，直到下次任务世界的再次开启。”
　　“也就是说这个任务世界会在我离开后继续发展，我留下的痕迹会继续存在，直到下次任务世界开启有新的玩家进来，而不是整个世界像是重启那样回到最初再开始游戏。”
　　“是的，重启游戏耗费的太多。”
　　这就是资源再次利用啊，何星沙感叹。
　　“那我为何星沙补充的那些设定会由世界自动合理化补全吗？”本来何星沙拿到的关于人物设定的剧本就只有市二中学生，被父亲转学来到市一中而已，现在硬是被他加戏加成现在这样了。
　　“等玩家脱离游戏之后，玩家在游戏中做出的合理性角色设定都会由任务世界自行补全，玩家不用担心被任务世界居民发现您的谎言。”
　　何星沙摸摸鼻子，这不是顺口就骗了吗，一开始也没想起来问问会不会有影响。

　　时间过得很快，吃饭上课去校医室睡觉，然后回寝室睡觉，何星沙硬生生把高中生活过出了大学生的感觉，系统也不知道何星沙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睡觉。
　　虽然游戏中最好保持一定的睡眠来放松思维，反馈到游戏舱中的机体可以起到现实世界中睡眠的作用，也因此游戏建议在游戏舱中玩家最好至多连续游戏24小时，这种情况在现实世界中醒来后玩家只会感到一定的饥饿，但是对精神状态影响不大，也不会有特别疲惫的感觉。
　　但是像何星沙这样一天睡下来至少十个小时的睡眠，系统也委婉地提醒了何星沙，被何星沙一句他就是喜欢睡觉，不睡觉难道要做作业吗堵了回来。
　　对了，何星沙进入任务世界之后还没自己写过作业，都是万古帮他潦草地写了几笔交上去的，也没有被老师叫去谈话什么的。
　　周六的语文和数学考试何星沙随手抄了几道题剩下的题目就都空着没写了，反而直接在考试过程中睡了起来，万古不放心地把他摇醒，硬是让他照着自己在草稿纸上列出来的答案又抄了几道算着分数可以及格了才作罢。
　　“同桌啊。”周六晚上的自习课何星沙没有去校医室睡觉，借着本书的遮挡和万古开着小差。
　　“以后你要多笑笑知道吗，伸手不打笑脸人，”何星沙语重心长老气横秋地说，“你一直板着脸人家哪知道你心里没有脸上表现的这么冷，当然就不敢跟你说话了。”
　　“我不需要，我和他们的圈子不相符，融入不进去。”万古说，本来就不是一类人，他为什么要对他们笑，他们哪里来这么大的脸让他去亲近他们。
　　“你不需要和他们说话，有的时候倾听比说话要有用的多，只要待在一起他们就会默认地把你圈入他们的小圈子，这样你也不会那么孤单了。”何星沙说。
　　“我不需要。”万古固执地拒绝。
　　何星沙笑了笑，“同桌你要相信你是个很棒的人，只要他们知道了你有多好，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你知道吗，你现在说的话很像是电视剧中一个人不辞而别前对朋友的叮嘱。”万古冷不丁地说。
　　“是吗，同桌你还看过这种电视剧啊。”何星沙注意力跑偏。
　　万古极具压迫性地盯着他，何星沙咳了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走，我之前听到我爸说送我过来适应一下，但是可能会把我接走直接送出国去读书，你也知道我这种水平根本在国内考不上什么好大学。”
　　万古想起何星沙很棒的法语，点点头。
　　“我尽量不会不辞而别的，”何星沙指尖戳戳万古的手掌，“要是可以我一定会来找你告别的。”
　　“你会去哪个国家？”万古垂下眼眸，何星沙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何星沙信口胡扯，“也许美国，也许欧洲国家，我也不知道，看我爸的打算吧。”
　　“系统，这样就行了吧。”
　　“是的，您会通过出国留学的借口被何星沙的父亲接走，顺势脱离世界。”这个任务世界主要发生在学校里，只要出了学校任务世界就可以很轻易地把他传送出去而不引起这些学生关于活人凭空消失的惊恐讨论了。
　　“知道任务完成之后会有多少停留时间吗？”
　　“视具体情况而定。”
　　“同桌，我会想你的。”何星沙对万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嘴角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万古捏着笔的关节泛白，指尖因为血液不通感觉有点发冷。
　　“我也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