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顾辞灾

9、第九朵

　　第九朵
　　“吃饭！”高尚重音强调，警告的看了眼喋喋不休的周一一，周一一做了个缝上嘴的动作，安静如鸡，跟之前判若两人。
　　高尚从砂锅里盛了碗汤给严子陵递过来，汤色醇郁，香气扑鼻，味道很好闻。
　　周一一也闻到了香味，捏着筷子举手抗议，“我也要喝！”
　　高尚只偏了下视线，周一一马上萎了，“我不喝，我不喝，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嘛。”
　　噗。这个姑娘也太活宝了。
　　严子陵低头搅了搅汤，发现对面的人也不喝汤，她小口啜着清汤，纳闷的问，“你怎么不喝？”
　　“不需要。”
　　严子陵没听懂，接着听他平淡无奇的补充说：“你姐说你要补肾。”
　　严子陵：“... ...”
　　“噗！咳咳咳... ...”周一一呛到了。
　　小孩子懂得倒挺多。严子陵题不答意的想，忘了她才是应该最尴尬的那一个。
　　“淮杞石斛螺头汤，”高尚漫不经心的解释，修长净白的手指执着勺柄又在她的碗里添了些，“多喝点。”
　　严子陵深呼吸，闷闷应声。
　　这顿饭吃的她有点岔气... ...
　　吃完饭，周一一捧着肚子瘫在沙发上，余光瞟到严子陵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看到几条信息，惊奇的喊:“姐姐！你竟然是大学老师！”
　　“嗯？”严子陵刚刷完碗从厨房出来，听到她问也没遮掩，坦然回答，“是啊。”
　　周一一大眼睛晶晶亮的看向她，搓手手，一脸请求的问:“姐姐，你能不能给我补习呀？”
　　“你知道我小舅那么冷淡，他讲的我都听不懂还要无缘无故挨骂，姐姐~你给我补习好不好？”
　　话音未落，冷淡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蠢也是缘由之一。还有，周一一，你说这个话之前有没有好好问问你的良心？”
　　“啊！！！”周一一妄图用尖叫声模糊高尚说话的声音，歇斯里底的咆哮，“我什么都没说！是谁！是谁操纵了我的嘴！”
　　严子陵被吓了一跳，内心OS：好大一只戏精。
　　她转念一想，怪不得高尚很烦... ...
　　周一一嘴甜活泼可爱讨人喜欢，不过高尚本来就不喜欢小姑娘，这也就罢了，这个小姑娘还如此聒噪。如果这样高尚还能喜欢，那才是真爱啊。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严子陵在气场不搭的两人之间来回看看，打圆场道:“有话好好说，行吗？”这样怪吓人的。
　　周一一灰溜溜的坐回沙发上，再次扮演木头人。
　　高尚站在客厅和楼梯交界处的几级台阶上，脸上一如既往的表情寡淡，气质孤矍，视线转向严子陵，说：“不用理她，物理考零分已经不是老师的问题了。”
　　“是物理这门课的问题！”周一一不服的顶嘴。
　　物理那么难，她怎么都听不懂，用尽方法都听不进去！
　　高尚无情嘲讽，“你考零分那是黄历的问题。”
　　... ...
　　真是清奇的说法... ...严子陵勾了勾唇，清咳一声隐去笑意。
　　周一一愣了会，反应过来一蹦三尺高，“啊啊啊啊，我要被无良家长逼疯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严子陵深表同情。
　　她以前物理考班里倒数第一，后来在高尚的强权政治威压下提高了很多，所以文理分科时她毅然决然选择了文科... ...
　　可能她的表情太悲怆，高尚说：“是不是找到了共鸣？”
　　严子陵苍白无力的反驳，“我也只是物理考倒数第一而已... ...”
　　高尚轻哼一声没拆穿她，抱臂靠在扶手说，“你的追求倒是不高。”
　　一句话讽刺了两个人。
　　严子陵、周一一：“... ...”
　　***
　　高尚午睡去了，留一大一小“物理渣”面面相觑。
　　“姐姐... ...”周一一欲言又止的望着趴在茶几上快把演算纸写烂的严子陵，想说：算不出来就不要算了... ...
　　实践证明，严子陵连复杂点的功率都不会算了。
　　半小时后。
　　严子陵终于不再死磕，挫败的同时心里无比庆幸当时没在高尚的蛊惑下报理科。
　　她对物理举白旗，问周一一：“我们能不能换一个科目，除了物理什么都行。”
　　严子陵本科主修古汉语，辅修法学，出国后则主攻中西文化艺术。她觉得，自己还算挺拿的出手的。
　　紧接着，周一一怯怯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橙绿色的封面上排排试管，一看就很诡异，她问:“化学可以吗？”
　　严子陵梗了梗。
　　高尚午睡醒，从楼上往下看到两个正并着脑袋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走近了听严子陵在说铅丹、朱砂之类的东西。
　　高尚接了句:“四氧化三铅，硫化汞？”
　　严子陵被打断不开心的回头瞪他，“我正从知识宝库中提取信息呢！”
　　周一一求救的朝高尚看了眼，“姐姐在跟我说《本经》、《别录》、《药性论》... ...”
　　高尚看了眼题目，很简单的一道转化题... ...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身形小小的人，说：“严子陵，你竟然能把高中知识一分不差的都还回来。”
　　严子陵想要反驳，乍一回头被身后凑近的俊脸吓了一跳。
　　脸白了白，下一秒又染上了一丝红晕，垂下脑袋小声不服气的回了声：“哼。”
　　高尚的胳膊撑在严子陵的另一侧沙发扶手上，两分钟讲完了一道题目。
　　通过周一一迷蒙的眼神会发现——她应该没听懂。
　　严子陵觉得这个可怜孩子快被他俩折腾死了。
　　“我看算了吧。”周一一收拾起书本，非常伤心的说：“可能我就适合当个花瓶，靠脸吃饭。”
　　严子陵想安慰她，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也许她适合艺术或者别的什么也说不定，然后听高尚道：“我比你好看。”
　　他的意思是，长得好看不代表要靠脸吃饭。
　　周一一：“... ...”这么打击她不怕她跳楼吗？
　　严子陵无言，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周一一OS：为什么要让我体会到万箭穿心的感觉，我还只是个孩子！
　　严子陵夹在中间和稀泥，讪笑着说：“每个人选择不一样，不可强求。”
　　“你觉得也对？”高尚认真的看着她，墨色的瞳仁覆在澄明清澈的清泉下，脑子里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一句话，“墨染流光浸汝眸”。
　　严子陵怔了怔，片刻回过神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答，“这种事情没有对错，并没有什么值得指摘。”
　　“嗯。”高尚没再说什么，但严子陵知道，他不反对但并不代表赞同她的言论。
　　正两两相顾无言，周一一突然冒出来一句，“以后你们孩子真可怜。”
　　严子陵闷咳了声，撇嘴回答，“应该不会有。”
　　高尚：“... ...如果我女儿跟你一样那绝对是隔壁老王的。”
　　周一一搂着书包窝墙角哭去了。